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行不说差点忘了,莫离恨确实被困在冥界桃源却成功出逃了,连采蘩都不知道,只怕他是几千年来第一个做到的人,空前绝后绝不为过。 莫离恨半点喜色都没有,苦笑道:路确实有,但得从长计议…… 大宝性子急,连忙催他:老谢,痛快说出来嘛,藏着掖着能卖钱啊?老子不想呆下去了,你再救我们一次,咱们都会铭记在心的! 莫离恨道:你以为我不肯说吗?唉,没那么简单,我们这些人,只怕只有我和采蘩才能出去。 我眨着眼,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阿葭反应过来了:这条路很容易死人? 莫离恨默默点头,指着眼前的长乐泉道:这就是出去的路。 水路? 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我似有所悟,是呀!既然有河,水总归会流往其他地方,只要不在冥界桃源原地打转,那不就出去了吗? 大家好像也想明白了,都显出兴奋之情,但我猜高兴得早了,莫离恨说的难处,只怕不是少条船这么简单。 莫离恨指着河水道:从这里往下游十几公里就到了冥界桃源边缘地带,河水会流进石壁的洞中,只可惜里面只有水,没有水面,如果没有充足氧气绝对坚持不到出去的。 原来如此,王一行问:水道有多长? 莫离恨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带了个鼓足气的大皮囊就潜水了,直到空气用尽都没到终点,但已退不回了,河水流速非常急,人的力气根本无法抗衡。后来我昏了过去,本以为要死了,但最终还是醒了,我想是长生不死的异能在起作用吧。 如一盆冰冷的水把我们希望的热情彻底浇没了,现在才明白,莫离恨并不是不想回去找柯有志和田洛,而是他根本不能回去了,就算能回柯有志二人也出不来,他们是普通人,进水道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大宝不死心:有没有可能快到终点了,你真的只昏过去了呢? 莫离恨轻轻摇摇头:如果你想赌我没办法,出口是罗布泊附近一个地势非常低的谷地,虽说是谷地但地势也比这高,水为什么会往上流呢?我估计是地下气体活动造成压力把水压了上去,那儿有个间歇性喷泉,我就是从喷泉出来的,后来我又回了岛上,距离出口几乎百来公里,按最保守估计水道也有五六十公里,你觉得人在空气用尽前会到终点吗? 大宝无计可施,对我和王一行嘟囔:两位领导准备物资时怎么就没想着带几个氧气瓶呢? 我们懒得和他废话,来干旱无水的罗布泊探险却准备氧气瓶,只怕别人都以为我们吃多了撑的,但谁知道真用的上呢? 王一行一时想不出对策,只得令原地休整,让阿归和莫离恨带大家在草原上打猎,多储备粮食,不管出不出去,食物和水才是生存的第一需要。 采蘩还带我和教授阿葭去了一趟丛林,将教授夫人的遗骸取出火化了,骨灰用结实的油布包着,回家后再妥为安葬。 一连好多天谁也没想出能安全通过水道的法子,只得在草原上干耗。虽然草原猛兽多,但好歹靠近长乐神宫,猛兽们都不怎么过来,相对安全得多。等打到足够的食物后我们慢慢往下游迁移,走得很慢很慢,这种情况下不用赶时间了。 有天晚上睡觉,当我从梦中醒来,其他人还没起来,只有阿葭远远在河边向我招手。这么多天来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喊我,我走过去在她身边边坐下,没有说话。 她关切地看我的伤:好多了吧? 我点点头,淡淡道:“基本没事了,长乐神宫真厉害,这么重的伤这么短时间内居然恢复了。” 阿葭拿起我右手,轻轻在掌心抚摸。我掌中有一道极可怕的伤疤,是那天我攥着老洪匕首造成的,若不是我徒手接刀,只怕刀就扎进阿葭心脏了。她摸着我的伤疤,低声道:这么不要命的救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傻呗,我经常做些傻里傻气的事。”我仍然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但谁都听得出负气的情绪。 她没说话,忽然我觉得掌心有水在滴,仔细一瞧,原来她无声哭了,眼泪扑簌簌掉在我手上。 我慌了神,我最见不得女生哭泣,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拍着她背安慰:“你别哭,咱有话好好说行吗?”可阿葭不管不顾,干脆直接趴在我肩头哭起来。 我一动不敢动,后来转念一想这样也不妥,人家都主动投怀送抱了,再正襟危坐就可笑了,于是我伸手揽着她肩膀,阿葭便顺理成章地靠在我怀里。 她身上发出一股幽幽的淡香,很好闻,使我沉醉不已。我忽然想起那天幻境中阿葭也是这样在我怀里,我们很开心地在笑,当时也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正如此情此景,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我一直都在幻境里? 想到这,我不由稍微动了动身子,向四周看了看。阿葭察觉到异动,抬头泪眼婆娑地问:怎么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两次见到幻象的过程说了出来,阿葭顿时破涕为笑:你心里一直有我,我知道,水狐狸让你留下陪我你不肯,我让你留下看夕阳也不肯,两次都拒绝和我一起,这又是为什么啊? 我叹了口气道:因为我知道她们根本不是你! “所以要找就找真的我是吗?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你为什么这么拼命救我?别再说自己傻了,我才是最傻的那个。” 我想了想说:教授要我好好照顾你,有危险要保护好你,我既然答应他了就一定要做到。 她凝视我,目光柔情无限:你为什么要答应保护照顾我呢?可以不答应呀,对每个人来说保护自己才是第一位吧?你倒好,不要命地往枪口上撞,你说谁像你这样的? 我低头惭愧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你别出事才好… 她笑着点着我的头:你呀,真是傻子。 过了好久我们都没说话,还是她又打破了沉默,对我说:林栎阳,我嫁给你做老婆好么? 这话如此直白冷不丁爆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弄得我刹那间不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我… 她哈哈笑起来,嗔怪的打了我一下:“你这人,送上门的老婆都不要,还得我……”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声音低了下去,红着脸道:“我刚才说的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啊,不然我会恨死你的,恨你一辈子!” 看着她脸蛋红扑扑的样子,我不由心动起来,大着胆子搂着她往怀里揽,她没有拒绝,很自然靠在我胸膛上,又是好长时间的无声胜有声。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阿葭小声梦呓般道:“你还在怪我心里想着别人吗?”她不等我接话又道:“我早想明白了,他连陪我来罗布泊都不愿意,又怎会不要命的救我,其实…其实我才是最傻的那个人。” 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心里却乐开了花,她这么说,算是把自己和前男友彻底作了割裂,于是我又抱紧她几分:“你别想多啦,我也不去想了,听说初恋是最让人难忘的,我应该理解你的。” “嗯…”她拿着我的手,我们十指相扣,不再说话,此时无声胜过千言万语,彼此都明白对方心意,连日来笼罩在我们之间的心结也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