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神殿的大门,仿佛踏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天边一片红霞,如同炽热的火焰在燃烧,落日的余晖撒在大地上,将寂寥的荒漠染成了血色平原。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如同沙漠中的狂风,让人窒息。天地一线上架着巨大的青铜齿轮,它仿佛是天地间的枢纽,永无休止的转动着,发出震颤灵魂的轰鸣声,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无法抗拒。 在这荒芜的土地上,一道人影盘坐在血色平原的尽头,白发胡须的形象依然显得坚毅。他身穿神秘的道袍,如同星宫绘制的图案,繁复而神秘。这道袍仿佛拥有生命,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散发出淡淡的灵性。 他的双眼紧闭着,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与天地合一。他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孤独而坚定,仿佛他就是这方世界的主人,掌握着这片土地的命运。 方贤遥望着他的背影,深邃的目光微微触动。 天地之间的意志与他融在一起,汇入万千大道洪流不区分彼此。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证道者的强大,感受到对方神圣伟岸的意志。一直以谦卑为名的他,并非学艺不精的花架子,而是走在大道前沿的领军人物。 虽然谦卑者在上古时代证道失败,却也留下了非常宝贵的思想经验。 千百年岁月风霜的洗礼,没能将他的意志击垮,反而让他的灵魂在此处涅槃,日复一日在证道之地淬炼。最终化作青铜神殿的无尽长廊,让每一个到来的后辈都受益匪浅。 这一刻。 方贤好像读懂了他,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懂得是,高超的思想境界带来了孤独。不懂的是,怎样的人生才能配得上这份孤独。无论是哪一种目标和境遇都不简单,在不断完善自身的过程中,必然是经过千锤百炼与生死考验,才能洞晓真理,寻得大道的真谛。 这样的胸襟,与他心中的信念不谋而合,亦或是对方选择自己的原因。就这样,方贤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一步步向谦卑者走去。 天边的红霞很耀眼,但他知道那是幻象。眼前的血色平原只是某种意境追求,并非真实存在的事物。 随着两者距离拉近,方贤能感受到…… 天地之间的场景,都乃对方的意志所化。如同将一块奇石抽丝剥茧,平铺开来展现在他眼前。就在方贤沉默之际,谦卑者却开口了。他的声音悠然,没有丝毫约束:“你来了。” “嗯。”方贤淡然回应。 二者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莫名僵硬的气氛令人感到压抑。 只见谦卑者的衣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但他心神却没有一丝触动地说道:“经历过那件事,你想通了吧。”随着苍凉的声音落下,二者之间的障壁被打破。 方贤眼神微微晃了晃,随后才咬着牙说道:“并没有。” 谦卑者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此事说来话长,牵扯的事物诸多。我当初也是无奈之举,并没有绝对的衡量标准。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就不要再逼问下去了。” “不…我不相信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唉,好吧。”谦卑者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知之非难,行之不易。你想知道的东西,未必就能理解它。此事之重大非我等能抗衡,希望你能承受住压力。若真窥得这份天机,你会有自己的打算吧?” 方贤眯起眼睛,抬起头望向天空:“呵,那也得看了才知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环境变了景象。谦卑者没有再将真相隐瞒下去,而是选择直白的方式展现在他眼前。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以解决其心中的怨念为主。 只见方贤将头低下的瞬间,天色如同油画般暗淡下来。 阴暗的气氛将这方天地侵蚀殆尽,很快就回到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此时谦卑者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前方一片未知的迷雾。方贤稍作犹豫便走了进去,很快就听到前方谈话声传来。那是一丝带着寒冷的味道,给人一种骇人听闻的感觉。 旧世界的王,狰狞而残酷。 只见方贝掐住尊者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中冷冷地说:“你一意孤行,落得这般田地。