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城,皇宫。 近日来,李婉青常见皇宫上空有异象,像是渡劫的前兆,那恐怖的威压气息,是谁—— 西凉的某些事,像李婉青这样的“外人”,一般是无权知晓的。只是这天上的动静,想瞒也没法瞒啊。 “别担心,是白阳的父亲要渡劫了,他很快会前往祖地,但请你们不要对外声张,不然白狼族诸多元老会找你们麻烦,我也没法拦。”白无心叮嘱道。 “我们知晓了,请您放心。”李玖年与李玖玥答应道。 李婉青颔首致意。 “再有些时日,白阳也要从大荒出来了,希望——他能给咱们带来一些好消息。”白无心感慨道。 ······ 数日后,大荒试炼结束。 算准时间,李婉青一行亲自跑到西凉城的西城门,等待白阳归来。 只见空中几道流光迅速靠近,而后降落在地。定睛一看,是白阳、白小花与众青阳卫。 李婉青二话不说,飞扑上去,白阳卸着力转了一圈,二人紧紧相拥。片刻,李玖年告知白阳需要到紫金书轩见白无心一面。 ······ 白阳从紫金书轩接了令其监国的手谕后,第一时间回到青阳宫。 “来来来,我从大荒带回来的‘土特产’,你俩自个儿拿去划分,啊。”白阳举起左手,晃了晃手中装得满满当当的储蓄袋,并开着玩笑对李玖年和李玖玥说,“这样一来,你们虽然没跟着我去,也约等于去过大荒了。” 李玖年可会配合白阳,接过储蓄袋:“嘿,那是——我兄弟是谁啊?会不记得我吗?” 李玖玥趁机摸向储蓄袋:“别想独吞,我要先看看有什么。” “诶?”李玖年手一滑,储蓄袋还真被李玖玥摸了去。 “哈哈哈——”白阳轻笑道。 李玖年慢步追上李玖玥:“等一下,给我留点炼丹的材料嘛,其余都是你的······” 白阳微笑目送李玖年与李玖玥二人走远,转头看向李婉青;而李婉青一直在近处,面对白阳,只温婉地笑着,也没有传音一句。 白阳背手浅笑,缓缓走近,试探:“我——没有准备你的那份,你会不会怪我呀?” 李婉青莞尔一笑,鼻音轻哼,传音:“没关系,你已经给过我很多了。” 白阳嘴角放平,神情稍显黯淡,反手变出一束扎好的散着淡淡金辉的鲜花:“傻瓜,我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那满满一束鲜花,形如郁金香,花瓣如琥珀般晶莹剔透,同时有着一圈淡淡的金边,并且时时散发金色辉光。其名为天柱琥珀花,属天材地宝,品相极佳的,单价可达六十万灵石。 李婉青缓缓抬起双手,捧过花束,感受到花束中浓郁的灵力在缓缓流动,她的心也随之触动——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角却滑落一滴热泪。 “本来想包大一点的,可惜在山顶就找到这么一小片——喜欢吗?”白阳试探道。 李婉青单手握住花束,带着幸福且温暖的笑容,进步上前扑入白阳怀中,没有传音。喜欢与不喜欢,都在实际行动里了,此刻说什么深情的言语都显得庸俗。 同时,白阳趁机将一个装满的高阶储蓄袋(可装活物)悄悄地挂在李婉青的腰带上。 不远处正与小白狼玩耍的白小花偶然瞧见这幕,歪头疑惑。见白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识趣地立马低下头,假装从没看见。 二人松开怀抱。 “我该准备一下明日朝会的事了,你先跟小花聊会儿吧?”白阳转移视线道。 李婉青没多想,颔首致意。 目送白阳走开,李婉青这才轻轻嗅了嗅花香,心里头那叫一个暖啊—— 将花束收入纳戒,李婉青朝着白小花走去。 “嫂子,你跟哥哥聊完啦?”白小花天真地笑道。 “嗯。”李婉青温婉轻笑,颔首致意,而后坐在近处的石凳上,传音,“小花,你们在大荒,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啊?” 