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徒在龙山下盘龙镇游荡,宛如黄鼠狼进村,搅得鸡犬不宁。 魔婴领着众人进驻华家庄园,见照壁上雕刻着起伏群山,宛如巨龙般,魔婴冷冷一笑。绕过照壁,来到前堂,只见前堂长四丈,高数丈,飞檐画壁,梁柱盘龙,富丽堂皇,气势逼人。魔婴端坐堂中,闭目养神。众人纷纷告退,唯独左右使者侍立旁边。 堂外天、魔两派已经放开手遍地搜查,到处推门踹柜,开箱掀床。或抢夺古董字画,或洗劫金银器具,或婬掠女子。天魔王宋思远忙着为圣童宋轶峰疗伤,无暇过问。魔天老姜仁杰领着魔天擎姜全寿漫步园中,也丝毫不管。唯独御魔天秦牡丹怒气冲冠,龙杖驻地,却束手无策。自从上次众人在五指山下劫掠被魔婴赦免,秦牡丹已经猜出魔婴心思,便没有再奏报。听着到处传来的凄厉喊叫声,她于心不忍,疾步朝大堂迈去。 不久秦牡丹入堂拜见,铿锵道:“启禀魔婴,园中只发现华家众人家眷,已经全部擒拿。不知魔婴可有旨意,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魔婴冷冷道:“华家这群鼠辈,遇到事就把别人推到前面,不是联姻就是求和,大难临头又跑得比兔子还快,简直可耻可恨!至于他们的家眷,自生自灭吧!” “这……”秦牡丹面色大变,急道,“只怕不妥!教众不守教规,正四处劫掠,到处婬邪,简直有辱圣教威名。属下恳请魔婴下令,将这些人依律论罪!” 没等她说完,魔婴已经摆手道:“这件事你不必过问,也不必说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注意神龙教的动向,而不是盯着自己人。魔元说神龙教有密道,当初他就是从密道逃出山门的。你立刻领着魔元、左右使者、左右督主等人前往查看,如有蹊跷,立刻示警;否则就地监视,不必来报!” 秦牡丹暗暗叹气,无奈领着众人前往。 二人刚走,圣女姜梦雪疾步而来,躬身道:“魔婴,华家人求见!” “华家人?”魔婴喃喃自语道,“什么华家人?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华锦世,一个叫华先荣,据说是华家宗长的使者。”姜梦雪恭敬道。 魔婴冷笑一声道:“华宗长的使者……” 不多时姜梦雪引二人入堂,两个中年男子齐齐躬身一拜。东面的男子木讷秀气,宛如书生模样,名叫华锦世;西面男子身材魁梧,看上去有些精明。 华锦世恭敬道:“在下奉华宗长之命前来拜见,希望两教能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盟好!” 魔婴漫不经心道:“这里是华家祖宅吧?果然十分壮观,是难得一见的海市蜃楼啊!凭华家的财力根本建不起这么大的庄园,不知道这钱是从何处得来的?” 见魔婴故意扯开话题,华锦世不得不接话道:“这是祖宅,积蓄了几辈的财力才建起来了,银子都是圣教赏赐的,另外又向故交好友借了一笔。” “是吗?”魔婴冷冷道,“华园有楼阁十二座,亭台二十四个,堂屋三十六间,厢房七十二间,耳房一百零八间,一座化龙坛、一个池鳞湖,还有那么多古玩字画,金银首饰……这都是神龙教赏赐的?光这堂上雕龙的梁木都是楠木,一根值千两,华家拿什么建造?” 听她如数家珍,华锦世二人惊诧万分,没想到天魔教这么快就摸清了华园家底。同样吃惊的还有姜梦雪,魔婴足不出户就尽知华园的底细,她心里疑惑不解,暗暗猜测魔婴必定与华家有某种联系。 见众人不语,魔婴冷笑道:“华宗长想议和,就让他亲自来谈,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送客!” “魔婴且慢!”华锦世急道,“只要贵教明日不攻山,华宗长必定亲自前来。” “好,”魔婴似笑非笑道,“本君就给你们一日时间!” 待二人走后,姜梦雪惊道:“魔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神龙教士气低迷,我教士气高昂,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若是等他们恢复元气,咱们只怕不易攻下龙山。属下以为二贼前来是想拖延时间,咱们不必理会。” “你懂什么?”魔婴冷眼一瞥道,“本君千里迢迢而来只为四个人,一个上官甫,一个卫青山,一个老贼,一个华宗长。