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被两盟劫走,无当阁老汤智渊心有不甘,思来想去,依旧愁眉不展。望着四个重伤的督御,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们四个真是废物,连区区的听雨轩主都拿不下,更拦不住两盟众人,这才致使圣童被劫,你们该当何罪?” 三位督御齐齐低头不语,唯独焰中都御汤建忠慌忙道:“阁老息怒,这次两盟联手实力不容小视,别说凭咱们这点战力,就是加上天魔教也未必能赢他们。何况咱们刚被逍遥阁重创,两盟以逸待劳,占尽天时地利。” “这还用你说?”汤智渊不耐烦道,“直截了当说,有什么法子?” 汤建忠恭敬道:“现在这个格局,唯有与天魔教联手,或许能够与两盟抗衡!阁老武功虽高,毕竟只能拦下杨大帝一人。要是圣童宋轶峰与圣女姜梦雪助战,就能拦下凌天王。两盟没有二人坐镇,只剩下一群乌合之众,弹指可灭!” “哼!”汤智渊冷眼一瞥道,“弹指可灭?两盟十七个高手全是地仙级,不容小觑,如果天魔教恢复如初,你们也把伤都养好,或许能够与他们一争高下!唉,老夫之前与天魔教险些撕破脸,现在屈尊去求和,实在有些难为情啊!” 汤建忠谄笑道:“阁老宽心,宋轶峰或许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但姜梦雪是个识大体的人,只要咱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一定会谅解。眼下孝圣童被两盟劫走,天魔教就是不肯谅解咱们,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跟咱们合作!” “唉……”汤智渊无奈叹息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罢了,老夫就跟他们低一次头,等擒了孝圣童再说。” 来到江枫客栈,远远听到宋轶峰摔杯推盏的声音,汤智渊面色一变,强颜笑道:“通报一声,就说无当阁老前来拜访!” 不久圣女姜梦雪亲自出迎,一瞥众人,面无表情道:“阁老已经赢了一局,难道还要再赌吗?” 见姜梦雪堵在门口,丝毫没有邀请自己入内的意思,汤智渊脸色数变,强压怒火道:“圣女难道不打算请老夫进门一叙吗?老夫专程前来,是为了两教大局,不为别的。” 姜梦雪细细思忖,只好前面引路。来到大堂外,见众人纷纷跪在堂外,她抬手道:“都下去吧,好好养伤,将功赎罪。”待畜道魔御顾臣天等人退去后,望着堂内披头散发,不怒自威的宋轶峰,她回头嘱咐道:“请阁老稍等,容我劝劝圣童!” 察觉姜梦雪步入堂内,宋轶峰凄笑道:“哈哈……汤智渊,他来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 汤智渊面色一变,不禁怒眉倒竖。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转身拂袖而去。但今非昔比,总教命令宛如催命符,他又刚刚弄丢圣童,要是再不想办法弥补,只怕消息一旦传开,自己尚未回到总教就会被毒尊免职。想到这,他强忍怒火,闭目不语。 堂内姜梦雪回头一瞥堂外,忙小声道:“峰哥,汤阁老给你赔罪来了,说不定有求于你,会将天赐拱手奉上。” 宋轶峰一愣,撩起银发,望着堂外面寒如铁的汤智渊,心下又怒又喜。没等姜梦雪引见,他已经飘然而出,负手笑道:“汤阁老,你想通了?哈哈……把天赐交出来,两教恩怨一笔勾销。本圣童保证,一定留他一口气,如何?” “唉,”汤智渊局促不安道,“不是老夫不肯把人交给圣童处置,实在是……老夫已经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宋轶峰面色一寒道,“什么叫无能为力?汤阁老亲自登门,难道就是来戏耍本圣童的吗?来人,送客!”他扭身负手,虎目圆睁。 姜梦雪细细观察,见汤智渊面露尴尬神色,已经猜出几分,急忙喝道:“且慢!阁老……是不是把天赐弄丢了?是被两盟,还是被逍遥阁?” 汤智渊咬牙道:“两盟!这帮畜生趁我不备,突然偷袭,劫走了天赐。老夫这次前来,一是给圣童赔罪,二是希望两教联手,给两盟点颜色看,让他们知道是正道强,还是咱们邪道横!” “哼!”