白小花迟疑一瞬,而后答:“还好啦——哥哥带着我们一路向西北,最危险的也就是攀登天狼山,因为要躲避威力很大的天雷,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啦;像那什么······相比之下都不叫事;还有······” 白阳早就跟白小花通过气了,你要说一行人闯秘境,一点危险的事都没遇到,那鬼才信;反之,把遇到的危险事挑一部分不那么危险的说,每一件都是真事,话也都是真话,人家也容易相信。 李婉青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听白小花讲述,忽觉后腰处有些许压迫感与沉重感。 腰带绑太紧了吗?李婉青蹙起眉头,一边思索,一边顺着腰带向后摸,很快摸到一个装满的储蓄袋。李婉青当即心生疑惑,于是轻轻一拽,将储蓄袋取下,翻手拉开一看,又迅速拉上。 “小花,这是你哥哥挂在这儿的吗?”李婉青传音问道。 这种事,白小花也没有瞒的必要:“嗯,就是你们刚才抱着的那会儿,哥哥偷偷挂的,不过刚才哥哥暗示不让我说。” 望着白阳离开的方向,李婉青忽地浅笑。 白小花在旁愣愣地瞧着,其实她不是很懂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又或许她本来就不该懂。 ······ 独自一人时,李婉青缓缓打开储蓄袋,放眼尽是形态各异的天材地宝,另有大量西域特有的虫类成虫、幼虫或虫卵等。 天材地宝自是用来促进修炼的,而那些五花八门虫子用来研究新蛊是再好不过了。白阳就是这样,只要有机会、有能力,他一定不会忘了同伴需要什么。 晚上就寝时,哪怕白阳就躺在旁边,李婉青也没有多说什么。 ······ 次日。 白阳正式领旨,坐上了监国的位置。只要皇帝不在,监国就拥有最高权力。 数日来,李婉青每天眼看着白阳在紫金书轩,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抓耳挠腮。他确实不擅长这些,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某天李婉青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夺过毛笔,示意让她试试。 真别说,李婉青从小在小蟾宫耳濡目染,那些治国理政的方针还是值得参考。但南疆与西凉毕竟国体不同,有些事还是要从实际出发,然后变通一下的。无论是什么国家,以人为本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不能将其他国家的理论生搬硬套到自己的国家来。 “婉青,要不咱俩商量一下,我去上朝,你来监国呗?” 白阳是懂什么叫“蹬鼻子上脸”的。 听到这话,李婉青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往他脑袋甩一笔杆,瞬间就老实了。 同时,李玖年被调到丹坊挂名指导,提高丹坊效率;李玖玥前往禁军营招募对南疆蛊术感兴趣的将士,培养新兵种。 平淡且忙碌的日子维持了不到一个月,边境冲突事件就覆盖了那些繁杂的奏折。 辅助白阳将宫中事宜妥善交代,李婉青与一众亲朋为白阳送行。 “活着。”李婉青边打手语边传音道。 ······ (此接第一百二十一章至一百二十四章) 短期之间,麻烦事接踵而来。白无尘的死对叛军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对西凉国之根本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白阳回朝以后,奇迹般地处理好急需解决的政治要务。白阳首先安民意,定军心,而后亲自走访白狼族各个分支世家,全族上下无不拥护“太子白骁”。 白阳所做一切,李婉青是首要的见证者。她始终伴其身侧,不时提出改进建议,推进政策实行。可回到私下,白阳也只是个普通的“人”。一套精制铠甲再怎么抗击打,也经不住连续炮击。 眼看着白阳那快要“碎掉”的神情,李婉青何尝不心疼。