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去找阿葭,她正目不转睛盯着一旁的邓班长。只见邓班长拿着瓶不知甚么药水,到处搓在手臂和脸脖上。我开玩笑地问:老邓这是干嘛?这里没太阳,用不着搽防晒霜吧? 邓班长笑了:防晒霜?啥玩意啊,我用那不丢人吗,这是防蚊虫叮咬和花草过敏的,我是皮肤过敏体质,家里刚好是中医药世家,从小给我配了秘方药,效果很不错,你要不要也试试? 我连忙摆手拒绝了:谢谢,我还好,用不上。 阿葭却很有兴趣:刚好我也易过敏,我最怕粉尘真菌什么的,粘上瘙痒半天好不了。 “是啊,那滋味难受。”邓班长把瓶子递给阿葭:流汗流血我不怕,痒起来真要老命了……试试,真的挺好的。 阿葭把药水倒在掌心,我闻到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很好闻,阿葭学着邓班长搽在皮肤上。我转念想涂点至少也没什么坏处吧,正想讨来用,猛听有人喊:哇!这是什么啊! 抬头一看,不远处有几人同时跳起来四下散开。 我心里一紧,不是又出意外情况了吧,赶紧上前察看,王一行也奔了过来。刚才一堆人坐过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根乌黑的锥形物,很像大竹笋,大约五六十公分高。尹颖捂着心口直喘气:吓死我了,本来好好的,才半分钟突然冒出了这东西,魂都吓走一半了。 我走近细看,见“竹笋”居然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不多时有一米多高了,根部翻出的土堆了好大一堆。王一行抽出野战刀,把我往后拉:别靠太近,不知它危不危险。 阿归本来跟在阿葭身边,也过来看热闹,他一见“竹笋”瞬间脸色变了,对我们啊啊大叫示意赶紧远离。我们虽不明就里但从他焦急的表情看得出事态严重,王一行大喝:后退!赶紧后退! 话音刚落,“竹笋”顶部突然绽裂,一根碧绿纤细的藤伸了出来,这藤抽丝般游走速度极快,像条细蛇一下卷住离得最近的战士小廖的小腿,小廖想抬腿甩开,但藤猛一回拉,使他立足不稳仰天摔倒。藤的力量极大,拖着百多斤的小廖就像拖片泡沫,眼看小廖就要被拖到竹笋前,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正要上前,但邓班长离小廖更近,抢先一刀把藤砍断,哪知断口处喷出一股绿色汁液。特战队员身手不是盖的,邓班长一把推开小廖,两人同时打滚避开,汁液洒在地上嗤嗤冒起一阵青烟,有几滴落在小廖裤腿上,瞬间灼出几个黑色的洞。我心里发怵,这他妈太厉害了吧! 小廖惊魂未定,把腿上缠着的藤扯下远远扔了出去,剩余藤条迅速缩回“竹笋”,就此一动不动了。 我对大宝喊:宝儿,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副队长派你侦察敌情,这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不能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 大宝远远躲在树后探出头:去你的球,老子把立功的机会给你,下一步你就可以扶正了,前途不可限量…… 王一行声音都变哑了:我X!什么时候了还说相声,心里没点逼数啊,睁大你狗眼好好看看! 我低头一看,吓坏了,地上不知何时又冒出了无数“竹笋”,不断还有破土而出的,数量不停增加不下成百上千,看来这妖邪之物不整死我们不会罢休。 王一行指着前方大吼:跑!东西不要了,快逃! 众人看清了危险,一齐发足逃命,不少“竹笋”顶部开始裂开,那是发动进攻的信号,我一边后退一边拉着邓班长和小廖赶紧逃命,小廖腿有轻微扭伤,邓班长扶着他连推带拖跑开了去。 我正准备跑,突见阿葭被几根藤缠住了身子,我大惊失色,她也吓得连声尖叫,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刚才一根藤就让小廖这特种兵束手无策,现在好几根,如何能脱得了身?阿归见阿葭陷入绝境,急得要冲来,被阳连月死死拉走了。我顾不得其他,挥刀去砍茎藤,就在此时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手腕。 是邓班长,他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了:这样不行,毒汁喷出来一样活不了! 我急得直跳:那怎么办?我一定要救下她! 邓班长没说话,突然把我往后一推,自己挡在阿葭身前,几刀把缠着阿葭的藤悉数砍断,随即抓着阿葭奋力甩出。断藤溅出的毒液全喷在他身上,冒起了大团大团黑色烟雾,腐蚀焦臭气息迎面扑来,呛得一阵反胃难受。 邓班长舍身成仁之举看得我撕心裂肺,我悲愤难当,大吼:老邓!老邓! 此时更多藤条游过来,把邓班长全身紧紧缠满,他没有挣扎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我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被拖进了树林深处。 我强忍悲痛,牵着阿葭准备撤退,却发现早已陷入包围圈,四周都是这恶魔植物,就像无数碧绿的蛇要把我们吞噬。我暗暗叫苦,今天就葬身于此了吗?不过欣慰的是能和阿葭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一想到阿葭,忽然一个念头升起,我猛然转身,她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下去。阿葭被我这非分之举吓呆了,紧紧抓住我手臂,一动也不敢动。我甚至感到藤条爬上了我后背,但顾不上了,只想生命最后一刻不留下最后的遗憾。 身后突然传来了大宝的声音:老林莫慌,俺来也。 回头一看,大宝如神兵天降,两手各举一根火把在藤条上来回燎动,藤一遇火就缩回闪避,只要大宝走到哪,植物就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我几乎哭了出来:“大宝还得是你啊,回头给你记个特等功!”我抓着阿葭的手紧跟大宝,三人一通狂奔,奔了好一会,估计离了妖藤范围才停下喘息,我惊魂不定:“关键时刻还得多年兄弟管用啊……你怎么知道用火?” 大宝扶着树大口大口喘气:我不知道,但那小屁孩不停在呼呼呼的喊,我想会不会是说火火火,刚好身边有打火油,还废了我两只袜子,出去后你可得给我报销一打。 我竖起大拇指:这都能猜到,厉害!智商这块以前低估你了,今天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 不用客气!大宝反唇相讥:老林你也是神人,如此绝境还不忘打K丝,着实令我佩服,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我赶紧捂住他嘴:别说了,还想给我挣几个嘴巴子啊。 我脸上发热,昨天不知哪里得罪阿葭挨了一巴掌,今天占她这么大便宜还不得打残了?我根本不敢去看她,脸上火烧似的发烫。 哪知阿葭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看我一眼,只怔怔望着身后。我猜她在想英勇献身的邓班长,我心里也很难过,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刚才一阵狂奔,都出了一身老汗,我正伸手擦汗,不禁惊叫起来:这是什么啊? 只见手心手臂上都是一团团白色丝状物,和汗水混在一起黏黏的格外难受。阿葭低头一看,她手上也全是这种东西,刚才我一直拉着她,也不知是她带给我的还是我带给她的。 冲了手,见阿葭仍看着手在沉思,便小心翼翼问她:怎么了,没事吧? 阿葭摇摇头不说话,自顾自向前走,我以为她还生我气,追上几步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别往心里去…… 阿葭回头淡淡望着我,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说:他们还在前面等我们呢。 我见她如此,不好再说什么,只闷闷跟着。 不到十分钟就遇到王一行,他冲上来:你们终于来啦!又往我身后看了看:老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