终日抱残守缺,与刻舟求剑有何异?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走一条捷径,又怎会知道他身上肩负着的使命!那些真相只会变得愈加扑朔迷离,就像你永远无法理解机关术一样!”迷雾之中,二人的身影时隐时现。 谦卑者灵魂被扼在方贝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哪怕其近乎圣人的潜质,在此刻也变得羸弱不堪。反倒是方贝年轻的面庞上,带着一种毫不遮掩的蔑视。他的精神状态有一种癫狂的错觉,但表现出来却平静的可怕。 谦卑者放弃了挣扎,颤巍巍地开口说道:“我这一生虽墨守成规,但也有庇护人族的决心。” 方贝闻言,嘴角微微拐了拐。他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朝各个方向投去了目光。就这样抽搐了一阵子,才冷哼一声道:“可笑,就凭你?” 谦卑者低下头,眼神黯然不语。 方贝看了他好一阵,随后收起扭曲的姿态。 他转变自己正常的模样,脸上流露出哀伤的神情。仿佛天地意志都在冥冥中悼念,无人能代替他承受心中的痛苦。他的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僵硬的感觉。 沉闷无情的铁手缓缓松开,一抹灵魂残源被抛甩开来。 遭受此番折磨之后,谦卑者如枯叶残烛般飘落,他彷徨无力地趴在地上,头顶响起令人绝望的声音:“外邪入侵,诡异将至,人族式微,望尘莫及。” “既然衰败的未来早已注定,那不如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我们试图为他谋一条生路,尽管仍要在恐惧边缘徘徊……他的命运可以被修改,但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哪怕游离至深空的尽头,你也要跟着他走下去吗?” 这是比质问更有震慑力的语气,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沉重的深意。此刻方贝低首投来腐朽的目光,空洞的眼眶中只有无尽的凄凉。那是一种摄人心魂的眼神,仿佛要把人拉入永堕的深渊。 谦卑者没有选择蛰伏下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白发胡须在狂风中舞动,苍老的面容下充满坚定。他大手一挥将意志分散,变出一根拐支撑起身体。随后便直视方贝的眼睛,没有避讳地说道:“老朽…愿意,赌一次。” 方贝闻言笑了,笑得有些不明所以。 他的身影开始向远处飘去,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一道符箓从其手中淡淡飘出,朝着谦卑者后方的神殿压去。这像是某种特定的契约,将彼此的灵魂甚至命运都牵连。 谦卑者只能看着,没有任何抗拒的余地。 只见一抹幽光暗暗闪过,很快就消失在夜色深处。冥冥的呓语声从天边响应,回荡在漆黑冰冷的世界当中。像是某种诡异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人心深处。 “立此誓约,以就大业。” “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做你该做的事吧。” 方贝的话语声淡淡散去,一切都仿佛回归了平静。灰暗的天空被迷雾笼罩,呼啸的风声盘旋在耳边,呼吸之间都是冰冷的气息。 方贤扶着脑袋微微抬头向远方望去,只见一片灰暗的天空下,风中的沙沙声似乎越来越小,渐渐吞没了所有事物。 游离之中,他仿佛看到扭曲的画面如同漩涡回转,在迷雾之上浮现出淡淡的红霞。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他”在讲述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仿佛一场浮华的幻梦。 然而这一重梦境,套着另一重梦境。 方贤只感觉恍惚的一刹那,经历了片刻的回忆与思考。他向远方望去,只见谦卑者还静静坐在血色平原的尽头。 天边残阳如血,逐渐落下帷幕。只剩下那枚青铜齿轮架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它仿佛承载着这片天地的意志,发出耀眼的红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流动的鲜血抛洒向大地,将夜下的平原笼罩上异样的美。 耳边奔雷轰鸣如同巨人的心跳,从此给人一种振奋精神的力量。难以言喻的感受笼罩在心头,它充满了深沉的背景,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方贤目光闪烁了许久,随后看向谦卑者的背影。 在齿轮的应衬托下,他的身影是那般渺小。 偌大的证道之地中,就是如此悲苦寂寥。方贤有些自惭形秽,于是喃喃地开口:“如此看来…你也是被迫的…” 面对这个问题,谦卑者并没有正面回答。沉默良久,他缓缓回过头来,只见地面开始移动,很快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做到这件事情很容易,但说出接下来的话却很艰难。 看到方贤那略显无助的神情,他终究是无奈叹息一声说道:“人生如逆旅,你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