她能做到的,就是让白阳在战场上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她;而在家里,她也可以做温柔的“靠山”。总之,她李婉青绝对不是“花瓶”。 不久,白无尘尚未安葬,白阳利用禁卫军的哀悼情绪,转化为对赤虎族的无尽愤怒与仇恨。同时联合各部藩王,发起平叛战争。 经过长日的炮击与骚扰,赤虎族仅剩天虎城一块领地。发动总攻之前,白阳召见各部首脑,宣达了出击指令。 点将台。 白阳与李婉青放眼看着浩浩荡荡的骑兵军队有序列开阵型,元晶龙马慢步靠近点将台,俯身向白阳示意。 “婉青,一会儿发起冲锋的时候,我会在军阵最前端,你——” 白阳话尚未毕,李婉青便心念传音:“我可不一定会比你慢,还是比比谁杀敌更多吧?” 白阳当时一愣,但迅速会心地笑,手指向天虎城:“我在城头等你。” 说罢,白阳翻身登上元晶龙马,而后化作一道迅雷,奔阵前去。 李婉青亦不甘示弱,抬手掐指,心中念诀:“青辉月华。” 久未启封的苗刀“青辉月华”凭空浮现于身前,李婉青手握真·灵宝,闪身紧追前方那道“迅雷”。 白无心与几位藩王缠住景亦虎,将战斗转移至虚空。外界的战斗,由白阳率军主导。白阳在前阵如太岁神降世,硬杀出一条堆满赤虎军尸体的路,但敌军庞大的基数又很快将路占满。李婉青手持长刀,附上蛊毒,无所畏惧。 李婉青原来的蛊毒还是比较畏惧雷火灵力的。现在她突破金丹期,蛊毒的等级也随之提高,面对金丹以下的雷火灵根修士,她有十足的把握能用蛊毒击杀。蛊毒击杀不了的,就用手中长刀斩灭。 白阳隔着人海回望一瞬,李婉青嘴角微扬,顺手斩了一圈敌军,以示回应。 李婉青于敌阵万千刀兵之中,如江海游龙,时而翻山越海,时而悠然自得,赤虎军完全奈何不了她。 这苗刀,李婉青早就练得出神入化,“青辉月华”又是随主人修为同步晋升的特殊神兵,出招威力虽远不及扶桑明旸刀,但对付眼前这些臭鱼烂虾绰绰有余。 李婉青勾勾手指,神情戏谑地挑衅敌兵。 几名赤虎军士兵恼而冲上前—— 青辉·封月斩! 嗤—— 几名敌兵只一瞬便成了青辉月华刀下之亡魂。 ······ 轰! 白阳登上城头,瞬间轰杀一名赤虎族元婴期长老。 咚—— 李婉青只晚了白阳一个身位,登上城头后,一刀旋扫震退敌兵,而后背靠白阳。 “把这几个长老收拾掉,赤虎军对我们就没威胁了。”白阳目光柔和,轻声道。 李婉青轻拍白阳后背,而后闪身向前杀出—— 白阳目光转而阴冷,向反方向杀出。 ······ 许久。 白阳动念使几名赤虎族长老的头颅高高漂浮在城头。至于他们的尸体,则被李婉青挂在了城墙上,像腊肠一样。这对她来说,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随着战斗结束,白阳与李婉青坐在城头,静静看着周围的友军士兵打扫战场。 “嗯,现在可以算算了——你还记得自己杀了多少敌军吗?”白阳试探着问道。 李婉青微妙一笑,传音:“你记得吗?” 白阳扭头思索,回头淡笑:“我只记得那一堆(尸体)、那一堆,还有这堆——大概有个四五千吧?” 李婉青暂时没有回答,抬手向前探出,部分敌军尸体竟飞出些赤红色飞虫(火蛊),尽数朝着李婉青手心飞来。 从这些飞虫身上,白阳都感受到些许压迫感。 李婉青将新的蛊虫收集起,解释:“借着赤虎军的火灵根,我顺便炼制了一些阳性蛊,正式使用的时候,它们不惧火雷,入体即燃,缺点是只能用一次。” “这里——大概五千多只吧?有比你杀的多吗?”李婉青扬起俏脸,骄傲地笑问道。 白阳见状连连点头:“当然啦——” 当然啦,要我说一个被窝能睡出两种人吗? 与此同时,白阳感受到一道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经过。 “景石。”白阳连头都没回,平淡发话道。 景石听此一声,忙扑通一声跪地应答:“殿下。” 景石虽然生性怕死,但“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景石生怕眼前的太子殿下在完成这收复失地的大业之后,把他这“赤虎族的叛徒”也一并清算了。 