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前就在三斩藤枝带着一行人乘坐乘用车或三轮摩托经过往镇高处的陡坡路时,那个化装成普通人背着行囊的女人在某条巷子的暗处,看着离她几十米远的巷子口路上经过的车和人。 当她看见有步兵护送的车队当中有一辆三轮摩托车经过路灯下,灯光映见车斗上坐着的与日军着装格外不同的穿着皮衣戴鸭舌帽的西洋人,她明显呆了好一下。 要不是随行的步兵发现巷子里有个人影站着,要去查看,这女人还不知道该有何反应。 随即她赶紧掉头走到一处窄巷子穿了进去。 女人本想到下面的街区去找客栈投宿,但是发现的人让她躲进房屋间的窄弄里,还一阵心思顾虑,似乎出现的人严重威胁到她的行动,让她不得不考虑她眼下的动向。 于是她寻思了一阵之后便快步向山镇下的军营方向走去。 就在三斩在他的官邸与到来的人会谈的时候,镇子里那处作为隐秘据点的小屋院里走出一行数个日军打扮的人。 带头走在前的还是那个粗通日语的高飞,后面跟着李连长,徐三晚和马老六,金宝,还有刚刚缓过劲来的周打轮。 他们这一行是要到山下的日军库房去偷毒气弹,就想着冒险拼命搏一回,向关着花二和老谭的地牢上面的明哨暗哨投一通毒气弹,再进去把人抢出来。 几个人偷偷躲在暗影里走在屋檐下拐进通往山下的陡阶窄巷。 走在最后一个的马阿六,发现前头跟着的家伙走得似乎有点腿发软,便冲出两步伸手搭着人的肩头道。 “这哥们,是没吃饱呢?还是今早上的鬼门关把你吓破胆了?” 走在周打轮前头的金宝听得说话转过头来,看着周打轮的脸色在暗影下都有些显眼,便站定一把抄着周打轮的衣襟将他作势抬起,低声喝道:“八格!勇敢,狠起来的干活!” 周打轮这才强打起气势仰头喊出一声。“嗨!” “小声点,别把鬼子给招来了。”徐三晚掉过头来。“轮子,打起精神来,要不是咱临时缺人手,就不会拉上你了。” “往下咱得发展些能力强的人手,特别是这样的情况下,能跟咱融到一块的人。”马阿六跟上来说。 “要我觉着大屋子里窝着那个贼精是个人才,别看他一副死乞白活的劲儿,要真有事临到头上,可也不是稀里糊涂的人。”徐三晚道。 “那今夜的行动要能顺利,跟着就拉他出来救人,是骡是马得拉出来遛遛。” 走到镇子山脚下的一处巷子口,李连长向着前方离得不远的街市上通过来的路口看去,说道。 这时已近凌晨,四下里一遍寂静,就连路口照明的灯火也已熄掉,天色下到处暗影重重。 他们要经过前方的街市进入下面的海港码头,几个人装作小队巡逻兵的走上镇子口与街区之间的一遍空地,这是以前用作赶墟日的集市地。 才走得一半,忽听到街道的十字路口下方传来一声枪响和鬼子的呼喝声,几个人都一下停在大遍空地当中。 “听声音是朝我们方向来的。”高飞向凑近的人说了句。 “鬼子抓人么,会是谁?” “不会是咱们的人吧?” 这才犹豫一下,就发现前头的十字街口从下面奔跑出一个人影,看样子戴着草帽还背着个背包,这人在十字路口停了不过两秒,回身望了一眼,便向着镇子口的方向奔来。 跟着就见两个搬着三八大盖追上来的鬼子身影出现在路口下方。 “撤回去!”高飞猛的低喝道。 “来不及了!鬼子会瞅见咱的身影。”李连长接口道。 “这跑来的人也发现了咱们。”徐三晚看着那奔来的人过了街道口猛地停住了,离他们也是不过二十米的。 这人当下应该是很悔恨黑夜下的视线模糊,让他没发现前方有鬼子的同类,危急的把自己给撞了过来。 后方一发子弹飞过来,感觉是从这人身边擦过了,让他更加绝望的不知进退,他本想着穿进镇子里就很容易躲过身后鬼子的追击。 “跑过来!咱不是鬼子!”徐三晚突然用当地口音向这愣住的人喊了句,也不知人听不听懂他的话。 “相信我!要不你也没路走了。”徐三晚冲出去向人奔近,作势把他抓住。“嫌命长么?半夜三更的你招惹鬼子干啥!” 徐三晚抓住这人的肩膀和手臂,却感觉这人的身骨肉不像是男人的身体,不由得看向他的脸,却发现这人脸上不知抹了什么弄得到处污黑巴渣的,加上黑暗下,根本看不清样子。 跟着跑近来的高飞向街口高声喊道:“不要开枪,人已抓到,我们是巡逻队小组。” “你们是什么人?”被抓住的人听得高飞说出日语,又甚是惊疑。 “你要挣扎,我可就得用力了,要不咱几个都得暴露。”徐三晚发现说话的人声音尖细,更加确定这人是个女人,但黑夜看不清楚她涂了什么油泥的脸。 