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倭寇，贺标握紧了腰间的宝剑。 倭寇也叫倭子，很久以前，有一批东瀛人因战争失败从岛内出逃，翻山越岭来到松江等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后来这些倭寇尝到了甜头，导致又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使得现在倭寇的人员来源相当复杂，按照出身可以分为三种：海盗、走私商和东瀛豪族。 天临帝曾颁布过一道有关于抗倭的圣旨，怕当地的百姓看不懂其中的意思，特意用白话写道：“告诉百姓们准备好刀子，这帮家伙来了，杀了再说。钦此。” 圣旨颁布后各地反响强烈，大多数百姓都加入了反抗倭寇的队伍中，打得他们落荒而逃，这才得以过上几年相安无事的日子。 最近这群小日子过的还不错的倭寇又有死灰复燃之意，没想到就被刚来这的贺标给遇上了。 二人匆匆下楼，发现酒楼大堂内一片狼藉，正门却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忽而一道暗箭射向二人的后背，贺标一把推开汪茂年，自己还来不及闪躲，箭矢就顺着他的侧脸飞了过去。 三名倭寇从暗处走出，其中两人持双刀，一人持弓箭。弓箭手见二人无恙，又一次把箭矢对准了他们。 倭寇向来凶残，惨死于他们刀下的百姓不计其数。所以面对这些只会草菅人命的倭寇时贺标没有丝毫手软，手起刀落，三名倭寇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你下手怪狠的。”汪茂年俯身扯下倭寇蒙面的黑布，在三人身上摸索着，“本来还想问问他们背后有没有人主使，现在好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贺标说：“要是刚才你能帮我，也不至于这样。” “这又不能怪我。”汪茂年抬头看向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毕竟我只是个大夫。”说完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递给他：“把这个吃了。” 贺标皱着眉头接过药丸，说道：“有一点我想不通，以往这些倭寇抢劫的大多是丝绸店、药铺和书局，这次却是酒楼，且大门没有丝毫损坏。刚进酒楼时我也有观察过，这家酒楼的大门是从内部反锁的，想从外面进来必得破坏大门。” 汪茂年问：“你怀疑这楼内有接应他们的人？” 贺标没有马上回答，他心里已有了一个猜想，但还需验证。他来到酒楼后厨，发现那名小厮果真不见了踪影。 他又重新回到酒楼大堂，汪茂年也从那几名倭寇身上搜了东西出来。 “他们不是真的倭寇。倭寇大多秃头留须，这三人虽有胡须，但发型与当地百姓没有区别。另外，倭寇的五官比较聚集，有突出的板牙，他们却没有。”汪茂年把搜到的令牌放在桌上，“他们是官兵扮成的假倭。” 早些年天灾频繁的时候，有不少百姓为了营生落草为寇，这类人也被叫做假倭。 相较于倭寇，更让人痛恨的是假倭。倭寇非我族者其心必异，假倭却把屠刀朝向了自己的同胞，实在无法原谅。 贺标一拳锤在桌上，怒道：“岂有此理，这些人敢假扮倭寇，肯定是得到了当地府判的授意。有这样的府判，难怪松江境内的倭寇会如此猖獗。等天一亮我们就出门，我倒要看看这府判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和倭寇勾结叛国。” “不可。”汪茂年阻止他说，“这些令牌只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不能证明这是府判指使的。就算真的是府判指使，没有人证，仅凭这几块令牌，他也不会承认的。” 贺标拿出在后厨找到的头巾放在桌上，说：“不承认的话，咱们就给他找个人证出来。” 翌日清晨，贺标独自一人来到了松江府官府。 松江府的府判魏乐谦人如其名，为官二十五年一直清正廉洁、奉公守法，被当地百姓亲切地称为“父母官”。 相传魏乐谦有一双像鹰一样的眼睛，无论嫌犯有多狡猾，只要被他盯上，最后都会被绳之以法。此刻他正用这双眼睛默默地观察着贺标。 “公子是来自荐的？” 大炎建立初期百废待兴，朝中极度缺乏有名望有能力的臣子。为了尽快填上空缺，除了科举之外，天临帝又下旨恢复了察举制，并鼓励年轻人向当地官府自荐。 贺标拱手道：“晚生资历尚浅不足以自荐，今日前来，是因为心中困惑想向府判请教一二。不知府判大人对假倭有什么看法？” 魏乐谦准备端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他说：“公子怎么想到问这个？如今圣上最重视的就是倭寇作乱一事，在这等紧要关头假扮倭寇，岂非自寻死路？” 如果不是昨夜在同盈楼亲眼所见，贺标差点就相信了魏乐谦的这番说辞。 “府判大人所言极是，但就怕有些人不把圣上放在眼里，自以为天高皇帝远便可以为所欲为。” 魏乐谦讪笑道：“公子这么说我可就听不懂了，圣上英明神武，治国有方，谁敢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他手中捻着一串小叶紫檀手串，因为用力过猛，佛珠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贺标冷笑：“既然如此，那府判大人为何还明知故犯，让手下人假扮倭寇夜袭酒楼？” 此话一出，堂中气氛立刻冷了下来，魏乐谦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喝道：“你空口无凭，以为只凭一张嘴就能说这是本官指使的吗？今日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就别怪本官治你一个污蔑之罪。” 见魏乐谦反应如此强烈，贺标没有意外，这恰好证明他没有猜错，假倭一事跟魏乐谦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正常人被冤枉，往往会第一时间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和此事毫无关系，而不是急着诬赖他人。魏乐谦如此，是因为他心中有鬼。 “既然府判大人说这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这些从假倭身上搜出的令牌又该如何解释？” “这算什么证据，一块伪造的令牌就想让本府判认罪？”魏乐谦甚至都没接过令牌，直接断定贺标手中的令牌是假的，“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且慢。” 就在此时，汪茂年带着昨夜的那名小厮出现在官府门口：“府判大人，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