华宗长虚伪,又富可敌教,岂能放过?” 姜梦雪无言以对,只得告退。 望着华锦世二人从华园出来,天赐蹲在屋顶细细观望。一路追随,果然在镇外龙神寺发现了宗长华祖盛等人踪迹。 半个时辰后,宗长华祖盛在华锦世、华先荣二人带领下来到华园,早有姜梦雪在堂外等候多时。姜梦雪引三人入堂,只见堂内两边坐着宋思远和姜仁杰,堂上端坐着魔婴。 华祖盛声音嘶哑道:“见过魔婴!” 魔婴微微睁开凤目,眼眸透着几分恨意,令人不寒而栗。盯了华祖盛许久,牙关挤出四个冷字:“原来是你!” 华祖盛虎躯一颤,轻咳一声道:“鄙人积劳成疾,嗓子有些不舒服,请二弟代我回话。魔婴若有要求尽管提,只要能促成两教议和,鄙人一定尽力而为。”没等魔婴开口,他已经飘然落座。 “是!”华锦世接着道,“宗长已经把话说清楚了,魔婴若有要求尽管提!” 见魔婴半晌不语,宋思远趁机道:“贵教屡屡言而无信,之前派使者郑锦华前来议和,没想到不久后就在落凤镇等地偷袭我教圣童和圣女;后来郑使者再度前来议和,贵教又在镇江偷袭我教;上次两教议和,你们又暗中埋伏杀手,险些截杀了圣童和圣女。如此狼心狗肺,谁敢再相信贵教?” “这是误会,绝对是误会!”华锦世急道,“之前都是上尊派从中作梗,并非圣尊本意。这次圣尊痛定思痛,已经决心议和,只要贵教提出合适的条件,我们绝对言而有信。” “言而有信就好!”姜仁杰笑道,“魔婴,既然他们信誓旦旦,咱们不妨就提一些要求,试试他们的诚意如何。” 魔婴轻轻点头,依旧冷眼死死盯着华祖盛。 姜仁杰趁机笑道:“你们都听好了,魔婴打算给你们个机会,再拿出三十万两,否则免谈!” 华锦世大惊失色,急道:“三十万两?之前议和已经送给贵教三十万两,岂能再要三十万两?何况……何况我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啊!” “哼!”宋思远冷冷道,“拿不出就是没诚意,那就废话少说,明日手下见真章!” “这……”华锦世无奈瞅向华祖盛,见他眼神暗递,忙叹气道,“罢了,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我们几日后就送到,还望诸位言而有信,不要再生波澜!” 宋思远、姜仁杰齐齐大喜,纷纷捋着胡须暗笑。 不料魔婴凤爪紧攥,扬声道:“不可!区区三十万难道就想让本君退军?就算我天魔教肯退,圣毒教和幽冥教也不会答应!再拿出二十万,当成圣毒教、幽冥教的犒军银,否则立刻送客!” 华锦世惊得目瞪口呆,华先荣也怒容满面,气愤道:“岂有此理,这简直是明抢!”话音刚落,听到华祖盛一声轻咳,华先荣忙低头不语,噤若寒蝉。华锦世反倒咬牙急道:“五十万两就五十万两,只要贵教肯退军,我们绝不食言!” 魔婴一愣,眯着眼瞅着眼前华祖盛,欲言又止。没等她开口,宋思远、姜仁杰齐声道:“请魔婴允准!”魔婴冷哼一声,又瞅了瞅华祖盛道:“华宗长真是财大气粗,看来本君小瞧你了!光有五十万两还不够,还需要两个人!” “哪两个?”华祖盛声音低沉道。 魔婴眼神犀利,铿锵道:“上尊上官甫、右圣尉卫青山!” 华祖盛冷冷道:“不行!要谁都可以,唯独此二人不行!” “哼!”魔婴冷笑道,“那就不必再议!圣女,拿下此人!” “且慢!”姜仁杰急道,“魔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没必要如此。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件事不如再商议商议。不看别的,就看在五十万两的份上,也该三思才是。” 想到五十万两,宋思远也眯着小眼笑道:“魔天老说得对,属下也以为此事可以考虑考虑。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华家如此有诚意,还请魔婴三思!” 见二人联手阻拦,魔婴咬牙暗恨,无奈道:“看在两位魔王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们一死。五十万两一到,本君立刻撤军!” 华祖盛稍稍露出一丝笑意,起身道:“多谢魔婴成全,两日后银子立刻奉上!两教化干戈为玉帛,是两教之幸,也是武林之福!告辞!”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姜梦雪疾步出堂,不多时又去而复返,神色慌张。