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行出了逍遥阁,婉莹突然喊停,飘然下了马车。回头嘱咐道:“子龙驾车,护着天佑前往江边。记住,江边有三艘轻舟,你们坐中间的,其余两艘为你们掩护。途中在哪里换乘,如何前往,都在这锦囊中,途中你们再看!”玉手一招,晴儿飘然上前,递给夏子龙一个锦囊。 夏子龙神色凝重道:“小主放心,属下绝不会让小主失望!” 晴儿暗暗忧心,轻轻掀起车帘,小声嘱咐几句,这才退到一旁。 待二人乘车离去,婉莹叹气道:“咱们也该走了,不能再耽误了。”她飞身上马,扬鞭策马,绝尘而去。晴儿紧紧跟随,也马不停蹄。 二人很快赶到江边,乘船渡江,直奔镇江。 想起天佑安危难测,晴儿不解道:“小姐,为什么要把天佑送去天静宫?他呆在圣阁不是最安全的吗?” “谁说的?”婉莹笑道,“我要是留在圣阁,阁主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善待天佑。不过,我要是不在圣阁,你觉得阁主会因为天佑与神龙教闹翻吗?所以把他送往天静宫既是为他好,也是为你好!” 晴儿似懂非懂,挠挠头道:“小姐不是打算去镇江吗?两日之间不就回去了?难道……难道咱们要去救天赐?” “噗!”婉莹摇头笑道,“当然不是喽!既然天静宫已经发现了天赐踪迹,他们就一定会出手相救。有天静宫在,天赐暂时没有危险。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雪峰山——天魔教总教。” “啊?”晴儿大惊失色道,“真……真去雪峰山啊?小姐,咱们不如去救天赐吧,去雪峰山不是羊入虎口吗?再说,小姐怎么知道天静宫发现了天赐踪迹?万一他们没有发现,小姐就不担心天赐安危吗?” 婉莹似笑非笑道:“你真相信天静宫能发现上官圣尊踪迹?上官圣尊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自愿现身,否则谁能发现他的踪迹?那封信暗藏玄机,其实天静宫不是发现了上官圣尊的踪迹,而是发现了天赐的踪迹。我猜他们已经跟上天赐,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啊?”晴儿不解道,“既然小姐猜出他们会出手,为什么还要去天魔教?” 婉莹苦笑道:“你以后就懂了!”想起天赐,不禁心下暗叹道:“为了你能恢复自由之身,也为了咱们俩都能全身而退,我不得不前往,原谅我!” 此时天赐已经乘坐圣女姜梦雪的车驾直奔杭州府而去,望着对面的侍女冰儿,他眼神异样,眉头微皱。冰儿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只是低头不语。 姜梦雪抬眼一扫二人,不屑一笑道:“魔元,莫非你也看上我这侍女了?” “哈哈……”天赐笑道,“我是好奇,你对她这么凶残,她为什么没有反抗你?圣女,手段高明啊!是用药,还是要挟?” “哼!”姜梦雪不屑一顾道,“魔元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本圣女既没有用毒,也没有要挟她,只是她自己甘愿被我欺负。魔元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话音刚落,陡然一爪抓住冰儿头发,迫使她上身卑躬,囧态百出。姜梦雪笑道:“这世上每天那么多人被欺负,魔元见过几人反抗?” 天赐陡然明白,幽幽道:“原来如此,她们之所以不敢反抗,就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听到这话,冰儿心在滴血,不禁双目紧闭,暗暗咬唇。 见姜梦雪依旧揪着她头发,天赐抬手扣住她手腕,冷冷道:“圣女,何必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咱们聊点正事吧!” 姜梦雪一愣,反手攥住天赐手腕,邪魅笑道:“你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想着逞英雄?魔元,有什么正事到总教再聊,何必着急?” “你我都清楚,”天赐冷眼一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也是圣女最后的机会。” “继续说!”