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踏着青石板路向着湖边行去,赤日西斜,阳光尚盛,头上绿荫似盖,脚下碧草如茵,刚才还零散的林木到了湖边却是愈发浓密,空气更是清冽无比。 安俊对于气达斗牛这招的口诀早已熟稔已久,这时看师父站在湖边一片空地上浅运内气一招一式演练出来,依然是声势骇人,隆隆之声惊得满林的鸟兽四下仓皇奔逃。 却见雪禅出拳越发地缓慢,好似有万钧之力在掣肘,一双老拳挥之不出,可拳气到处空间崩塌、万物破碎,对岸巍峨山巅瞬息化为一缕烟尘,随风飘散而去。 雪禅十八式使完,缓缓又道:“气达斗牛一旦使出威力奇大,远超普通高阶拳法,寻常之时断不能使出,只有遭遇修炼界的强者方才任你施用……你来练吧,练好就下山去。” 安俊口里应了,当即催动神象卷,控制着内气,按照师父传授的运气之法,将气达斗牛一式一式使将出来。只是习练尚不到三式,安俊心里已然惊骇不已,原来招式使出内气如洪流般在经脉里狂奔,所幸开始便控制着内气方才消耗不巨,否则,全力施为可能不出五十式,即便真种大开也将内气不继。 直到此时他对修为境界才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它在自己与敌对战时发挥着最为关键的作用,没有深厚的修为,内气必然稀松平常,拳法、剑法等这些武技再如何高深,也发挥不出作用。 安俊十八式使完,雪禅一一纠正了他在内气配合不到之处,以及拳法使用中的错漏,又让他习练几遍,方才算是过了关。最后却听雪禅道:“你师叔已经授你刚柔之气施用方法,你再试着使用至柔之气习练一遍。” 原来安俊惯于用那至刚之气去驱动拳法,几次下来雪禅已然明了。安俊闻言心里大动,自己虽非循规蹈矩的人,但是终究囿于思维的惯性,没有超脱出来,“谢谢师父。” 安俊心念顿起,经脉里至柔内气瞬间奔涌起来,但见拳气所到之处好似微风过林,林梢轻晃,几息后叶片却是纷纷凋落,本来清秀的林木转眼变成一片枯林。安俊大惊,双拳再不敢向树木上招呼。 忽然,一颗干瘪的果子从树上坠落,啪地一声砸在一方青黝的巨石上,初初只见沙粒簌簌从那青石上冒出,最后青石轰然崩塌,化作一大滩沙粒散落一地。清风再也捂嘴不及,“啊”地一惊呼脱口而出,满脸都是骇然之色。 安俊此时方才对高阶武技操纵的至柔内气的巨大威力感到可怕,自己遭遇了也断难抵挡,却听雪禅又道:“至柔内气有些阴损,若非罪大恶极之人万万不可滥用,你可要切记了。” 安俊答应了,又疑惑地问道:“俊儿省得,不会轻易使出,只是至柔内气这般霸道,如果遇上了怎么抵挡才好?” “如果你的修为远超对方,他又如何伤得你?只是遇上与境界相当的对手,你便要见得机先全力避开,万万不可强自抵挡,否则,所受伤害要耗你大量内气才修复得好。所幸修炼界能修炼出至柔内气的功法难得一见,倒是不要太过在意。”雪禅说罢抬头看看天色又道:“你这便去吧,忙完这阵再来住些时日。” 安俊一路陪同师父走到他的禅院方才辞别而去,清风执意要将他送出寺外,他没法也只有随他。 “师兄,你在黑风岭的历练好凶险,原来世间还真有像海龙这样的上古凶兽。外面的人太坏了,我会认真修炼,以后也能帮帮你。” “你不要想太多,世间的好人还是很多,坏人只是少数。你好好学习和修炼就好,师兄可不想你掺和进世间的争斗,那样的人生就太没趣了。” “我在好好学习,今天本来要让给你检查最近做的诗和画,你又忙着要离开也没法看了,下次来了你可要好好看。我的修炼也突破了,都到明心中阶了,只是师父说我还小不能提升太快。” “师弟很好,下次来了一定好好看看。你要听师父的话,打好基础,突破太快以后就难以突破到很高的境界,那雀门莫老三十多岁便已达到天极境初阶,最终到老也没有再有突破。” 师兄弟二人说着话向着寺外走去,清风将安俊送到那道山梁,直到他的身形隐没于山梁后,方才依依不舍返回寺去。 安俊上了车,给芷菡拨去电话,“菡儿,你在哪儿呢?” “安俊,怎么了?你不是去看你师父了吗?” “忙完师父便打发我回来了,这时候太迟了,只有在外面找地方吃饭呢。” “我在滨河巷的百味菜馆跟我几个闺蜜一起吃饭呢,你过来随便找个地方吃了,便来接我吧。” 安俊答应了,便吩咐陶乐军去滨河巷。这条街巷在临安很是有名,安俊从前也来过多次,所以,也是熟悉不过。