宋轶峰不屑一顾道,“汤阁老之前好不神气,怎么现在倒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令我宋轶峰刮目相看啊!阁老屡屡出尔反尔,让我如何相信你?” 汤智渊眉头紧皱道:“圣童当初也曾答应老夫,不也没有信守承诺?这次天赐落入两盟之手,唯有你我两家合作,才能与两盟一争高下。否则,你我两家谁也休想从两盟手中占到半点便宜。圣童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老夫拭目以待!”见宋轶峰依旧背身不语,他一咬牙,领着众人拂袖而去。 “阁老留步!”姜梦雪一瞥宋轶峰,扬声道,“阁老请前堂拜茶!” 众人移步前堂,姜梦雪、汤智渊纷纷屏退属下。姜梦雪笑道:“阁老,既然你有诚意,我们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如果擒不住天赐,阁老无法向毒尊交代;要是接不回天佑,我们也无法向魔婴交代。何况圣童与天赐有个人恩怨,也不能不报。咱们各取所需,原本并不冲突。如果阁老肯让一步,我相信握手言和指日可待。” 见姜梦雪从中讲和,汤智渊也表态道:“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本阁老先让一步,只要圣童肯留他一命,抓到之后,天赐任凭你处置!” 宋轶峰大喜,满脸阴笑道:“好,汤阁老爽快,那我宋轶峰也直说了,我不会让他死得这么轻松。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被折磨,被践踏,被蹂躏至死!” 姜梦雪娇躯一颤,脑海中立时闪过婉莹的曼妙身姿,不禁柳眉倒竖,怒上眉梢。听着宋轶峰污言秽语,她已经明白他的心思,更猜出了他的谋划:先擒住天赐,再利用天赐诱捕婉莹,然后当着天赐的面……想到这,她牙关紧咬,不敢继续想下去。望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宋轶峰,她视线逐渐有些模糊,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拼死维护的宋轶峰,这就是当初那个声称要护着自己一辈子的宋轶峰。 这时两盟押着天赐正往回赶,刚来到据点外。突然一人飞身而至,拦住了众人去路。北方大帝杨言忠一惊,抬手道:“停!来者何人?”多闻天王凌云思细细观望,笑道:“杨大帝,是樊圣御!” 只见右圣御樊辰逸疾步上前,拱手道:“杨大帝、凌天王,咱们之前商量好了要一起行动,为什么临时变卦?在下守在逍遥阁客栈外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却始终没有两盟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杨言忠面露尴尬,强颜笑道,“还是请凌天王来说吧!” 凌云思皮笑肉不笑道:“神龙教刚刚折损了九位护教和五位旗主,又出了两个奸细,我们担心樊圣御伤心过度,会误了大事,所以没敢让樊圣御出力。再者,我跟杨大帝前往客栈后,既没有发现天魔教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圣毒教的踪迹,只好无功而返。” “对对对,”杨言忠笑道,“无功而返。不知道樊圣御等了两个时辰,可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樊辰逸一边望着二人身后众人,一边铿锵道:“在下看到孝圣童被圣毒教劫走了,所以一路追踪。不巧,又看到两盟与圣毒教大战的场面。”他大手一指道:“这位戴着帷帽的想必就是圣童吧?圣童身材伟岸,气质脱俗,即使遮住了脸依旧让人感到器宇不凡。现身吧,何必遮遮掩掩?” 见樊辰逸识破玄机,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下,齐齐干笑。杨言忠强颜笑道:“樊圣御勿怪,我们也是担心有人跟踪,怕暴露了圣童行踪,这才遮遮掩掩。”凌云思忙附和道:“杨大帝说得对,刚才初见樊圣御,我们也担心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来打探消息,所以没敢实话实说,望樊圣御千万不要多想。” 