而另一头,顾知微见人迟迟不回,心中有数,笑道:“今晚月色正好,花池里的晚莲想来也就能再开这几日了,不如咱们一同去,别辜负了此等美景啊!” 这保和殿地势好,地龙也暖,放眼满皇宫也只有此殿有花常开不败,平日这些大臣没此眼福,此刻太后娘娘开口,哪有不依的道理,纷纷跟着走了。 一行人掌着宫灯,乘着小船不急不缓,四下静谧,众人吃饱喝足,正是闭着眼享受的时候,忽然行至某一处时,隐隐听见一阵女子激烈的叫声,紧接着便是男子迷糊的暧昧话语,几个面皮薄的大臣蹭的站起身来,只觉得污耳:“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秽乱宫闱!” 顾知微自然知道是谁,尴尬的咳了两声,也应和道:“大人说的不错,宫禁不可犯,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如此不成体统!” 言毕,她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徇声走到门前,谢淮宴还在里头和人调笑呢,下一刻,就见侍卫一脚将房门踹开,蒋南嫣尖叫一声,张口就骂:“一群没长眼睛的东西,谁准你进来的,还不赶紧滚出去!” “本宫准的!” 顾知微看清里头的情形,没想到竟还一石二鸟,砸了个谢淮宴,又拉了个蒋南嫣,她佯装不悦道:“摄政王,蒋姑娘,你们私自离席,在此处搂搂抱抱,脏了本宫的眼睛,是何用意啊?” 谢淮宴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把衣服套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被风一吹,这回是彻底醒了,面色难看的厉害:“太后娘娘别误会,本王与蒋姑娘只是在此碰见遇见,谈心而已。” 这回都用不着顾知微开口,几个站在前头的大臣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颇有点看好戏的意思:“王爷,您这是当我们眼睛瞎了不成?放眼古今,我怎么从未听闻,有孤男寡女衣不蔽体,躺在床上谈心的啊?” 这话噎的谢淮宴脸色更加不好,又听蒋浩在外头诶呀一声,急匆匆进来,见自己女儿也在,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嫣嫣,你,你!” “爹!” 蒋南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原本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看见蒋浩了,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把扑进他怀里,又是一阵哭哭啼啼:“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女子的清誉名节,实乃一等一的大事,若是谁家姑娘清白被毁,别说是惹人笑话,就是往后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蒋南嫣到底是蒋浩放在手心疼到大的女儿,当即心下立断,不管不顾要将人摘出去,指着谢淮宴便骂道:“好你个摄政王,看着人模狗样的,不成想竟是个下三滥的的流氓!我家嫣嫣年纪还小,她能懂什么,若非你蓄意引诱,又怎会如此!” 顾知微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看戏,又听蒋浩道:“我们蒋家虽算不上书香门第,但好歹也是清流世家,嫣嫣自小被先生管束教导,这么多年来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此乃京中贵女之典范!她又怎么会懂得男女之事,分明是你,是你!” 做戏做全套,蒋浩这是狠了心要保住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反正他和谢淮宴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再不济私下说说好话,赔礼道歉就是了,更何况此事本就是蒋南嫣吃亏,于情于理,谢淮宴都该让着几分。 想到此处,蒋浩还觉得不够似的,抬起手就要打,这一个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啪的一声落下去,竟被人给挡了! 蒋南嫣捂着脸,泪眼朦胧,净说一些蠢话:“爹爹你别打他!我与王爷是情投意合,他没有骗女儿,是嫣嫣心甘情愿的,嫣嫣愿意做王爷的人!” 蒋浩大怒:“你瞎说什么,你知不知这话说出来,你这辈子就完了!” 蒋南嫣仍不悔改,眼里只有自己的心上人,哪会理解蒋浩的良苦用心,咬着牙道:“女儿没有瞎说,谁也不能拆散我和王爷!” 闻言,蒋浩怒发冲冠,又觉得气愤又觉得丢脸,骂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争执间,谢淮宴上前一步,忽然开口:“太后娘娘,臣的确爱慕蒋姑娘已久,还请娘娘成全,把蒋姑娘赐给臣吧!”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 顾知微不言语,是因为她没想到谢淮宴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声名如此不择手段,做到此等地步。谢淮宴不言语,则是心里已有谋划。自打方才一众人进屋,他便开始起疑,听顾知微说要治秽乱宫闱之罪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哪里是碰巧撞见,只怕是早就设计好的! 他不怕顾知微动手,干脆将计就计,先请罪,后弥补,只说自己与蒋南嫣两心相许,情难自禁,又说想娶她为妻,不愿耽搁姑娘一生,往后就算传出去了,兴许还能是一件美事。 顾知微自然不会答应,眼下一个摄政王尚且弄不过来呢,倘若他再与蒋家联姻,岂非难上加难:“摄政王,此话未免太假了些吧,方才你还信誓旦旦,说与蒋姑娘只是叙话谈心呢,怎的这才一眨眼的功夫,知己变成有情人了?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顾知微厉声道:“你们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私相授受,秽乱宫闱,这是摆明了不把本宫这个太后放在眼里,还想让本宫给你们赐婚,想得倒美!” 蒋浩一听,心中又打起一副算盘,赶紧向后头一使眼色,连带着平日与蒋家交好的几人,纷纷上前求情:“太后娘娘恕罪,就看在他们二人年轻气盛不懂事的份上,饶了这一回吧!成人之美,功德无量啊!否则若传出去,蒋姑娘和摄政王颜面尽失,他们往后还怎么活啊!” “他们怎么活与本宫何干,规矩就是规矩,此等大罪若说免便能免,那也不用再要什么法纪了!” 顾知微垂下头,与谢淮宴对上目光,丝毫不肯松口,冷漠道:“更何况,他们二人在此厮混,又不是本宫指使,怎的现在全转过头来劝本宫了!” “娘娘且慢,” 眼见双方僵持不下,谢淮宴开口道:“此事怕是有人蓄意陷害,不如请娘娘做主,查上一查,还臣和蒋姑娘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