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大宝说:当时觉得没什么,但我们从家属楼回来又路过那栋楼时不是看到铁楼梯了? 大宝还是迷迷糊糊的:铁楼梯有什么问题? 我给了他脑门一掌:还没想到?铁楼梯最上边是铁门房的窗户! 大宝低头苦想好久,抬头用傻得坚定的眼神望着我:对不起,我真想不明白,那又怎么样? “铁楼梯的钢筋如今看来仍相当光滑,虽然有点锈,但锈渍十分平整,研究院荒废了那么久,经过几十年风吹雨打,可能是那样子吗?” 大宝立刻惊醒过来,跳起重重拍着头大喊:铁楼梯有人经常在用!那间房子有人在住!这人没走楼道和大门,是从外墙铁楼梯进出的! 我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已经半夜了,如果真有人他现在一定在那!我们过去一定能逮到! 说干就干,此刻我顾不上外面的大雨了,马上就要冲出去冒雨开车,阿葭急忙让我等她,她也要去,随后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跟着我们一起出了门。 雨下得好大,雨刷开到最快都看得不是很清楚,还好街上车辆不多,加上又是往郊外方向,用不了一个小时便到了研究院,车还没停稳,大宝忽然指着前方喊,你们看那里! 透过厚厚的雨幕,我们看到研究院前一栋楼上最左边的窗口亮着微微的光,正是装着铁门的房间。我拍手说道:怎么说来着?果然有人的! 白天车开不到大门,现在大雨如注更不可能,车上没雨衣,还好带有伞,我们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在草丛间行进,没走几步,忽听楼里传来一道悠扬的笛声,尽管雨声很响,但在荒郊野外的夜里听来显得格外清晰。我们三人触电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一齐举头望向闪着灯光的窗口。 又是笛声!采蘩二十多年前在这里听到的笛声居然又出现了!现在的吹笛人和二十多年前的会是同一人吗?难道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离开?笛声婉转流长,如泣如诉,在雨夜奏来好不哀怨,但曲子却是我从没听过的,不单我,他们也没听过,这更坚定了我的想法,这吹笛人和采蘩遇到的一定有很深的渊源! 又往前走,很快走到研究院大门,笛声更清晰了,几乎就在耳边,这时我想,宁采臣在兰若寺寻着琴声而来,只怕也是我现在的心境吧? 大宝走在前面,上楼梯时我忽然想到一事,对他们说:那铁门很难搞,万一惊动他人从窗口逃了怎么办?我看得派个人在铁楼梯那里守着! 阿葭是女生,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大宝不好意思说要我去他和阿葭一起上楼,只得苦着脸说:好吧……我去,万一有事第一时间来增援我啊,我怕搞不定…… 大楼里很黑,我打开手机电筒,就这一点点微光给了我们很大的安全感,阿葭拉着我衣角紧紧跟在后边,她没想到这里这么可怕,鬼片氛围一样,早知道就不来了,我为了使她宽心,干脆紧握着她手,手拉手一起上了楼。 到二楼刚准备迈上往三楼的阶梯,我的余光似乎察觉走廊上有异动,连忙转过电筒,见长长的廊上黑沉沉空荡荡的,稍稍放下心,没想到这一举动把阿葭吓的够呛,她指甲几乎掐进我手背肉里:你,你看到什么啦? 我疼的龇牙咧嘴:我就随便看了看,你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 刚说完这句话,猛然一道白色影子在楼道墙上一闪而过,速度极其迅捷,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我和阿葭都看到了,我勉强按下了声音,可她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呼,刚喊出声觉得大事不好,赶紧捂住嘴。但还是迟了,她惊呼才出口,猛然楼前枯树上哗的一声,无数黑色的鸟儿满天散开,尽管下着大雨,却丝毫不影响群鸟飞行,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随着鸟儿惊起,笛声戛然而止,我情知不妙,再顾不得是否惊动楼上,朝楼外大喊:“宝儿,快!守好了!”说着拉着阿葭飞一般向楼上奔去。 到五楼我丝毫不停留,直往走廊尽头狂奔,越跑越快,这番发力助跑只为最后的全力一击!堪堪将到铁门,我高高跃起狠狠一脚往铁门踢去!这几乎使出了我全部的力量,哐一声巨响,厚重的铁门应声撞开,风雨随即灌入,屋内扑闪几下,马上陷入黑暗。我急忙举起手机,对面窗上的窗帘兀自随风剧烈摆动,显然才刚打开! 我几步到窗前,准备探头招呼大宝拦截,不想一只拳头突然从窗外挥来,重重砸在我额头,我噔噔噔退出好几步,顿时眼花缭乱,几乎昏倒,接着一个人影从窗外跳进,毫不迟疑向门外狂奔!我大声提醒后面的阿葭:“阿葭,小心了!” 阿葭跟在我后面,此时刚到铁门边,本来环境黑暗,她还以为出来是我,但那人影见到还有人二话不说挥拳就打,刚好我吼声传到,她赶紧向一旁跃开,同时飞腿侧踢,正踹中那人腰间。 阿葭到了真正危险时倒没那么害怕了,她练了多年的功夫绝不是吃素的,一击即中,力量不可谓不小,那人被踢得一个趔趄却没有摔倒,反而借力顺势向外狂奔,他身法好快,脚步很快到了楼下,再听不到了。 我挣扎着爬起,这时才想起来应该招呼大宝到一楼楼梯口堵截,却为时已晚,我们三人搜遍楼上楼下每个房间,再找不到那人,显然大宝赶到前他已逃离了这栋楼。 我气得差点吐血,明明即将逮到,最后却功亏一篑,三个人抓不到一个人,说出去简直没脸见人。不过话说回来这厮真是狡猾,躲窗外给我杀个回马枪,差点要了老子小命,片刻间能想出这一招的脑袋不是一般的好使,如此聪明的人躲在荒山野岭隐居,只怕不是一般人! 搜寻一番无果,又回到五楼,大宝按几下电灯开关,怎么也开不了灯,他奇道:刚才不还是还有灯光吗,怎么这么快停电了? “别白费力气啦!”我掏出打火机,点燃桌上一根蜡烛:“他用这个照明的。” 房间不大,有两个窗,进门口一扇窗,朝向大楼前方;铁门正对着也有一扇窗,是在大楼侧面,这个窗外就是紧急逃生通道铁楼梯。门边窗前摆着一张木桌,蜡烛就点在这桌上。 这时我们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小半面积被窗外吹进的风雨打得湿透,却见墙壁刷得雪白干净,地板也纤尘不染,屋内仅有的几件家具虽简单,仍掩不住端庄古朴和大气典雅,静下心来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我凑近阿葭嗅了嗅道:“你没擦香水吧?难道是我产生错觉了,怎么闻到一股香味?” 阿葭皱眉推开我:你没错觉,我也闻到了。 大宝惊道:难道是个女人住这? 阿葭摇摇头道:不可能,踢中那人时我听到他小声哼了一声,绝不会是女的,他就是个男人! 大宝啧啧砸吧着嘴:一个大男人把房子布置得和女人闺房一样,心理真够健康的。 “脑筋别那么简单好不好?也许并不是他一个人住呢?”我挥了挥手道:“说啥于事无补了,只是瞎猜,我们一起找找看有什么证明这人身份的东西。” 可屋里物品就那么简单几样,甚至连床上的被褥都翻开来仔细检查了,也不过花了十来分钟,却连一片纸都没瞧见,我惊得直竖大拇指:好手段,藏得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