这人也在近距离看着抓住她的人,只见他头上戴的军帽宽松得让帽下的垂肩布搭住了他的脸侧,也是看不清楚样子。 后面追上来的两个鬼子兵见是自己的巡逻队抓住了他们要追捕的人,走近来解释说,这人胆大包天的在军营门外不知用什么东西弄昏倒了岗房里外的两个哨兵,还在岗房里对哨兵搜身什么的,跳窗逃跑出去才被另一边门岗的他们发现,便一路发起追击。 两个哨兵跟着提出由他俩个把人押解回去问明偷袭门岗的动机,却没留意他们已被身边的人悄悄围住,突然就遭到枪刺捅心口和刀子抹脖子的。 被追击的人一下子看着两个鬼子兵被灭倒在眼前,她愣了一下才问道:“你们是什么组织的人?” “当然是抵抗组织的,我倒要问你的身份,为何要偷袭日军的岗哨?”高飞对人说。 “她是个女人,身份应该不是一般人。”徐三晚蹲地上在鬼子衣服上擦抹着手上的刀血,跟着对身边人催道:“赶紧的搭把手抬这两个丢进附近暗沟里去。” 看着徐三晚和周打轮还有老六和金宝抬两鬼子跑去,这女人想了下对留在原地的高飞和李连长说:“看在你们救我这一回的份上,我就实不相瞒你们,我是力行社戴笠派来收集一份资料的情报人员,这晚上在军营门外徘徊时不小心被哨兵发现,他们抢夺了我的背包,我不得已趁着夜深时潜到岗哨用乙醚弄昏哨兵拿回我的背包。” “原来军统的人,也算是自己人,我们本是国军的一员。”李连长向人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你眼下有什么的我们可以帮得了你的吗?”高飞跟着问道。 “你们已经帮我很大的忙!剩下的事我自己能处理,我想问,你们是当地人吗?” 见两人摇头表示,女人还想问句什么,却在她刚要说话,就听到镇子上下军营处传来隐约却急促的哨子声,还夹杂着人的呼喝声。 这声音让高飞和李连长把注意力从女人身上转移开,向山上下方转头望。 “这鬼子又上那门子火了?深更半夜弄这动静出来。” 李连长刚说下话,就听得眼前的女人紧张的问他们往下是有什么行动? 高飞一下心头热的,把他们的行动计划说了出来,这让李连长都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女人却想了下说道:“你们真要去救人,我建议你们三天后再闯进去,还有今夜行动之后立即离开镇子,还有,毒气弹的库房里如果有防护服,尽量多拿些,下次去军营记得把防护服穿上!记住我的话,先走了。” 女人说完不容他们问个原因,便朝镇子里方向跑去。 “她这些话是什么回事?”高飞看着女人跑去的身影。 “我怎么知道?就觉得这女人不简单,是块干特工的好料。”李连长也望着那人的影子消失在镇子口。 “那女人走了?”徐三晚先头从暗处走回来。“是什么人?” “难怪,一个女人就敢去干鬼子兵,原来国军还有特务在这里。”徐三晚听了高飞说出那女的身份。“可我怎么觉得她有那儿牵住我的心情了,这感觉怪怪的。” 徐三晚有一下真觉得刚才的女人给他一种不同常人的感觉,他还特意先跑了回来。 “你都是有家的人了,再说我觉得那女人比你年纪大多了。”高飞以为徐三晚对那女人动了情心。 “不是这个意思。”徐三晚一下解释不了自己的心情,又问道:“她还跟你们说什么了吗?” “这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先找处躲起来,我再跟你们说她那些话。”李连长听着鬼子出动的声音越发接近了。 “听这哨子吹出的声响,好像是鬼子出动了宪兵队,他们是干啥呢?”跑回来的周打轮说道。 “这你也听得出来?”众人都看向周打轮。 “我在这里呆了多久!那回鬼子要抓自己人不是吹的这种哨子声。”周打轮一脸肯定。 “跟着我们你可还没算活废。”徐三晚套用平时周打轮爱说的一句话,只是改了下。 “我可算是听出来了,鬼子宪兵队是要把镇子里在军营外活动或留宿的官兵全部集结回营。”仔细听着镇上方传下来的鬼子喊声的高飞说道:‘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那就赶紧的找地儿先躲起来,别把咱也卷进去。”马阿六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