樊辰逸随手弹飞天赐的帷帽,冷笑道:“圣童,别来无恙?你是想跟着两盟回去受审,还是随我回去协助调查?要是随两盟回去,两位老前辈之死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圣童一样生死难料。要是随属下回去,只要你肯交代出幕后黑手,相信圣相一定会法外开恩!机会难得,还请圣童三思!” 杨言忠与凌云思眉来眼去,齐齐笑道:“这里不方便说话,里面请!” 迎入药铺,屏退左右,杨言忠似笑非笑道:“如今我们已经成功抓获圣童,该回去复命了。两件江湖大案都需要孝圣童协助调查,等有了眉目,再昭告武林,平息众怒。如果神龙教想接回圣童,不妨等案子尘埃落地再说。届时你们可以修书一封,请两位盟主定夺。” 凌云思也皮笑肉不笑道:“杨大帝说的是,还请樊圣御不要为难我们!” 樊辰逸死死盯着天赐,铿锵道:“圣童,难道你不想回教吗?如果圣童点头,属下一定尽全力玉成此事!” 一扫杨言忠二人,又望着言辞恳切的樊辰逸,天赐斜坐椅子上,双手交叉,气定神闲道:“不是我不肯回去,是我不能回去。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件事背后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本圣童跟你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樊圣御觉得我会上当吗?” “圣童!”樊辰逸急道,“你……” 他话未说完,凌云思已经起身抬手,面寒如铁道:“樊圣御,不要咄咄逼人,否则我等只好下逐客令了!你也听到了,圣童不想回去,甘愿随我们协助调查,还望樊圣御自重!” 樊辰逸咬牙跺脚,拂袖而去。 瞅着天赐淡然神色,杨言忠忍不住赞叹道:“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城府和武功,难怪能夜闯青城山,逼死张老前辈。不过,老夫还是很好奇,凭你的武功未必是老前辈敌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哼!”凌云思不屑一笑道,“不是偷袭,就是买通了内奸!圣童,直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与张老前辈有什么恩怨?是不是独孤胜在幕后操控一切?嵩山朱老前辈也是他逼死的吧?独孤胜现在何处?你们祖孙俩还有什么阴谋?” 这连珠炮般追问把杨言忠都问懵了,他捋着胡须细细思忖,面色逐渐凝重。 “哈哈……”天赐仰天大笑道,“两位前辈把罪名都定好了,还问什么?干脆点,直接动手得了!” 凌云思阴笑道:“圣童以为我们不敢?” 天赐星目微抬,不屑一笑道:“哼,在下有没有去过青城山,想必你们早已查得一清二楚,现在明知故问,无非是硬逼我承认,接着你们就可以顺理成章把逼死两位老前辈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安金主的心,对不对?” 杨言忠二人互望一眼,齐齐一惊。 望着天赐气定神闲的模样,凌云思冷冷道:“既然阁下一身清白,为什么不敢随我们去两盟走一遭?你若心中无鬼,自然不用畏惧,相信两位盟主也定会还你清白。” 天赐似笑非笑道:“既然两位坚持,在下随你们走一遭就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逼死了两位前辈,又是谁处心积虑要陷害我!” 押走了天赐后,杨言忠与凌云思细细商量,二人都猜出圣毒教绝不会善罢甘休,早晚必来报复。为了避免阴沟翻船,凌云思小声道:“杨大帝,不如咱们用瞒天过海之计,悄悄把圣童押回去。” “瞒天过海?”杨言忠吃惊道,“只怕……不容易啊!逍遥阁、神龙教、圣毒教都在盯着咱们,就算押回卍盟,也得迢迢千里,万一中间出了差池,咱们都承担不起啊!” 凌云思阴笑道:“他们盯得越紧,对咱们越有利!杨大帝,听我细细道来。”二人窃窃私语一番,齐齐笑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