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刀站起来:各位,休息够了,走吧。 王一行茫然道:走?这里这么大,往哪个方向走?我可不敢这么草率就领着你们漫无目的闯进森林,罗前辈在这里受过伤,大家先制定个计划再行动吧! 罗汉王说:当年我受伤后张越之把我安置在前方不远一个小亭子里,大致位置还记得,也记得他们去的方向,我们先去那里。 罗汉王的建议不错,于是我们不多言,走进了这片奇特的地下森林。林中树木参天,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很多都是未见过的,谢子午不停发出惊呼,这里的物种在不停刷新着他的认识。 大宝问罗汉王:你当年是怎么受的伤,给我们说说也好有个防备。 “你刚问到,这不就来了吗?”罗汉王抽出野战刀快步跑到队伍前,将几株开得茂盛的花朵三两下连根砍得稀巴烂,那花还没来得及看清模样,就被彻底毁去。 正纳闷他为何如此辣手摧花,罗汉王卷起裤管露出小腿肚:你们看这里。 只见他小腿上有个极大的伤疤,小腿肚本肉多无骨,但大伤疤在腿肚上深深塌陷下去,就像被剜去了好大一块肉,看得触目惊心。 “采蘩早警告过不能触碰这种花,但我还是中了招,大花瓣瞬间把我整个小腿包住,无数尖刺刺进肉里,几秒钟功夫就融掉了一块肉。要不是张队及时砍断花茎,毒素没有继续注入,不然这条腿只怕彻底废了!” “有这么厉害的植物?这是什么花啊?”尹颖很好奇。 “没什么奇怪的,植物中也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谢子午俯身捡起几片残花片看了看,小心包好收起来:植物也有食肉的,想不到吧?传说中有食人花、吃人树,常见的还有猪笼草,能捕食蚊子苍蝇一类小昆虫,但这么狠毒的还真第一次见到。估计花里含有强酸或强碱,能腐蚀掉肌肉组织甚至骨骼并以此为食,真是厉害无比。 大家无不咋舌,看着一动不动的植物,狠起来比许多动物都凶,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很多东西不是亲见,根本想象不出来。 走了三四十分钟,草木掩映中出现了一座绿色的亭子,走近一看里面杂草丛生,亭柱亭盖爬满了藤蔓。稍微清理了一下,才看清这是用石块搭建的一座简易亭子,构造简单朴素,每块石上都刻着线条花纹,和之前石碑上的刻纹如出一辙,应该也是地龙国人的作品。 罗汉王在石凳上坐下,环视四周很感慨:当年我就是在这里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们回来,一晃三十年了,闭着眼睛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三十年时间过去,年轻小伙子的两鬓变成了斑白,但心永远还是年轻时的那颗心。 大宝害怕又出现古怪凶猛的东西,很忐忑:后来那么多天再没遇到危险吧? 罗汉王大笑:放心好了,再往前我不知会有什么,但这里安全得很,唯一的危险是太无聊了。 话音刚落,一道绿光从远处激射而来,擦着谢子午的脸颊飞过,叮的钉在凉亭石柱上。定睛一看原来是根飞镖,绑着草叶,通体碧绿。 所有人脸色变了,罗汉王骂了一句,几个纵跃钻进丛林,跟着搏斗声起,不一会儿见他提着个人回到亭子里。 这是个十来岁身材矮小的男孩,全身涂得绿油油,倒是件极好的吉利服。他头发长长的蓬乱不堪,几片宽大的树叶围在腰间就是裤子,活脱脱的原始野人。 我惊呆了,小孩看样子不像外来的,倒像一直生活在这。王一行疑惑不解道:怎么有土著啊?前辈,没听你说过呀? 罗汉王有些尴尬,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孩:不可能啊,这里不可能有人的,我从没遇到过,也没听采蘩说过…… 那孩子刚才估计在罗汉王手里吃了苦头,狰狞可怖地发出荷荷恐吓,却不敢动手反抗。 罗汉王提起小孩脸有忧色:看样子只有十来岁……有小孩就会有大人,大家小心在意! 阿葭上前把小孩从罗汉王手里抱下来:你手劲太大别把他弄伤了。 她扶着孩子的肩膀,目光尽是温柔抚慰:小朋友……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暴躁无比的野人小孩在阿葭柔和安慰下逐渐平息,但无论阿葭怎么询问,他总不说话,哑巴一样发出啊啊的声音,看样子就是个哑巴。 王一行细细打量他说,这孩子虽然说不了话,但我看他不是听不懂,倒像是想说说不出,他应该听得懂。 大宝在一旁抱臂嘻嘻笑:人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有父母,他爸爸妈妈当然会教他说话啊,我看他是对我们没放下戒心吧。 野人小孩突然转头直直望着大宝,大宝板起脸道:怎么?不服啊?是不是还想和我练一练? 小孩砸巴着嘴半天,极力想说什么,好久终于含含糊糊挤出几个字来:爸爸,妈妈…… 我们都一怔,王一行回头问我:我没听错吧?他刚才说的是爸爸妈妈吗? 我忙点头:你没听错……他会这两词说明和我们一样是正常人类,小孩都有杀伤武器,大人更别说了,别等下被同类吃了。 阿葭拿起小孩的手轻轻摩挲着,试图让他更放松,一边柔声问:爸爸,妈妈,他们在哪里? 小孩仿佛听明白了,指指身后丛林深处,这下大家更坚信他能听懂说话。阿葭趁热打铁道:能带我们去找爸爸妈妈吗?我们不是坏人。说着从背包取出几块面包递给他。 小孩一吃到面包眼睛都几乎瞪圆了,似乎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包消灭得干干净净,吃完了又盯着背包。阿葭只好又拿了几块面包和压缩饼干,还有一瓶水,嘱咐他慢慢吃喝,一边心疼地摸着他的头。 一群人傻站着围观小孩吃饱喝足,终于他站起来,冲我们打个手势,示意跟他走。我请示王一行:是不是跟着去? 王一行斩钉截铁:当然!能找个现成的土著向导再好不过了! 跟着小孩进了丛林,阿葭带着他走在最前面,我怕阿葭有什么闪失紧紧跟在后面,野人小孩非常信任阿葭,牵着她手一直走,同时对其他人慢慢消了戒心。 小孩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尽管草深林密,但左穿右插极为迅速快捷,既没障碍也没危险,的确省力安全。 行不久,天上忽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我们用手遮雨难以置信,没搞错吧?都在地底下了,居然会有雨? 陆路平抬望穹顶说:说怪其实不难解释,有的岩层透水性好,头顶地下河水量充足,有水渗出再正常不过了。我们去些溶洞玩不也是很潮湿有水滴么?这里只不过是水多得看起来像在下雨。也亏得有这么充足的水源,不然怎能滋养出一大片丛林? 几十分钟后到了一片小空地,看模样是人工开发出的,有大量砍伐的痕迹。空地中间用树木茅草搭着一座小屋,大概是小孩的住宅,但左顾右盼没看到其他人。 正奇怪时,小孩带我们到茅屋后,屋后有两个用石块黄土堆着的小土包,他手指土包,费劲地喊:爸爸……妈妈…… 一边喊,眼眶一边红了,泪水马上淌了出来。 一瞬间我明白过来,野人小孩的父母原来早已去世,偌大的地下丛林里就他一个人在这里努力地活着。一想到这,看着他瘦弱的身影,心里隐隐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