白阳转头起身,见景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禁地笑:“你抖什么,都到这了,还怕我过河拆桥吗?” 景石忙惶恐应答:“小的不敢,不敢——” “好了起来吧,我不是爱好滥杀之人,就算真要杀你,也不是现在。”白阳半命令半调侃道。 “谢殿下。”景石慌忙站起身道。 “你对天虎城的构造还熟悉吗?”白阳随口问道。 景石认真思索片刻,答:“小的在边防才待了半年,并没离开这里太久,所以天虎城的基本建筑网络,我还算熟悉。” “那就带我到处转转吧。”白阳吩咐道。 “是。”景石殷勤带路道。 李婉青试图跟随,被白阳抬手制止:“婉青,你回营等我,我去转转,很快就回来。” “嗯。”李婉青颔首致意道。 ······ 回程,景石再也没出现过。 李婉青好奇问起,白阳只传音回答:“我给他安排了一项小小的任务,毕竟咱们内部的隐患可还没完全解决呢。” 说着,白阳瞄了远处的柴桀父子一眼。 李婉青亦若有所思。 ······ 三月。 白阳修炼有所成就,并悄摸递给李婉青一份地阶高级灵技《冰莲手印》。小试了一下,以李婉青目前的修为,全力一掌,击穿两丈厚(5米)的砖墙没有任何问题。 “你不试着练一下吗?”李婉青传音询问道。 白阳摇头晃脑:“对我来说,练它很容易,但我觉得这个功法还是比较适合你,你想我这手上都有多少拳脚功法了,我还想都教给你呢,但我得为你的身体承受能力考虑不是?” 李婉青反应过来,连连颔首赞同,但同时也感受到自己与白阳的差距,只一声轻叹。 “过些天,我要进神魂界一趟,朝中事务,你和小姑不急着处理,可以先存着,我会及时出来的。”白阳叮嘱道。 “嗯。”李婉青颔首致意道。 白阳的神魂从神魂界到现世,两边不时往返。六月,白无尘下葬、白阳接手大内亲卫,正式掌握白狼族百分之百的兵权;七月,白阳辟谷大圆满。这些,李婉青全程见证。 七月某天。 白阳递给李婉青一件散着五彩琉光的软甲,隐隐之中散发着青龙之力(白阳特意加持过)。 “这件软甲的大小尺寸可随主人身形变化,特意为你挑选的,这一阵子都穿着吧,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很快——”白阳自顾自地说着。 李婉青接过软甲,认真听白阳诉说,然后缓缓抱住他,传音:“没事,不管未来是什么样,是打一场比之前更大的仗也没关系,我照样陪着你。” ······ 大半个七月,白阳每天都忙前忙后,甚至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回来也闭口不提去了哪里。李婉青多少能猜到白阳在安排什么事,所以默契地不过问——一个国家有很多事务需要保密,但军事要务一定是重中之重。 八月,中秋节又临近眼前。 白阳时常在夜里站上城楼,眺望远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白阳望向银豹城方向,嘴角微扬道。 白阳要在八月十二应邀前往九源边镇赴约,但在临行之前数日,他私下召见了诸多军政要员,以及李婉青。 “诸位将军、爱卿,此次赴约,不可使朝中群龙无首,天子龙印我带去调动边防军,而天狼兵印一分为二,长公主掌其一,李婉青掌其二,二者共同发令,则军令生效,诸位必须全力遵从,可否做到?”白阳询问道。 白阳会这么问,说明他已经有预感,战争要来临了。并且开战与否,不是他,也不是任何人可以决定的。 “末将(臣等)遵命!” ······ “‘林师姐’,又到发挥你的指挥才能的时候了。”白阳半回忆半调侃道。 李婉青佯怒地轻拍白阳后背,显然也想起了那段时光。 ······ 八月十一,白阳率青阳卫出城东去。 西凉城,地下交通网。 “没想到,西凉城地下竟还有如此错综复杂的交通网络——”李婉青传音感叹道。 