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这天随欣休息,何落意去加班没空陪她玩。上午睡了个懒觉,十一点时才被何落意打来的电话吵醒。 电话里何落意叮嘱她赶紧起来吃饭,早饭和午饭都给她准备好了,放在冰箱里。 挂了电话,随欣又在床上赖了会儿,正准备起床吃饭,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李斯急三火四的声音:“夏寻……快快快,赶紧来安主任住的小区……” 随欣挠挠还乱糟糟的头发,闷闷地说:“大早起的你干嘛呀,今天我休息,告诉你啊别又想抓我当壮丁……” “小Q跑丢了,拜托,路上我给你解释,生死时速啊,你快点儿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随欣一头黑线地犯愁,我管你是小Q还是小P,关我屁事呀!李斯你这个家伙真会找人,居然让我帮你去找狗?! 嘴里边叨叨着,边换上衣服就出了门,路上李斯才说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李斯给安善若送资料过来,正好安善若在楼下遛狗,两人便在楼下聊了起来。 正聊着安善若接到市里的紧急电话,有应急事件需要处理,匆匆把家里钥匙和狗交给了李斯,就开车走了。 谁知道这个李斯一不留神就让小Q给跑丢了,也不敢给安善若打电话,开始满世界的一通找,叫援兵。 随欣赶到时,李斯已经一头汗了,看见随欣语气都有点可怜:“我就接了个电话,一直好好的在我身边呢,谁知挂了电话一扭头就不见了。你说说……” 随欣想缓解缓解他的紧张,揶揄道:“能让你放松警惕的电话,别告诉我是小梁老师啊。” 李斯顿时眼神闪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走走,一边说一边找。” 随欣不再逗他了,见旁边有个长条石椅就坐了下来,打开手机不知在鼓捣什么。 “欸,怎么还坐下了,赶紧帮我找去呀!”他有点急了。 “嗯嗯稍息,磨刀不误砍柴工,让我先搜搜。”随欣低头接着看手机,李斯凑过去看,发现她正在用度娘,“丢失的狗狗怎么尽快找回来”,“7个实用的寻狗方法”…… “你这太纸上谈兵了吧?”他在旁边不是很认同地搓搓手。 “你不是说了吗,刚在附近找了都没有,那就说明狗子已经跑远了,所以咱们就得理一下思路。 比如在狗狗可能常去的地方,狗狗比较集中的地方去寻找。”随欣抬眼看着他接着说,“咱还是得联系安老师,让他提供点有用信息,你觉得呢?” 李斯皱眉在原地转了几圈,从小Q失踪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个半钟头了,是啊,时间越长,找回的几率就越小了。 他停下脚步冲着随欣点点头:“你说的对,那发微信给安老师吧,估计他正在忙不方便接电话。” 随欣马上联系了安善若,他在微信里简短地回复了几个小Q经常去的地方,包括小区外边的河岸边、篮球场等地儿,说他忙完之后马上回来。 李斯扔下一句“分头找”就急匆匆地出发了,随欣有心喊住他别分头了,一起找吧,心想我就是找着了也不敢领回来呀。 可又一想分开找,确实能更快找到,范围也大一些。就准备在小区内再找一圈,然后再去外面,这时安善若发过一张小Q的照片来。 随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通常情况下,在大街上碰到猫猫狗狗之类的,她会盯着它们看,直到它们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虽说是盯着,但猫狗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什么品种,她根本不在意,那时注意的只是确认它们与自己的距离而已。 而在平时,即使是手机刷视频,刷到有关猫狗的视频,她也会迅速划过去,是有一些回避倾向的。 小Q是安善若领养的流浪狗,西高地白梗串串,所以毛色不是纯白,毛质硬且顺滑,性格活泼可爱,对主人忠诚但有点小个性。 随欣硬着头皮看了看大概颜色和样子就关上了手机,一路找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她几乎寻遍小区附近的空地、绿化带和周边道路,仍然没有看到小Q的身影。 李斯打来电话篮球场及周边也没有,他再去街道上看看,而随欣则奔向了河岸边。 她沿着河边接着寻找,碰到人就把狗子的照片给他们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欣也渐渐有点着急了,心想附近和平常去的地方都没有,会不会小Q不是自己跑丢的,是被人给拐走的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正值午休时刻,河边渐渐没什么人了,随欣才觉出肚子饿来,脚也有点儿酸,扶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擦着额头冒出的细汗,有点儿发愁地冲着河水发呆。 这时,一声似有似无的狗叫声吓了随欣一跳,她对狗吠声向来敏感,不觉竖起了耳朵。