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影子能同时在路灯和玫瑰映照下存活,是否亮度较低的灯光下都可以呢?” 叶满准备做个实验,她顺着楼梯来到漆黑的走廊。 她将便利贴灯剪下,每间隔一小段就贴上一小片便利贴灯,将灯光预设成低量模式。 便利贴灯的光晕边缘刚好触碰,柔和的光圈一个一个地串在了一起。 叶满重新回到客厅,指了指楼梯,示意小影子过来试试。 小影子看到里面光亮起,略微迟疑,还是过来了。 它一个健步跳入了光圈里,然后倍感神奇地到处戳动光圈边缘。 它从一个光圈跳到了另一个光圈里,又异常兴奋地来回跳动。 此时小影子的眼里,它适才看到了透明姐姐直接融入了巨型果冻里,不仅不可思议地完好无损地出来了,还在果冻里打了一个个圆洞构成的隧道。 透明姐姐比它想象得更加厉害! 他穿进穿出,如同玩耍一个儿童游乐项目。 叶满看着欢乐的小影子,琢磨着让他们母子团聚以及出城的办法。 叶满正细细琢磨,困意涌来,她抬头一看,仍旧是午夜的12点。 【Day 4】正午12点。 叶满醒来。 她看到钟表的时间感到有些讶异,伸出手在土堆“草稿本”上用手指写写画画。 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是在早上8点。 那天“华灯初上”,是在晚上18点。 然后第二天,醒来时间是9点,然后路灯在晚上17点亮起。 第三天,醒来10点,路灯亮于晚上16点。 每天的醒来时间都比前一天迟一小时,路灯亮的时间又早了一小时。 照这个推论,应该今天是11点醒来,可是她醒来却是在正午12点。 “这就是《冬令时的玩笑》么?”叶满自语道。 冬令时和夏令时,是地球高纬度国家,为了适应晨昏线的变化所规定的制度。 冬天某一夜将时钟拨慢1小时,夏天的某一夜将时钟调快1小时。一年中的总时长保持不变。 所以在冬令时调整的冬夜,人们可以多睡一小时再起来工作。相对应的,夏令时就要少睡一小时。 现在,系统也强制让叶满晚醒了一小时,但却并没有调整时钟。 可不是一个恶劣的玩笑吗? 这件事情放到叶满身上,等于愣生生将出城的进度条调快了。 按照生者世界来计算,原本第四天:11点白天,15点黑夜。 第五天:12点白天,14点黑夜. 第六天:白天黑夜的交界线在13点重合,天不会亮起,形成极夜。 这一切将会因为这个玩笑被改动成: 第四天:12点白天,15点黑夜 第五天:13点白天, 14点黑夜 第六天:…… “第六天还会存在吗?”叶满在土层上圈出第六天。 她看了一眼玫瑰花。 果然,昨天一口气掉下两瓣,现在仅剩两瓣奄奄一息地残留在花蒂上,看起来充满了衰败感。 最迟在第五夜,必须逃离这座城市。 而且“玩笑”还不止如此。 今天醒来格外安静。 叶满恍然明白过来:“电话收不到了!” 之前的电话总是在叶满醒来之时响起,而现在因为叶满的“冬令时睡眠制”,强制贪睡一小时,自动错过最后两天的线索电话。 好坑啊! -- 贝克总是城市里最早醒来的人之一。 他一脚踢开老鼠,愉快地用混合着老鼠屎的面粉制作着面包。 毕竟老鼠屎那么不容易挑出来,客人的面包就随便做做了。 他总是单独做自己吃的面包,把老鼠屎干干净净地挑出去再烤。 反正整个城市只有他做面包。虽然他的面包和馅饼不可口,但别的地方也买不到。 他现在地位很高,不仅垄断了面包行业,他还是最受尊敬的守卫队队长。 说到这里,他还得感谢这场瘟疫。 原本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甚至备受唾弃的面包师。 他没有做面包的天赋,十几年前做学徒的时候,他就被逐出师门。 “不是烤焦,就是烤不熟。” “你放了酵母了吗?你说你放了?那怎么还做得这么硬?这么硬是给人吃的吗?” “我带了十几个徒弟,就没见过你这么差的。” “你走吧。做面包这么简单都学不会。你去做别的吧。” 他离开了,但并不服气。 他来到这个城市,自己开起了店。 结果却并不如意。 人们总是挑剔他制作的口味。 有些人会去城外买更好吃的面包,再来他的店铺来对比,借此羞辱他。 他还会被刁钻的客人辱骂,连孩童们也要笑话他。 没有人真正地尊敬他,他恨透了这个世界。 然而一切转机来自于那场瘟疫…… 没有人能够出城了。 所有人都必须吃他的面包。 他感受到了尊敬,愈发地膨胀了起来。 他发现,有老鼠屎的面包,人们会一声不吭地吃下去,第二天还来他的店铺购买。 他发现,他借着“狼人都市传说”开启了守卫队,人们更加信任他尊敬他。 原本笑话他的鞋匠也来巴结他,哀求着他让自己进队。 他甚至可以仅仅凭借没有老鼠屎的普通面包,就骗到一些孩子到他这儿来。 这些孩子中,他最喜欢的,要数施耐德家那个有灵气的孩子。 他的母亲,那个傻女人,真的以为,就凭她的能耐,能让她顺利进守卫队吗? 那只是他对她儿子的偏爱罢了。 “我要告诉所有人,贝克叔叔是个坏叔叔!”男孩儿抽泣着恨声说道。 “你可以试试。然后你的妈妈会离开守卫队,我也会让她离开这座城。” 这个男孩当晚就消失不见了。 面包师没怎么理会施耐德女士的痛哭流涕,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男孩子去了哪里? 施耐德家就有一扇后门可以离开这座城市。 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走出了那片永夜玫瑰的亡灵,会彻底地消失在这世上。 人们只听说过,纯黑色的闪着荧光的“永夜玫瑰”被城里的老者称为“不详的玫瑰”。 这样一来,人们就不会接近那一片包围城市的环形花田,而选择安心地被呆在城市里。 但是儿童,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们对“狼人”、“猛兽”、“坏人”或许有明确的畏惧感,对“不详”、“危险”、“恐怖”这些抽象词汇却并没有很明确的概念。 真可惜,这么有灵气的男孩,就这么消失了。 对此,面包师仅有淡淡的惋惜,并不以为意。 毕竟城市里还有很多小孩。 直到今天早上。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多了一个果冻状的“地垫”。 上面寥寥数笔,写着一句话:“奥托知道,你对裁缝一家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