白无心伴其身侧,浅笑解答:“唉,西凉历代领导人都躲不过各种刺杀,虽不致命吧,但也搞得人心烦意乱的,迫不得已,挖了这么深。” 地宫。 下行数层,庞大的地宫广场映入眼帘,诸多身着银豹族军装的人员聚集于此。他们正井然有序地向东移动,一时也算不清有多少人。 “银豹族的军队,为何会在此处?”李婉青不禁传音询问道。 白无心摇头回应:“我也不明白,但这都是白阳的主意。” “长公主、李夫人。”一身穿夜行袍的神秘男子近前行礼道。 “你是——”白无心试探道。 神秘男子掀开披帽,再度行礼:“景石,见过长公主、李夫人。” “景石?白阳不是给你分配了任务吗?你怎么——”李婉青传音道。 “禀夫人、长公主,此事说来话长,但太子殿下令我不可多言,我只能告知二位,太子殿下将银戈军藏于西凉地下,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为,我们于前日击败的赤虎军,并非主力。” “你说什么?”白无心与李婉青皆震惊道。 景石耐心解释:“太子殿下的任务就是令我设法潜伏于叛军之中,我和太子殿下一直保持密信交流,景亦虎早已暗地转移赤虎军主力,就在金豺城地下,玄信瑞也有倒戈倾向,只有刘王爷亲朝廷,那么为了切断白狼族的手脚,他们下一个目标,必是银豹城。”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神机妙算,他早已想到这点,所以他与刘王爷定下对策,干脆狠心一把,存人失地,抛弃银豹城本身,将银戈军主力暗置于西凉城下,需要时,可以出现在西凉城甚至边镇。”景石补充道。 “存人失地——他还说什么了吗?”白无心蹙着眉头追问道。 “太子殿下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失去一个银豹城,只要大部队还在,大不了日后再夺回来,而为了保全一座城池,要把整个银豹族全部牺牲掉,那么最后什么都挽回不了。”景石转述道。 白无心脑子嗡嗡:“此等远谋,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倒像极了我父亲(白宁凌),西凉还有希望。” 八月十二,银豹城失守,叛军乘胜前行,围城西凉。 银豹城表面有刘盛晏及大量银戈军坐镇,可实则空城一座,自爆的刘盛晏也不过是借助龙虎活神丹凝聚的分身。李玖年与李玖玥则通过白无心开辟的虚空通道,亲自回南疆搬救兵。 正式决战之前,唯一处于未知状态的事情——玄狼族到底是真叛变还是假叛变? 这个问题,直到玄承锦率军冲破敌阵、玄信瑞临阵背刺柴桀,答案终于得到揭晓。一个大国的太子怎么可能蠢到随随便便惹怒一位屯兵数十万,坐镇一方的王爷呢?争斗、争吵全部都是做戏给人看的,为的就是万一开战,可以从敌后寻找突破点。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以牙还牙呢? 目前要命的是,在如此巨大的战场,李婉青的一身武艺、蛊术,都显得不够看了。青辉月华刀这柄适配性极高的神器的缺点也暴露出来,它的确没什么副作用,但遇到实力高于持刀人太多的对手,它也搞不出多大的威力。相反的,白阳的扶桑明旸刀副作用虽大,但即使持刀人只有炼气修为,它仍然能爆发出最原始的威力。 在下场厮杀之前,李婉青将指挥才能发挥到了极致,每一项调兵遣将的命令皆非多余。最精彩的一计就是她下场之后,部分禁卫军借助地下交通网络,从多个方位,在敌人身后杀个措手不及,极大地拖延了敌军的推进速度,一直拖到白阳回来。 之后血战厮杀的故事,也讲过许多遍了,我想无需再提。 白阳“离世”以后,李婉青尚未从悲伤中走出来。安芊的身份受限,李婉青则承担了大部分“太子遗孀”的职责与事务。 葬礼那天,白阳的雕像在碑林高高矗立,安芊隐蔽到场,只有自家人知道。 待一众官员、亲属散尽,碑林只剩下守陵军分散站岗,还有一名披着麻衣,无言依靠在白阳雕像下的女子。