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雨水丰沛的西奈草原骑马不到一个时辰远的地方屹立着一座火焰山。这片光秃秃的由沙岩叠成的山脉,逶迤不绝,延绵几十里。那一片赤色的火焰,从远处看,似乎在天际边燃烧熊熊烈火,一会儿被狂风催刮,似乎听得见剧烈的噼噼剥剥的烈火在升腾,一会儿,风平浪静,烈焰似火炬,刺破云雾,直指苍穹。在火焰山的周围,道路上的石子已经被烤焦,路边看不见草和任何植物的踪迹,它的灼热已经把空气烧到似乎刚从开水壶里喷出,把你的皮肤烫的发红,热汗从额头爆出,让接近它的人呼吸窒息。 但山岩几千年来经日晒,雨淋,冰冻,风吹,在它的周边形成了几百平方里的红色沙土。从遥远的阴山流出的格楞河,到了这里人们叫它月泉河,河水流过茂密的草原,从火焰山中穿过,源源不断地将这些沙土浇灌。 在火焰山的中部,沿着月泉河切割出的河谷往下走,你突然看到在熹微的晨曦中河水血红,大片大片的,似乎从天而降的血流铺天盖地把个月泉河染成血浆,血色映着蓝天,白云,弥漫在河里,在水中。突然间,一阵热风吹来,河水似乎开始沸腾,翻滚,从河底往上涌出一层层金黄的颗粒,象精细的沙子,漂浮在血红的河水上,在冉冉升起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借着晨曦,人们看见从血红的河水中站立起一个头发高高盘起的女子,血浓一样的河水映衬着她洁白的脸和凝脂一般的胸口和脖颈,玉石一般的手臂毫无遮掩的在水中扰动着,把她身边一筐筐红透透,亮鲜鲜的干椒倒进河中的筛网搓洗。不一会,她将干椒捞起放到旁边的篾垫子上,脱掉长长的很碍事的裤裙,露出乳白色娇嫩的双腿,把她光滑而晶莹剔透的脚丫踩在红得象火一样的干椒上,在慢慢升起的阳光下,在温暖的微风中,她张开双臂,挺起高高的胸脯开始舞动起来,双脚在鲜红的干椒上踢踏着,旋转着,不一会,一丝丝,一股股红得发黑的水流潺潺而出,汇入翻滚的血水河...... 此时,在火焰山的山腰上,俯瞰着血水河谷,头顶着烈日,脚踏着被太阳烧烤得冒烟的岩石,有一大队披甲带盔,背弓挎剑,骑着烈马的军队匆匆驰骋而过。在那面写着大“汗王”字的山鹰旗下,一位硕大的汉子伫立在崖边似乎有点痴痴的看着血水河边的一幕。这时一位副官匆匆忙忙跑过来,有点胆颤心惊的对这位汉子说,“色解楞台大王,我们得赶快离开这火焰山,否则我们所有的水都得蒸发干了,队伍回不了王宫,会错过您的大朝会......” “孩子,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好像看见夏人的女神降临到我大王的土地上....”。 副官大着胆子往悬崖下望了一眼,说“大王,这山下是火焰般的河谷,哪里有女神啊?大王您好福气,我们的王后比草原的月亮更美丽,哪里是夏人的女人能比........” 副官话还没说完,只觉头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大王一鞭打在哨兵头上,一鞭打在他的血汗马上,擦了一下眼睛,依依不舍的跟着大队人马向西飞驰而去。 这大队人马掀起的尘土还没落下,在河谷的对面从背阳的山坡后面风驰电掣般飞来一人一骑,奇怪的是,虽然速度奇快,但到达河边的悬崖时,这匹壮实高大的黑色炫马在似乎要跌入河谷时突然立定,几乎听不到嘶叫声,看不见飞扬的的尘土,头伸向天空,前腿高高抬起再轻轻的放下,似乎在对着东方的河谷致意,然后哼哼几声,吐出几口粗气。骑在马上的男子轻轻的一纵从马上跳下,一手抚摸着马的头,一手将马鞭高高地扬起,似乎也在对着河的东岸祝福,他那高大悠长的阴影投在烈日照射下的岩石上像一副战神的雕像,看起来壮美,让人敬畏。 扎西,色解棱汗国的大公子,身上留着色解楞人和夏人的血液,草原武士,已经出入这条几乎无别人能出入的路很多遍了,每一次当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回来,他都忘不了站在河的岸上眺望血水河谷里他心中羡慕已久的人。 媚月,这个血水河谷的夏人女子已经在扎西的心里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西奈草原的媚人女子千千万,似乎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渺小和脆弱。渺小因为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女人的美丽让他神魂颠倒,直到他看到媚月;脆弱,因为他第一次发现他不敢轻易与人决斗而失去生命,因为他需要活着去保护他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