可等了一会儿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正在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一阵清晰的狗叫声,这次她听得清楚了。 站起身来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其实她也没抱多大希望,城市里养狗的人多了,听到几声狗叫也很正常。 可这会儿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让她瞎猫碰到死耗子,就给碰到小Q了呢,那安老师还不得记她一大功呀。随欣这浑身八百个心眼子都用这儿了。 “死耗子”果然总是留给有准备的“瞎猫”,终于,随欣远远看到了一只狗的小身影,它就趴在河对岸的草地上,发出连续低沉的叫声。看样子八九不离十,远远看去和照片起码毛色和模样差不多。 随欣一边四下找着去河对岸的路,一边嘟囔着:“叫的这么难听,欸,它是怎么跑过去的?”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不远处就有一架五六十米的石拱桥,抵达对岸后,随欣没急着上前,离狗十几米时就停了下来。 她观察了一下地形,原来河的这边离小区的后门比较近,怪不得附近都找不到呢,原来它是绕着后门跑了出来。 照理说,狗子见到来人了,多少得有些反应,要么跑远,要么凑过来,随欣一脸警惕地看了过去,强忍着内心的翻腾仔细看了一眼。 嗯,就是小Q,可它一直趴在那里只是呜咽着发出声音,周围杂草丛生的,看不真切。 随欣实在不想往前走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李斯发了过去,微信传来李斯狂喜的表情包,说他赶过来。 她本想站在原地等,可小Q的叫声越来越低沉,连续不断地发出“嗯…嗯”的声音,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抽泣的鼻音。 随欣有点不放心地往前小挪了几步,这时心跳已经有点加快了,眼睛不自觉地眨了起来。她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强迫自己仔细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原来小Q的腹部被半截尖锐的木头销子戳穿了,这倒霉的毛孩子。 怪不得狗子发出的声音那么难听,原来是疼的。 木头销子有些长,戳穿了它的腹部,随欣判断着,不知有没有戳断它的肋骨,糟糕,要是戳破了肺就麻烦了。 她不免有些着急,不忍地又往前走了两三步,突然草地上一大片半干涸的血迹,映入她的眼帘。 随欣脑子嗡的一声瞬时失聪,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零星片段错乱起来,头剧烈地发生了痉挛。恍惚之间她步履凌乱地跌坐到了草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汗从额头两端汇集到一处,然后凝结成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在草地上,似乎都能听到打在草叶子上那啪哒的一声。 手机铃声不断地响起,她艰难地一丝一丝、一寸一寸地试图拉回自己,竟用尽了周身的力气,当眼神终于有焦距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着的安善若三个字,一股巨大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眼泪奔涌而出。 李斯和安善若赶到岸边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随欣坐在草地上失神流泪,而旁边的小Q则有气无力地呜咽着。 二人赶忙上前把随欣扶了起来,大致检查她身上没有受伤,“怎么了,夏寻?”安善若担忧地盯着她,只以为是小Q的惨状吓到了她。 确实,七八十公分的木头销子直直戳穿小Q的腹部,周围血迹模糊,看起来异常惨烈。小Q此时已经伤痛的喊不出什么声音了,只是表情痛苦地伏在地上,越来越蔫弱。 安善若迅速把西装脱下,铺到地上,一边安抚着小Q,一边和李斯小心翼翼地搬动着它的身体。移动牵扯到了它的伤口,小Q立即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声,但那叫声听起来也无力得很。 小Q被送到了附近的宠物门诊,做了简单清创,由于门诊只能诊疗,没有做手术的资质。很快小Q就被转到了远一些的宠物医院。 全程随欣都机械地跟在后面,随着逐渐清醒,浓浓的内疚充斥着她的心。 她不清楚自己惊恐了多久,在她惊恐的这段时间里,小Q的血是不是一直在流,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耽误而救不回来?…… 随欣不敢想,虽然她从心底恐惧猫狗,可这也是一条生命啊,会死掉吗,会因为她死掉吗? 内心深处的内疚感让她不知所措,她无比害怕这种内疚,不能挽回的内疚,因为她而出事的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