其实李婉青也明白一味的悲伤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但她从现在到往后七年时间都有点郁郁寡欢。 叮叮—— 李婉青身后伸出一对纤纤玉手,在纪念雕像的石台上放了几瓶扬州黄酒。回头仰望,同样是一名披着麻衣的女子,她的脸上同样是泪痕未干。 放好黄酒以后,安芊陪跪在李婉青身边,同时伸手安抚。她同时体现着正妻的威严与承担顶梁柱的责任。 “婉青妹妹,我不能离开长安太久,许多后事我会尽力参与,只要我还在,这个家就不会散,白阳走了,也不代表这事就这么算了,往后的日子,我不会让宁建忠在九源好过的。”安芊强忍着泪水,打算道。 李婉青轻轻依靠在安芊身上,传音:“这段时间,我会守好碑林,之后我会进一步打通南疆与西凉的联系,把这份来之不易和平延续下去。” 安芊颔首致意:“嗯,父王的边境互市政策,也提上日程了,这和平世界是白阳用命打出来的,我们虽是女子之身,可也不能让人看轻了,真到关键时刻,我们也能顶起半边天。” 二女皆为巾帼不让须眉之辈,后世子孙每每论起,便引以为豪,谁说女子不如男? 安芊在西凉待了七天后,便匆忙离开了。想来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此事若是引得九源皇室察觉,终归落人口实。 青阳宫。 在碑林守累了,李婉青还是会回到青阳宫休息的。眼望着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越是回忆,李婉青心里就越翻涌,那是什么味道呢?只有她自己知道。 书房。 白阳监国的时候,悄悄给李婉青和安芊画过许多水墨肖像画,都放在青阳宫的书房内。安芊的已经拿走了,其余都是李婉青。 李婉青抻开画卷,看着画中李子树下的蓝衣女子,又看看右侧题字“蓝衣婉婉,笔墨丹青”。她这一时,又哭又笑,已经不是梨花带雨了,那是鼻涕和眼泪都混在一起。如此失态,幸好夜深人静,也没人会看见。 将画卷统统收入纳戒,李婉青又花了许久才平复难以言喻的心情。一个如此惊艳的少年,在她宝贵的青春年华之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纵百年亦难忘啊—— 为白阳守陵一年后,李婉青回到南疆,继续承担圣姑的职责。但她依旧定时回到碑林,向白阳的雕像诉说些悄悄话,如此又两年。 这三年以后,李婉青前往西凉的频率才完全降低。她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事业上,尽管有时依旧会回想起过往,但只要一阵痛哭过后,第二天,她还是威严如常的南疆圣姑。 也只有亲近的人,如李玖年、李玖玥和李乔云可以看出来,李婉青表面是变得坚强了,可实际是越来越郁郁寡欢了。 西王母收走她说话的能力,本就是走走形式,并不影响她传音交流。实际观察下来,李婉青现在减少了传音交流,手语也懒得打了,闲下来就是一副“人间不值得”的样子。 “小姑看起来像是抑郁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李玖年担忧道。 李玖玥一筹莫展:“感觉小姑每天都像是在故作坚强,许多次我听到她在房间里大哭,唉——” 李乔云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能不能走的出来,还得看她自己,朱雀炎谷马上就要开放试炼了,你们俩自己做好准备吧。” “那小姑也要去吗?”李玖年疑问道。 “理论上要去,但——”李乔云摇摇头,轻叹,“看她自己吧。” ······ 半年后。 朱雀炎谷。 “小姑,您真的没问题吗?”李玖玥担忧道。 李婉青目光坚定:“嗯。” 试炼开始后,随机传送,人们都分散开了。 ······ 雀焱峡。 李婉青无意间来到当年白阳坠崖之地。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敬爱的圣姑大人呀?”