陶乐军将车停在巷口停车场,便与安保一道陪着安俊向巷里走去,寻了一家还算干净的饭馆进去消夜,在安俊要求下,陶乐军和几位安保跟他坐在了一桌。 这些人都是铁血男儿,历经生死的特种兵,曾与陶乐军同为华夏龙队战友,虽然时刻保持着坚强的意志,思维敏锐又机警过人,个性却是洒脱不拘,大家坐在一桌也不拘谨尴尬。 菜是陶乐军点的,都是临安的家常菜,上桌很快,不久便摆满了一桌,安俊夹了几筷,惊奇地发现每个菜都很是有滋味,“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饭馆能有这么好的味道,临安的古老巷弄真还是不可小觑。” 安俊旁边那个叫着伦子的兄弟,笑着道:“这还是军哥带着我追踪内鬼同伙,无意中来到这条巷子,发觉被人反跟踪,便借着吃饭躲了进来,发现这里饭菜味道很不错,后来我们就常来了。” 陶乐军一脸苦笑,“竟然被那内鬼同伙反跟踪,最后还被跟丢了也够丢人。” 安俊摇摇头道:“这人多半是西夷不列颠的修炼者,而且修为不弱,你跟丢了也算不得丢人。” 陶乐军闻言心里稍安,“自那日你在滨海大道痛揍了五子兄弟,他们已经老实了多日,好久没见他们出来嚣张生事。” 安俊一众人吃完饭出来,便向着芷菡聚会的百味菜馆走去。快到了门口安俊给她去了电话,不一会儿嬉笑声中从饭馆出来一群青春靓丽女子。 芷菡穿着宽松的乳白色暗花无袖小立领的真丝连衣裙,一张薄施粉黛的红扑扑的脸蛋娇艳如花,如藕节般细腻莹白的纤细手臂露在外面,恍如凤凰一般随在众女中款款而行,顿时将正站立在石拱桥上的安俊看得痴了。 芷菡走上前,“安俊,你来得好快,吃饭了吗?”说罢见他盯着自己只是点头也不答话,连忙在他腰上拧了拧,向随在自己身旁的众闺蜜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江安俊。安俊,这是我发小李紫嫣,她可是在市食药监局上班呢,那是你们的行业主管部门。这是我大学室友张莹莹,她已是吴越省高院的法官呢。这是我中学同学项可可,是临安电视台的当红台柱呢。” 安俊点头问好,这才向众女一一看去,项可可身材娇小,外向活泼,李紫嫣、张莹莹却是纤细高挑,安静异常。 项可可上前大方伸出手来,安俊尴尬看了一眼芷菡,却见看她笑而不语,只好伸手握了握,“江总好,早就打算前往华瑞对你做个专访,都给你们集团宣传部的员工婉拒了。不想你竟然是我闺蜜的男朋友,这个专访无论如何都要你答应了。” 安俊向来低调做人,不愿冲到前面做那自诩高明、先知先觉的伪人生导师,“这专访怎么做?华瑞可是我父亲和众员工共同创建,我没有尺寸之功,对华瑞来说我仅仅就是个守成者。” 项可可笑道:“江博士,为了做你的专访,我可是下足功夫研究你人生经历,从你就读的小学开始,直到到你就读的大学,对你曾经的老师和同学都进行了走访,据他们讲述真是一路精彩绝伦。你留学英国剑桥,走得更远,已是全球顶尖的建筑设计师。你回国接掌华瑞,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克绍箕裘、踵事增华,便得到华瑞上下一致拥戴,可见你不世才华和过人胆识。你这般说,也是过于谦虚了。” 说罢,只见安俊仍是微笑却闭口不言,毫无松口的意思,又去拉住芷菡的手,“菡儿,你可要帮我,当初在栏目组夸下海口,如果真被江总拒访,我这脸就丢大了。” 芷菡嘻嘻笑道:“你自己也不打听清楚,就贸然夸下海口,你几时见他在媒体上露过面,现在要他接受你的专访,可不是强他所难。” 安俊顾忌项可可颜面,最终说道:“何必定要专访我,你可以去找华瑞宣传部的员工沟通,或许能找到一些更好的新闻由头进行报道不是更好?” 项可可本已气馁不已,这时忽听安俊这般说,心道这勉强也算对栏目组有了交待,“这样也好,谢谢江总,那烦你跟宣传部的主任交待一下,我尽快过来跟他们沟通。” 安俊又与李紫嫣、张莹莹客气一番,方才带着芷菡辞别离开。看看时间已经八点,“菡儿,我们去哪里,还是送你回家?” 芷菡道:“回家吧,你也回去看看奶奶再走,她都念叨你几次了。” 安俊心想,这里离芷菡家不远,回去不需两刻就到,也不算晚,“好吧,我们最好快一点,不要耽误奶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