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手砍翻一头野妖,又重重一脚将它踢出去后。人忽地顿了顿,而后可见的凝重起来。 他面色冷的像是青色的铁,谨慎地缓缓转身,身上的肌肉没有一刻的松懈,危险的感觉忽然袭来,就像是有一头不知道多么吓人的吃人怪物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一般。 没有人或者野妖再来阻挡它的视野,男人看去的方向,和他隔着十几步地方的老人向着他伸手,神色虔诚,目光柔和,他口中的念诵就似乎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辈在呼唤着他最亲近爱护的孩子一样。 男人来不及为老人的神色作呕,察觉到不对劲的他连忙后退,几步之后一跃就钻进了还在爆发的火焰之中。 没有人和野妖再挡在他和老人之间,这原本应该是他欣喜的进攻时机。可是,没有挡在他和老人之间,不是他们因为畏惧都识相的退开了,而是,几乎都在同一个时间倒下了,人和野妖倒下的时候,就像是干渴的土地上被一波一波收割的麦穗。 他们是都被未知的东西杀死了! 绝大的恐惧像是一只冰冷而又潮湿的手一样黏在了男人的后颈,武士的本能让他知道,这不是他可以轻视的感觉,即便是现在他处在神力加持下的状态之中。 男人只能以最大速度的奔跑来远离那个老人,他知道,自己的起火在那个老人的身上失败之后,那个老家伙,终于是动真格的了,释放了绝对恐怖的禁忌法术。 不论是人或者野妖,所有的生命都在一瞬间被剥夺出他们的躯体,肉身像是败草一样一拨一拨的倒下,无形中似乎有高举死亡之刃的死神使者在肆意收割着生命。 “我!”老人看着男人消失在火焰之中的身影,一只手极为用力的展开到了极限,干枯的手掌上,老去的血管像是年轻人一样暴起,“抓到你了……” 老人的周边不再有其他的人存在,那些知道老人是施展了手段的人也都惊恐地推开了,不敢继续待在老人的身边,而那些来不及退开的,也像是其他那些挡在男人和老人之间的人那样,被抽去骨头一般地软倒在地。 似乎是为了响应老人的话语声,在火焰灾难的中心,奔跑中的男人忽然刹住,他像是被抓住了,那只始终抓在他后颈上的手,冰冷潮湿的手,忽然像是化成了实体一样地抓住了他,可是回头去看,明明他的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身边明明是足以将骨头烧成粉末、将铁熔成铁水的恐怖高温的烈火,男人却觉得身体忽然冰凉,如坠冰窖。 有什么东西真的抓住了他,似乎有不可见的手从他的体内狠狠地拽住了什么,正用力地抽离,脑海里清醒的神识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呆滞或者空白一样的感觉。 他知道,他这是被死亡抓住了! 顷刻间躯体和生命、灵魂都有覆灭的危险,男人也不得不全力抵抗,他在挣扎中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咬着牙,手上紧紧地抓住刀柄,力气大的几乎要崩碎自己的骨头。 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正在被撕成两截,不是肉体上,而是肉体和灵魂正在被撕开,痛苦的感觉身体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里面传来,一寸寸的开裂,一寸寸的破碎,真人似乎被撕扯的变了形状,想一块面泥一样被拉长。 男人大口地喘息起来,可是身在火焰当中,他的每一口呼吸都是在吞吐烈焰。 却没有窒息,反而倒……反抗更加激烈了。他的皮肤在大火中也开裂了,如同古老的裂隙峡谷纵横,目光远比任何炬火都要明亮旺盛,从地底喷涌的大火缠上了这个男人,一股股的像是某个美丽女人那柔美的发丝,又像是一双双的修长的手,从男人身体上裂开的地方挤了进去。 火焰抽走了这里的空气,却又像是血液一样注入了男人的身体,男人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力的几乎让每一块肌肉都为之炸开。 “你,还杀不死我!”男人咬着牙齿发狠地大喊。 他猛地一振双臂,一股无形的气浪炸开,“嘭”的一声,烈火以男人为中心,一股火浪被推出了去。 “众生诞生于神之母的湖泊,而我今日,于烈火之神的怀抱中新生,”男人深深地呼吸着,两条入蛇的火焰被他吸进了鼻腔,“我感觉到了,神界之门!我就要感觉到了……” 他从老人那能够强行抽取生命的法术中挣脱了。 老人微微地喘息着,收回来的手掌抖个不停,嘴角还在流血。 “没有能够抓到吗?”老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颤抖着,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似的,手掌和手指变形扭曲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而他现在披散着头发,一脸狼狈萎靡的样子,整个人的精气神泄去了大半,这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才该有的样子。 “尊者!教宗大人!”感受到那股死亡的浪潮褪去了,鹰和褡娅这才连忙围了上来。 “我没事,”老人摇摇头抬起,看向大片的烈火之中,“我没事……” 不管怎么样,现在地动山崩、火山爆发般的灾难终于来到了尾声,虽然大火还是在森林中熊熊燃烧,但是那令人震撼恐惧的响动却停止了。 刚才还四散而逃的野妖们也像是不怕死地回来了,渐渐的,老人的身后,又有一股大军汇聚了起来。 “把他找出来,今天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鹰阴沉沉地说着。 几个人影又围了上来,人兽群中,纷纷为他们让开了站脚的空间。 “他不在了。”一个眼睛力似乎有白光闪过,瞳孔缩成了一个点的人说。 “什么?他竟然跑了?”本以为还有恶战会继续的鹰有些意外,接着问道,“鹤野,你说清楚,他是死了?还是逃走了?” “我不知道,”名为鹤野的男人摇了摇头,“我只是,看不见他。” “他已经走了,”老人这时候缓缓开口,“他终究还没有打开自己的神界,以他的神力,支撑起这场天灾已经是极限了,他又中了我的死术,不可能还有力气和我们决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