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90年这个年份,对已经62岁的孔老夫子来说可谓是真心不容易。到后世,这样的年纪都已经享受退休生活了,而我们的孔老夫子还在苦苦为寻一份工作而辛苦奔波着。 冬日萧瑟,满目皆枯,尤其此时夕阳西下,大地昏黄的颜色,正如孔子的心情。 此时的孔子,正带着颜回、仲由、端木赐、颜刻、颛孙师等一干弟子奔波在楚蔡之间。 赶着马车的,还是那位长得酷似阳虎的颜刻。经历了匡邑之难的颜刻这段时间以来很低调,他不敢多说话,毕竟匡邑之难是他在那里吹着牛,结果被心怀叵测的公叔戍利用,差点害了老师。 倒是年方十五岁的颛孙师非常活泼,小小年纪就出国游的感觉。他不时向颜回、端木赐等师兄请教着学问。甚至,他还经常一路小跑到前面,摘来被秋霜打红的小野果,分给师兄们。 孔子欣赏地看着颛孙师以及众弟子们,前面,很快就到一个村子了。应该在村子里歇一晚吧。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童音:你不对,我说的才是对的。 另一童声响起:你的才不对,我说的才对。 颛孙师立即跳下车,朝前面奔去。 马车继续前行,刚转过一个弯头,颛孙师又跑了回来,喘着气对孔子道:“夫子,前面是两小孩子在争论。” 孔子一行人的车马很快到了两小孩处,只见两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小少年,身着普通农家粗布服饰,一个略黑,一个略胖,正叉着腰,面对面争得面红耳赤。 见孔子车马到来,两少年这才发现自己挡了人家的道,忙向孔子等人施了一礼,歉意地闪在一边。 哦?这么有礼貌的农村孩子?这大冬天的傍晚,随着太阳下山,寒意已起,这俩孩子居然还不回家,却在路边争论? 孔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两少年,回礼并问道:“两位小哥有礼了,天都要暗了,为何还不回家?快回家吧,不然你们父母要着急了。” 略黑少年抬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道:“不瞒老先生,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家,我们正在探讨一个重要问题,所以晚归了。” 哦?探讨重要问题? 明明是争论不休,居然说是探讨问题,这少年有意思。 孔子顿时来了兴趣,他问道:“不知两位小哥在探讨什么问题呢?” 略黑少年指了指天空,严肃道:“我俩在争辩,这天上太阳,何时离地面最近。” 略胖少年指了指略黑少年,面向孔子道:“我说早晚离地面最近,他说中午时离地最近,谁也说不过谁。” 略黑少年对孔子道:“我俩为求实证,自清晨日出至此傍晚日落,已整整一天观日,谁也说服不了谁。看老先生应该是精通学问之人,正好替我俩作个公断。” 孔子大吃一惊,孔子虽说学富五车,具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对于天体运行的相关领域,孔子在学问上研究不多。 是啊,天上太阳,何时离地面最近? 孔子不由尴尬万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颛孙师有些气恼,一年四季,一天到晚,太阳东升西落,这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谁还会去关心太阳何时离地最近? 关心这种问题,有个毛线意义? 颛孙师上前,冲着两少年道:“小小年纪,休得无礼。此乃大名鼎鼎的孔老夫子是也,也是吾师。夫子精通诗书,学富五车,却从不关注这种无厘头的事。” 两少年听说是大名鼎鼎的孔夫子,顿时激动万分,再次向孔子施礼并表示歉意。 孔子却瞪了颛孙师一眼,再次向两少年还礼,指了指颛孙师对两少年道:“丘惭愧,弟子对小哥无礼了。天上太阳,何时离地最近,想必两小哥各有见地,且意见相左,不妨请小哥各自告之理由,丘亦好作定论。” 略黑少年抢先道:“早晚日出日薄时,其大如车轮伞盖,而午时日中,则小似磨盘。以目视物,无不近者大则远者小,故天上太阳,早晚离地近而中午离地远。” 孔子点点头,赞许道:“诚如小哥所言,天上太阳,确实是早晚离地近而中午离地远。” 颜回等众弟子也纷纷点头。 略胖少年急了,他冲着孔子不服问道:“那早晚之时,太阳薄凉,而中午之时,太阳灼热。尤其到了夏日,日中时分,如火炙烤!以肤感物,无不近者热则远者凉。故天上太阳,中午离地近而早晚离地远!” 对啊,确实是这个道理,孔子和众弟子顿时傻眼了。想想自己刚才冒然作出定论,孔子不由面红耳赤,讷讷道:“小哥所言,亦有道理。看来,确实是天上太阳早晚离地远而中午离地近了。” 两少年异口同声问道:“夫子差矣,夫子所言,前是后非,却仍未定论天上太阳何时离地近何时离近远。” 一向以学问自信的孔子尴尬万分,此时的他满脑子都在思考太阳的事,两少年突然转向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笑道:“都说孔子是遍读诗书无事不晓的圣人,却也有不知之时。” 众人听了非常尴尬,孔子听了却摇摇头,严肃对众弟子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二三子不必自惭。天下之大,历史之博,哪里有无事不通之人?” 说着,孔子朝两少年远去的方向躬身施礼道:“谢老师教诲!” 仲由撇了撇嘴,不解地看了看孔子。孔子知仲由之意,严肃道:“二三子切记,‘三人行,必有吾师矣’。为师倒是觉得,此地乃楚国边陲,却出此等少年,楚国果然令人向往。” 众人嗟叹不已。此时天色已晚,众人加快脚步,朝村子而去。 当晚,众人在村子歇脚。孔子本欲寻两少年,但想想自己根本未能给出两少年所需要的答案,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