一伙雷家族人慢慢接近道。 李婉青蹙眉警惕,这些人是怎么快速聚集的?转念一想,这朱雀炎谷原本就是他们家族的圣地,后来才并入拜月教的。想到这,李婉青阴冷一笑,而后仰头蔑视,一副“看你们想怎么样”的架势。 “当你是圣姑了不起啊?当年雷老族长死的不明不白,拜月教竟还偏袒一外人,我看这南疆联盟还是趁早解散好了。”打头的雷家族人嘲讽道。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现在的圣姑就是一哑巴,她骂你别人也听不到,还是直接给她一个教训好了。” “呵,教训?雷老族长于我有养育及提拔之恩,老子今天就要杀了这娘们,给雷老族长一家报仇!” ······ 几名雷家的金丹修士爆发灵力,猛然朝着李婉青袭来。实践证明,李乔云还是太仁慈了,当年就该将雷弘益上下三代杀干净。 李婉青怎肯示弱,抽刀便战。可雷家族人就像商量好似的,在这朱雀炎谷各个角落都埋伏好了。 南天雀炎阵! 他们一齐结阵,李婉青的蛊毒已然使不上用场,青辉月华刀之威倒是斩杀了十数个“出头鸟”。雷家人毕竟是主场作战,且早有预谋,李婉青的灵力渐渐被法阵剥离,有些力不从心。 “受死!” 一只业炎所化的朱雀之影猛朝着李婉青冲来,她躲避不及,直接被冲入炙热的岩浆中。虽然面上这层岩浆是假的,但这一下也惊动了最深处的陵光神君。 雀炎之巢。 陵光神君仰头凝望,无言,但神情自若,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只见她轻抬右手,这底层真正炽热的业焱岩浆冲天而起。 ······ 雀焱峡。 一众雷家族人跑上前查看。 “怎么样?没动静了吧?” “别急,这儿的岩浆很难烧死金丹修士,可别让她趁机跑了。” 嘣! 底层的岩浆冲上悬崖,直奔天际。一朵巨大的火灵丹花盛开在半空,近处的雷家族人甚至没看清是什么情况,就被金乌真火与朱雀业炎烧得形神俱灭。炽热的神威以极速向外扩散,不伤拜月教徒及其他部族,单灭雷家族人。 一时间,整个朱雀炎谷,成了雷家族人的地狱。 ······ 试炼末期。 雀炎之巢。 消灭了密境之内的所有叛徒之后,李婉青跟随火灵丹花的引导来到朱雀炎谷最深处。她环视四周,眼里有对陌生地域的好奇,但并未放松警惕。 不远处,阵阵水雾升腾而起,李婉青小心近前。 只见一风姿绰约的红衣女子静静伫立在温泉边,其手中轻轻捏着一根赤金色鸟羽,不时还散发着火灵之炁,但似乎并非朱雀身上的羽毛。 李婉青愣神,莫非眼前的女子便是主宰此地的朱雀尊者? “来了?”陵光神君举止不变,神情却不怒自威,“过来吧。” 李婉青乖巧上前。 陵光神君望着手中的金乌神羽,怅然轻叹,而后抬手将神羽轻插在右侧发鬓上。 “晚辈拜见朱雀尊者。”李婉青行礼并传音道。 陵光神君轻微颔首:“嗯。” 陵光神君与西王母很熟,所以大概了解李婉青的故事,佩服倒算不上,但赏识之心还是有的。 “你有本事来到此地,也算你我有缘。”陵光神君说着,莞尔一笑,从左侧发鬓抽下一根朱雀炎羽,“此物用处颇多,你自可慢慢研究。” “谢朱雀尊者!”李婉青敬重传音道。 陵光神君仰天长叹,欲言又止。思索着,右手又下意识轻触发鬓上的金乌神羽。 李婉青从那金乌神羽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但又不敢确认。 “无妨,说来我有位老友也与你相识,所以相遇即是缘分,无需感谢。”陵光神君随口道。 说着,陵光神君目光投向为李婉青引路的火灵丹花,又迅速移开。 “老友?是——”李婉青根本不可能想不起来是谁。 “日后你自会知晓——”陵光神君说罢,闪烁消失。 ······ 试炼结束后,李高生(雷劫初期)得知朱雀炎谷发生了巨大的恶性事件,怒不可遏。当即将朱雀部落的相关党羽统统揪了出来,甚至连他们所谓的家族老祖(合体期)都拎了出来。 “你们雷家出息了嘛,我们李家人做事,什么时候还需要你们提意见?”