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见过那么努力的人。 偌大的道场只有他一个人,一次又一次挥着木剑。 “师尊,你为什么要叫他挥剑?他的基础应该已经好到不需要这种训练了啊?” 面对我的问题,戒贤老头只是静静地道:“他的状况和你们不同。” “这话怎么说呢?” “他的剑术和体术都不是他的,而是他的身体的。” 这句话让我更懵了。 什么叫是他的身体的?难不成他的身体还能不是他的? “那我这么和你说吧。” 戒贤老头虽然呆板,但不是不明事理,他打了个我能听懂的比方——就像我得到了一把名剑,可是我从未学过剑,那我必须先学了剑术,才能学用那把剑。 “就是那么个简单的道理。”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 “教会穹顶一战,他学会了很多顶点的能力,不论是共享,还是无妄无相空这种能力,还是学到的气和那股力量的使用,现在他的状态就是高下限。” “高下限?” “他对很多东西的见解和你就是不一样的,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所以不论是我,还是朱苏德拉,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魔导师,都是在逼他成长。” “逼他成长?” 我对自己的老头师傅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曾经的直人,不知道为什么变强,哪怕变强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那一小块世界,而这也意味着直人的极限,就是那块世界内无敌。” 戒贤看着我,用他最认真的语气说:“雷利,记住,最好的守护就是战胜所有对手。” 说完这句他觉得很帅的话,他就进道场去盯着直人了。 我随便应和了一下那些个向我问好的师弟,虽然我叫他们师弟,可是事实上,他们只能算是住在同一个道场的邻居。 师尊的性格很怪,他不会广招门徒,但是却会收留各种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人要不在道场帮忙,要不就是努力学习和修炼,好有一日可以一飞冲天。 不过道场很大,我也不怎么介意。 我在师尊的弟子里算是比较辈分小的,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师尊新找的这个叫直人的小伙子,是师尊最后的关门弟子,至于为什么是他,那和他的那个神眷之力多少有点关系。 和神绑定的凡人啊…… 因为已经戒烟很久了,所以我也没有抽,反而继续思索着戒贤老头的目的。 不过凭我的话大概是想不通的,就像我想不通为什么戒贤老头要和自己的好友贤者大打出手一样。 说回来,在两人动手前一晚贤者还来过戒贤道场拜访戒贤呢。 不过按照礼法,自己是没有资格听的,所以最后,他就站在门外听了一夜的风声。 他们俩不会是那晚上谈崩了吧。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按自己的习惯往口袋里摸烟,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戒烟了之后,我一瞬间觉得我的手在的位置很尴尬。 我慢慢起身,看着自己的背影在阳光下被拉长,显得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 自从那次剑豪大会后,已经很久没有全力拔剑了。 不过我现在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虽然平日里我很不喜欢那个一言不发的老头,可是我很清楚,他就是那个保着我的人。 那个代替了父亲的老头,不论怎样都是我最重视的人。 “雷利,过来和他过几招,保证会让你满意的。” 戒贤突然叫住要离开的我,我正好对这事感兴趣也没有推辞。 戒贤可不是让我俩小打小闹,而是在道场的擂台上,来一场正式的决斗。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吧。” 我甚至没有做拔剑的准备,坦白说,我觉得我的速度,根本不用担心被他砍中。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的基础确实不错,规范的拔剑动作,快速的斩击…… 但是,怎么说呢,因为太过规范而显得很好破解。 我随手用刀挡住他的斩击,贴着他的剑回旋,狠狠给了他的肩膀一下。 然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胖子的气场突然变了,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闪过的血光。 “破神。”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胸口吃了一刀,强大的冲击力把我像炮弹一样打出去。 我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我知道为什么要演这场戏了。 这股神眷之力的性质,是僭越啊。 神给人能力僭越自己。 那么这股力量就是能打败所有的力量。 那么,就是和那个一个性质的力量。 戒贤突然笑了:“把两头野兽唤醒了。” 我被愤怒控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所有的血液流动加速,身体四周突然出现血雾。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记得这个状态。 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这个状态了。 我握住剑,把大脑放空,把意识专注于呼吸,此刻我的刀就像那天一样,闪着猩红的光。 “雷利师兄是怎么了!?” 戒贤老头安抚了有些慌张的年轻弟子,一边道:“新来的退远点,这家伙要认真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恐怖的力量从雷利的双剑涌出,这一击就是雷利实力的体现。 “这一招可不会比破神弱。” 戒贤起身,他的剑自己出鞘,幻化出一层薄膜护住擂台。 在不懂剑术的人眼中,雷利似乎只是简单斩出一剑,可是在很多剑道有所小成的人看来,雷利似乎是斩出了千万剑。可是在戒贤眼中,又只有一剑。 返璞归真,这就是雷利的实力。 这一招也是他独创剑法中非常强力的一击。 我称这招为万世空梦。 能让我使出这一剑的人在剑豪中都是凤毛麟角。 光是让我用出这一剑已经值得直人骄傲了。 可是我忘记了一点,他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剑客。 他的身体用简单的诡异的动作躲开了我的斩击,仿佛我的这一击在他看来什么都不算。 既然技术无用,那只好强行突破了。 我拔出我的两把爱刀,那一刻我已经感觉到了名为激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