躬身在魔婴耳边低语几句,眼神透着几分焦急。 魔婴一挥手,华祖盛三人匆忙告辞。待三人走后,魔婴面色凝重道:“圣毒教被人袭击了,折损了十三位护法。徐阁老认为是叛徒所为,提醒咱们多加留心。本尊以为必是五绝之一的卫青山所为,此贼毒术高强,武功奇高,又阴魂不散,必定是他干的!” 宋思远、姜仁杰互望一眼,都一声不吭。二人心里都在盘算着即将到手的五十万两,对圣毒教的事丝毫提不起兴趣。宋思远眯着小眼阴笑,暗忖道:“整整八十万,神龙教真是下了血本,这可是他们近十年的财富支出,看来五年内神龙教恢复不了元气了。”姜仁杰也捋着胡须暗笑,心下道:“去掉给两教的十万两,还剩七十万两,足够圣教七年的用度,壮大圣教指日可待!” 见二人不语,魔婴招手道:“圣女,立刻下令严密戒备,谨防敌人来犯。另外,通知青龙关守军,切不可大意!本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自从丢了青龙关,神龙教众人纷纷又气又怒,都心里憋着一股气。眼见夜幕加深,四位堂主会同水圣相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一起前往圣尊殿求见。恰巧圣妃玉玲珑、土圣相张浩宇、黄龙堂主华元都在,紫龙堂主上官云趁机道:“青龙关一日就失守,再这么下去,三日内龙山就会被天魔教攻破!” 圣尊华渊平忧心忡忡道:“确实如此,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上官云铿锵道:“自然是出奇兵,攻其不备!属下已经打探清楚,邪魔大军已经退出青龙关,在盘龙镇休整。现在的青龙关防备虽然严密,不过已经不是固若金汤。只要咱们趁夜偷袭,必能够重创天魔教!” “不妥!”华元急道,“青龙关已经失去防守价值,就算攻下也不过是座无用的废关,何必白白送死?如今圣教已经折损不少人马,万不可再无谓送死!” “此言差矣!”上官云急道,“此时敌强我弱,如果拼死固守,最多鱼死网破,根本没有一线生机。要想险中求胜,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重创邪教元气。利用咱们的长处,攻击敌人的短处,尽力诛杀邪教徒,用蚕食的方式消耗敌人的元气!”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华渊平暗暗心忧,愁眉道:“上官堂主说得对,不过咱们一战就损失了右圣御、九位护教、五位旗主和众地煞,可谓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再主动出击,只怕不妥。这件事容后再议,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想起韩文信说得“执迷不悟”四字,上官云早已猜出华渊平心思,继续道:“既然圣尊说圣教元气大伤,属下恳请圣尊释放囚徒,壮大圣教!” “这个主意不错!”华渊平喜道,“立刻释放囚徒,让他们驻守玉龙关!” 华元面露难色道:“圣尊,上次上尊谋反,曾攻破虎头牢狱,把囚犯都放了,现在牢狱中已经没有什么人可放了。” “哦!”华渊平恍然大悟道,“好像有这么回事。上官堂主,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圣尊,”上官云嘴角邪笑道,“既然牢狱中已经无人可放,为何不把上尊放出来?一个上尊顶得上千军万马,有他在何愁邪教不灭?属下恳请圣尊放了上尊!”霎时韩文信、萧永贵和三位堂主齐声附和。 华渊平面色大变,暗暗五指紧攥。 张浩宇抬眼瞅了瞅玉玲珑,轻轻点头。玉玲珑心领神会,笑道:“圣尊,圣教面临生死存亡威胁,如果不及早想办法,只怕后悔来不及。” 华渊平冷眼一瞥,盯着张浩宇道:“张圣相,你怎么看?” 张浩宇铿锵道:“当初唐高祖李渊密谋造反,被马邑郡丞李靖揭发,险些大难临头,满门被灭。后来李渊得势,要杀李靖报仇雪恨,不料李世民出面求情,救了李靖一命。后来李靖知恩图报,为李家南征北讨,奠定三百年基业。如今圣教垂危,生死悬于一线,如果不请上尊出山,只怕难有胜算。” 见众人联手逼宫,华渊平只觉背脊发凉,咬牙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