李高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愤怒,“这次也就是婉青丫头没事,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介意让南疆少一个家族,这样反而还方便治理,你说是不是?” 朱雀部落老祖汗流浃背:“这都是小辈不懂事,未经允许擅自行动,当然我也有失察之罪,请老祖恕罪!” “恕罪?简单!将与此次事件有关的人员统统交由小蟾宫查办,死了人你们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李高生怒喝道。 “是,是。”朱雀部落老祖敢怒不敢言。 不出所料,与此次事件相关的人,多少与雷弘益有瓜葛。面对几千上万名“罪人”,李高生也不手软,全砍了。 而这些人哪怕死了,依旧没能解脱。 幽冥界,阴曹地府。 地府系统经过调查,知道了这些人下来的前因后果,也是没有好脸色。一殿秦广王上奏天庭报备以后,在地狱新起了几十口大油锅。 ······ 通过研究朱雀之羽,李婉青所炼制的蛊毒,再也无惧雷火灵力了。 不久之后,西南边疆传来战报:孔雀帝国恶意袭击南疆边境,冲撞南疆边军。拜月教的支援很及时,迅速打退敌人进攻,俘虏数百,但南疆边军还是在最早的冲突中伤亡数人,其中包含一名戍边将领。 李乔云怒不可遏,但还是强忍着先寻孔雀帝国首脑谈判,谁料那些家伙满嘴鸟语,还得靠俩翻译才能沟通。尽管如此,李乔云硬是忍着怒意谈完,但最终无果。 小蟾宫。 一众高层聚集交流。 “她娘的这些个鬼佬,要不是咱们北边的压力更大,早就调兵干它了。”李乔云咬牙切齿道。 “教主,如今北境有宁家军压境,南方又有孔雀帝国作乱,我们的确压力很大,可若一味忍气吞声,这些孔雀国鬼佬只会得寸进尺——”李泰稷同样怀着怒意,但还是坚持寻找合适的方法,“我们当从死路中寻觅出路,北境固然有隐患,可宁家军未曾妄动,并且西凉如今与我们交好,九源西北压力更大,我想邱高镇短期内不会希望再次与西凉开战的。” 众人皆觉有理,于是继续侧耳倾听。 “如此,我们大可从现在起卧薪尝胆,屯兵精修,无论孔雀帝国做什么,我们都采取对等措施,以牙还牙,倘若真正开战,我们后方自有西凉国作保,可孔雀国后方有什么?”李泰稷补充道。 “后为昆仑神山,高不可攀,前为汪洋大海,无路可逃。”姜醉蝶答道。 “如此甚妙。”李乔云感叹道。 于是,从此之后,南疆与孔雀帝国时有摩擦,但双方皆没有将事态进一步升级的态度,当然他们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南疆边境冲突四年,南疆与孔雀帝国彻底开战。原以为孔雀帝国的士兵有多么骁勇善战,李乔云甚至做好了最周全的规划。没想到南疆军队在战斗缓冲区一路平推,直逼孔雀帝国边境。南疆军甚至打出过三人夜袭消灭一个营的战绩。 这下孔雀帝国的皇帝是真看不下去了,竟然亲自下场参战。李乔云哪能惯着他,继续对等措施,合体期打合体期。 到这,两国已经争战半年。 孔雀帝国的皇帝亲自参战,对他们的军队还是有点积极作用的,竟慢慢将战线推回缓冲区。可惜他们没高兴多久,白阳就回来了。 孔雀帝国的皇帝捧着白阳“赐予”的凝结冰晶回国以后,没出半月,孔雀帝国万里冰封,名存实亡。 ······ 李婉青作为见证者,看着白阳消灭宁家余孽、道盟残党。而后,他们一行同安芊相聚,将邱家皇室与柳家教训了一顿。再之后便是到昆仑拜见西王母,再随白阳北冥寻母······ 待一切准备完毕,三人终于得愿成婚。 ······ 之后的九玄之行早已谈过,不再赘述。 上界天域,天庭。 封神台。 ······ 张天师又开口:“李婉青听封。” 李婉青上前,恭敬受封。 “即日起,李婉青进候补神君位,于西王母座下修炼、学习,期满合格,再定封号——” 千年修炼岁月过去—— 李婉青出师,定封号为“解忧圣母元君”,掌管女事、姻缘、社稷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