姜梦雪缓缓松了手,笑道,“魔元最后的愿望是什么?本圣女最后的机会又是什么?”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天赐娓娓道,“我要是落入宋轶峰手中,他一定不会让我轻易死去。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必定会利用我诱捕小主。小主要是落入他手,宋轶峰岂能不动心?对圣女来说,这可不是什么福音。如果宋轶峰见异思迁,那圣女苦心谋划的一切就会变成笑话。虽然我会输了小主,但我至少得到了她的心;但圣女不同,说不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既得不到人,也得不到心!” 姜梦雪面上笑容逐渐凝结,突然愤恨道:“谁敢跟我抢圣童,我保证让她死得难堪!” “哈哈……”天赐笑道,“与其坐等宋轶峰变心后再苦心弥补,不如未雨绸缪,想方设法把消息传出,小主知道我已经死了,一定不会束手就擒!” “哼!”姜梦雪冷冷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天赐两手一摊道:“我说了,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也是圣女最后的机会!圣女肯成全我,上天也会眷顾你;圣女不肯成全我,就是断了自己的退路。望圣女三思!” 姜梦雪邪笑道:“好厉害的魔元,本圣女倒是小看你了。早知道你如此懂我,或许我真会给你指条明路,可惜,可惜了!我虽然欣赏你,但怪就怪你得罪了圣童,我也爱莫能助了!” 天赐露出欣慰一笑,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了。他闭目不语,脑海中不断浮现婉莹的音容笑貌,心中暗叹道:“小蝶,这一别,大概是永别了!” 艳阳高照,车马一路直奔杭州府而去。 望着前面尘土飞扬,宋轶峰咬牙道:“圣女走了多久了?” 旁边尊魔使邓天恩谄笑道:“圣童息怒,圣女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嘉兴。这里距离杭州府钱塘三百余里,如果快马加鞭,傍晚时分应该能够赶到。” 宋轶峰冷冷道:“圣女行色匆匆,很明显是有事瞒着我。现在圣教正与神龙教议和,教中无事,她为何这般着急?会不会狗贼真在她手里?” 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二人齐齐一惊,纷纷面露疑惑。唯独邓天恩满脸堆笑道:“圣童英明!属下想起那日围攻两盟,圣女就没有与咱们一起行动。直到咱们杀到逍遥阁老巢,圣女才突然出现,出手相救。属下以为这段时间圣女说不定……” “住口!”宋轶峰面色一寒道,“圣女也是你可以质疑的?”望着前面尘埃散去,又邪笑道:“姜梦雪,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传令,急速前进,务必追上圣女,擒杀狗贼!” 众人策马扬鞭,飞奔而去,直奔钱塘。 众人前脚刚走,城门附近药铺中闪出一人,她身穿紫纱裙,头戴白色帷帽,腰悬香囊,身材婀娜。见众人飞奔而去,她也回身钻入小巷,扬鞭追去。 不久一队人马来到雪峰山下。 “吁……”随着为首的男子勒马停止前进,其余众人纷纷勒紧马绳,个个惊慌。只见为首的男子年约三十多,鹰目狼耳,薄唇无须,正是左圣御郑锦华。他抬眼望着远处高巍入云的雪峰山,感慨道:“为了两教议和之事,本圣御亲自来到雪峰山,要是能够办成,必会得周圣相青睐,否则只怕未必能活着走下雪峰山。唉,去通禀一声!” 听说神龙教特使前来,天魔王宋思远眯着笑眼道:“魔天老,这次神龙教又派使者前来,必是为了议和之事,你怎么看?” 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面露傲气道:“老夫如果没有记错,魔婴已经命天魔王为主政,教中大事还是你决定吧!至于我,哼,老夫没有意见!” “魔天老何必斗气?”宋思远笑道,“我虽然是主政,但你毕竟是辅政,教中大事还是得咱们俩商量着来!