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列车上,方贤疲惫地闭上眼。他脑海中的意识平静不下来,以至于睡觉都保持高度警惕。 这或许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但对方贤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想去青铜神殿门前,找谦卑者问之前的事情。然而脑海中的场景却来越模糊,最终幻化成了一座破落的小院。 漆黑的夜空被灰雾笼罩着,漫天上下都是大凶的征兆。前所未有的画面颠覆认知,邪性又迷惑尽显诡异风采。最具代表性的是双月同行,两颗等相的明月悬挂当空,一颗昼亮夺目如璀璨明珠,一颗平静黯然如白洁玉盘。 而及次之则是紫色的邪光,一圈圈泛出光晕变换着颜色,其中心是一根模糊的长柱,邪光的源头似乎就在里面。至于其他异象也不逞多让,展现出最难以言喻的景象…… 小小的院子说不出的诡异,破落的砖石墙低矮又衰败。一棵枯树坐落在院子中央,面朝正前方是院子的大门。而大门两侧是两间小平房,黑黝黝的窗口矮小又冰冷。小平房对面是一间大平屋,屋檐上还停歇着几只乌鸦。 方贤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无意间看向了枯树另一侧。 只见黑暗之中有一道人影,抬着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月光下模糊不定看不清脸。 “孩子,别怕。” 只听苍老的声音传来,人影慢慢地回过头。 本来应该是害怕紧张的气氛,但方贤却突然感到莫名熟悉。很多信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却锁定在日思夜盼的人身上。 记忆中的模样一点点刻画,和蔼可亲的面庞带着微笑。十年前的人生如天塌地陷,十年后的今天却惶然入梦。梦中的一切仍然噩耗连连,但在此之前却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人影上下打量着方贤,沧桑的脸上满是欣慰。面对愣在原地的少年,他不紧不慢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呐,长得比爷爷都高了。” “爷爷…”方贤脸色有些僵硬,眼神变换了好一阵才问道:“我做的这是什么梦,你怎么会出现在梦里。” 人影苦叹一声,并没有作答。他抬头望着漫天异象丛生,语气中满是苦楚地说道:“你到底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选择,什么选择…… 方贤眼神一时间陷入呆滞,但很快接下来的话就打消了疑虑。 只见人影慢慢闭上眼睛,语气变得平静下来:“在每个人漫长的人生中,都会有两个选择方向。” “一种是独来独往为自己而活,一种是默默付出为多数人而活。如果让你做这个选择,你会选择哪一种活法。” 方贤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第二种。” “呵…”人影不由得笑了笑,眼神中却怅然若失。 他抬手折下一节枯木,升起一团火将其烧成灰烬,随后又折下一节较短的枯木,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为多数人而活,注定要燃烧自己的生命。” 只见两堆灰烬随风飘散,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的身影在风中晃动着,远远看起来萧瑟又心酸:“你能如此果断倒也是好事,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此话一出,方贤暗暗叹了口气。 他眼神中满是复杂之色,憋屈着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没得选,因为结果都一样。能活着其实就很不容易了,我也需要一个理由支撑自己。” 人影久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少年平静的目光,他只能回过头去说道:“你啊,就是太心善。就像我和你爹也一样,没一个能落得好下场。” 讲到这里,人影低下头。他面色有些僵硬,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咱们的时间很短,我也不是来劝你怎么样的。就是想给你提醒一下,有些事情得做好准备。” 方贤眼神一凝,抬头望着天空问道:“什么准备,跟天上的那些异象有关?” “有一部分关系,那是全人类都要面对的问题。而我要告诉你的,是关于你自己的问题。” 人影抬起头朝方贤看去,浑浊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晰。 沧海桑田不过在一瞬间,他无比感慨地说道:“人的求知欲是很强的,所以大家都想修行。在自私自利的修真世界,没有人会为你铺路。” “我和你父亲作为曾经的失败者,深知此行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父亲的事情暂且先不讲,我和你讲讲关于我的故事。” 说着,人影身后出现模糊的画面。 先是无数光点的汇聚,如潭水一般波动荡漾着。直到最后变得平静,清晰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我见证过人类群星闪耀之时,也经历过最荒诞愚蠢的革命。六十年代初我怀着满腔热血,投入了祖国伟大的复兴事业当中。” “当时也像你一样借着理想去奋斗,根本不清楚面临什么样的考验。直到世界在眼前变得越来越陌生,我才后知后觉明白其中的危险性。” “人性的本质是自私的,太清高只会显得格格不入。当你的影响力不足矣支持目标时,就不要牵扯太多人去做重要的事情。因为你的理想,在别人面前一文不值。” “这只是你的选择,不要指望谁会理解你。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画面,想要带动就要先学会融入它们。” “至于这里天空中那些异象,其实在未来都会实现。随着大复苏进一步推进,各种灾难将毫无征兆的出现。” “人类的命运前路注定坎坷,你要见证的不仅仅是牺牲于死亡。想要靠肉体凡胎扛起一个时代,需要的不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我和你父亲没能走下去,最终还连累了家人。这是我们致死的遗憾,也是无法挽回的过去。” “无论未来你能走到哪一步,都不要忘记前人的努力。无论流血流泪你都要坚强,任何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 “你可能背负无数的骂名,还要遭受反动派的迫害。老方家就剩你一个独苗,想做什么也没人拦得住你。只要你自己能抗住,就走的更远一些吧……” 随着话音落下便是梦醒时分,漫天异象坠落砸在方贤面前。他眼神呆滞的看着一切破碎,那道人影随着小院化为灰烬。 也许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但他却看到了未来的几分光影。那朦胧之中的色彩,充斥着无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