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阶,琉璃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早朝已过,新国庙堂内,仅剩皇帝梁广、太子梁恭、昭文馆大学士刘启、兵部尚书迟德昭四人。 梁广居上,坐在龙椅上。梁恭位于阶下,居左。刘启、迟德昭居右而立。 梁恭问:“攻城火器筹备得如何了?” 迟德昭回道:“回禀太子,江锋刚拒绝为我军提供火器,不过震天楼雷琼已答应为我军研制新式火器。” “好!”梁恭评说道,“‘火痴’江锋刚垂垂老矣,头脑迂腐,不识时务!” 梁恭又问:“大学士?” 刘启道:“回太子,臣禀奏有三。” “其一,臣夜观天象,东北群星暗弱,而中部紫色环绕,此乃虎贲国灭,新国一统之吉兆。” “其二,截流改道淹了附近良田百亩,臣已提前撤走百姓,按丁户田亩补偿。虎眺水坝竣工在即,不出三年,我军可随心所欲掐断敌军水源。” “其三,拒线人报,镇中凭空出现一位少年,无人知其来历。” 梁恭稍加思索:“这定是敌军的障眼法,密切关注此人,一举一动记录在案,向我汇报。” 梁广看着太子,年仅二十三岁,指点江山、纵横捭阖。心生后继有人、大业有望之感,甚为宽慰。 而虎眺崖镇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行将面对的是什么。 …… 今夜静谧,不同往日,酒楼没有客人。 莫起不说话,一会练拳脚,一会坐在凳上冥思苦想。 “人都去哪了呢?”莫洛枕着手臂,盯着房梁发呆。 “我总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头疼得紧!”莫起突然开口道。 “你总去想,当然想不起来了,反倒是不去想,自然而然想起来。在这之前,你就叫莫起,不好吗?” “不好!” “切!” “明天还有比武,我得好好练练。” “你什么武功都不会,就算今晚练一晚上,明日照样被打得落花流水,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你又不想离开这里,你怎么会懂?” “离开这里?啧啧!”莫洛一拍脑门,“给你看些有趣的!” 莫洛带他找到一座坍塌了一半的废弃斜塔,一番娴熟地溜门撬锁后,二人藏在里面。从窗口往外看,街上灯火不多了,几乎没有行人。 不多时,他竟打起呼噜来。 莫起把他晃醒:“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到时候,”莫洛朝下面一看,摇摇头,“还记得白天我跟那群小屁孩说的话吗?也不是单纯为了吓唬他们,再过一个时辰,你便知道了。” 一轮满月斜挂塔尖,把街道照亮,连莫起都开始打盹了,不知过了多久,零零星星有人轻轻合上门,不约而同朝着一个方向去了,正是刘汝真三人白天经过的偏僻巷子。 “痛!”莫起惊醒,原来是莫洛踢他一脚,“嘘!你瞧!” 那间破旧的院子点了四只蜡烛,灯火昏暗,人影摇曳,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走!” “作甚?” “你想离开虎跳崖镇,不妨先了解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猫着腰切着墙壁的阴影而行,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 莫洛指着脚下的狗洞,示意观察四周,给他放风。 莫起真有些好奇了。 “你看见什么?” 莫洛“腾”地起身,狠狠瞪他一眼,做个闭嘴的手势,然而为时已晚。柴扉没有打开的迹象,夜空中黑影绰绰,已有四位高手轻盈落定,手搭在二人肩上,他们登时力气全消,乖乖被押进院内。 黑灯瞎火,气氛诡谲,人们全带着面罩,目光落在莫起身上。 忽然有位大个子激动起来,指着他,嘴上叽里咕噜,实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双手比划着。 莫起怕极了,像个木头一样伫在原地,一想起自己的名字还没着落,就莫名其妙死了,心中一阵不甘。 大个子明显没有谈妥,他冲到莫起跟前,却被一个体型瘦高的人拦下来。那人示意莫起站在他身后,这群人似乎很敬重他,没有再进一步。 莫起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一股幽香传来,他登时觉得浑身酥麻,晕过去了。 …… 白家宅院。 明日便是比武大会,白璃攸从不缺席。她的武功在镇上不算低,巧的是,总有人在她前头,成为她跻身八强,离开这里的绊脚石。 她正努力把思绪拽回来,专心练武。只是那道残影频频在她脑海闪过:或许是自己看错了?不可能,那些人都是高手。可他们为什么偷偷摸摸,看起来不像是好人?他们从哪来,是镇上的人吗? 几声“布谷”响起,这是刘汝真李青松之间的暗号,他们已经爬上白家墙头,远远地朝她招手:“那座可疑的院子,你去不去?” 白璃攸摇头。 “那群人不一般,他们说不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所以偷偷商量,不告诉我们。” 白璃攸想了想,还是跟他们走了。 “小心些,可别再上房揭瓦!”李青松嘱咐道。 刘汝真一向谨慎,不知从什么地方搞到两块透镜,一块内凹,一块外凸,他得意道:“有这个东西,五百步开外我们就看得见他们,谅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他们在离巷子不远的地方找到一颗杨树,这是顽童们公认的虎眺崖镇最高大的树,也是他们爬不上去的唯一一棵树,此树不止百年,枝繁叶茂,参天而立。 “我们上不去,你不是学了轻功吗,你上去看,”刘汝真把透镜给白璃攸,“凸镜在前,凹镜在后,前后调整几下,总能看清楚的,然后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白璃攸点头,后撤十步,步法飘逸,缘木而上三丈有余。 李青松叹道:“我也能像她这么上树就好了,小雪肯定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他口中的小雪名为陈雪,乖巧腼腆,两人住对门,从小一起长大。 “我娘说,她的武功比我们高一些,是因为她大伯武功高。她大伯武功高,是因为她家房子大!”刘汝真说道。 “你是不是说反了?” “我娘就是这么说的。” “不会的,早晚有一天,我的武功也有这棵树这么高,到那时候,你也会惊掉下巴的。” “切!” 映入白璃攸眼帘的是一副神秘的画面:四支昏黄的蜡烛晃动着十来个人的影子,他们都带着面罩,露出两只眼睛。只有两位少年以面示人。 “你看到什么?” “酒楼那个莫洛,还有一个人,我没见过。” “年纪多大?” “一般大。” “八成是那个新来的。” “自打他一来,镇子变得不像我熟悉的镇子。”刘汝真脊背发凉,“这个镇子,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