何况这些年你一直庇护神龙教,现在他们反咬一口,不仅袭杀多位天派高手,又接连在落凤镇等地袭杀几位魔派高手。养狗养到魔天老这份上,倒让老夫见识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夫当然得先问问你这主人的意思了!” “哼!”姜仁杰不屑一顾道,“何必惺惺作态?你的心思昭然若揭,还要老夫明说?你我都心知肚明,神龙教是被逼反了,也怪他们自己不争气,纵容圣尊派胡作非为。不过,天魔王应该清楚一件事,现在地老已经全面掌控神龙教,正派人卑躬屈膝求和,只要咱们高抬贵手,神龙教必然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拉住了神龙教,就可以搅乱正道联盟的诡计,对咱们是百利无一害!” “好个百利无一害!”宋思远眯着细目阴笑道,“自从圣教袒护神龙教开始,圣毒教日渐与圣教疏远,幽冥教更是对圣教心怀不满,只剩一个若即若离的玄女教。十年以来,日月盟日渐衰微,作为盟主的圣教更是日渐被圣盟众人轻视。这难道就是魔天老所说的百利无一害吗?再者,神龙教日渐坐大,已经快要恢复当年巅峰时期的状态,这样的神龙教还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吗?万一他们趁势挑衅,魔天老有把握能摁住他们?” “口说无凭!”姜仁杰笑道,“把证据拿出来,老夫就相信你!” “好啊!”宋思远面露诡笑,缓缓捏起一封信笺,字字铿锵道,“这就是!” 见他手腕轻抖,信笺飘然而来,姜仁杰两指一夹,轻轻接住。展开细瞅,不禁越看面色越难看,双目逐渐喷火,牙关慢慢紧咬。 宋思远趁机冷嘲道:“老夫早就命人做了详细调查,其一,不久前幽冥大帝宣称日月盟已经名存实亡,扬言要退出圣盟。其二,被你庇护十年,神龙教已经今非昔比,暗中培养了诸多高手。在他们的庇护下,徽宁二商也已经成为屈指可数的商帮。再任由他们发展壮大,圣教武林第一教派的宝座就该易主了!其三,神龙教圣尊早就暗中谋划三教合一的事,竟然妄想恢复神龙教昔日巅峰状态。如果放任不管,魔天老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被他一点,姜仁杰呆若木鸡,宛如遭遇雷击般。又细细瞅了一遍,不禁陡然站起,面色大变。双手暗暗紧攥,信纸被握成了一团。 望着姜仁杰神情,宋思远暗暗得意,笑道:“魔天老,讨伐神龙教势在必行,与其等他们坐大后再动手,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摁住!这是一场教运之争,也是一场生死搏斗,你我都必须全力以赴!这不是为了我宋思远,也不是为了魔婴,而是为了天魔教能够继续称雄武林!” 姜仁杰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纸团滚落地上。他没有想到神龙教竟会发展这般迅速,更没有想到神龙教圣尊野心竟会这么大。在他印象中神龙教一直孱弱不堪,是撕裂正道联盟的最薄弱环节,不料自己被蒙蔽了双目,险些阴沟翻船。 一瞥宋思远得意诡笑,他恨得牙根痒,冷冷道:“要打压神龙教未必需要出兵讨伐,完全可以逼他们签订协议,不费吹灰之力削弱他们。如果他们不听话,再打压不迟!一旦战端一开,神龙教必会被打残,但我圣教也将元气大伤。到时候两盟、圣毒教都会趁机崛起,咱们不仅会失去对日月盟的掌控,而且会失去江湖第一教派的宝座。天魔王自诩看得深远,难道没有看到这一步?” “哈哈……”宋思远大笑道,“大棒只有高高举起才有威慑力,没有挥舞的大棒,何来唾手可得的战果?老夫全力威慑,极限施压,你魔天老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你想要的成果,不是吗?” “好!”姜仁杰捋着胡须,似笑非笑道,“那老夫就拭目以待,看看神龙教特使怎么说!” 不久郑锦华疾步来到魔婴殿外,站在烈日下炙烤,却迟迟等不到魔婴召见。魔婴殿内端坐两位魔王,二人纷纷闭目静思,竟无一人下令接见。眼看烈日炎炎,郑锦华急得汗流浃背,双目喷火。想起两教多次冲突,从北炉镇到滁州城,从江宁镇到落凤镇,又听说几日前两教在西津渡恶战,他更是忧心忡忡,怒火攻心,只觉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