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课在北塔楼的楼顶,和拉文克劳们的宿舍一样,需要穿过城堡,然后走很久才能登顶。 他们爬过长长的楼梯,才到了一个平台上——这个教室甚至没有门。 天花板上有个圆形的大洞,一把银色的梯子扶摇而上。 而爬上梯子后,呈现在克劳尼面前的是一个有点像小会堂和茶馆结合体的阁楼。 阁楼旁摆放着很多张小圆桌,圆桌旁放着非常古老的棉布制作的带扶手的椅子和小蒲团,空气中弥漫着非常杂乱的香味,有的是茶叶的清香,有的是一种非常浓烈的恶香。 克劳尼猜测这会不会是什么劣质的香薰蜡烛发出来的味道——反正这种味道让她头昏眼花。 这个地方比任何一个教室看上去都要上年都——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脏兮兮的。 等他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弗雷德和乔治的手上已经抓了一大把上面黏着不知名灰渍的羽毛笔。 “这也太恶心了。”她大惊失色地盯着他们黑白分明的手,她怀疑那些羽毛笔上看上去黏腻又干枯的物质不是被扒拉地支离破碎的口香糖,就是某个不讲卫生的学生的鼻屎,“你们等等别碰我!” 她觉得有点想吐,赫勒斯笑嘻嘻地凑到她的身边,把她和韦斯莱兄弟分割开来——他们不太好意思去招惹这个平时看上去光彩照人的优雅小蛇。 随着一阵叮铃铃的响声,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说到:“欢迎,孩子们。终于在物质的世界见到你们了。” 所有的学生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克劳尼这时才知道这些清脆的响声来自哪里:全场唯一一个没有穿校服的人,是一个身形瘦弱、眼睛几乎占据了半个脸蛋的成年女子,她的身上挂满了金属片、珠宝、项链、手链、还有各式各样的戒指,有点像麻瓜世界想要彰显自己财力的暴发户——还是特别没有评委的那种。但那张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渗人。 “坐下,我的孩子们,坐下吧——欢迎你们在上占卜课,我是特里劳尼教授!你们以前大概从未见过——在人群中生活,会扰乱我的天目和磁场——这可能使得它变得模糊不清——”特里劳尼教授理了理披肩,“占卜课——是所有魔法艺术中最为高深的学问,书本无法带给你们想要的知识——只有一点点。如果你们没有发觉一切的洞察力——那么谁也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我将会为你们揭开未来神秘的面纱。” 她的视线透过所有人,直勾勾地定在了克劳尼的身上,但她的眼睛眯了又眯,什么也没说,她一边盯着她一边走进,嘴里一点儿也没停下:“第一学期我们学习解读茶叶,下个学期我会教你们看手相。” “女孩——”她神秘又严肃地盯着克劳尼,“你的气场相当的混乱——” “你要把控好——你自己。” 她看上去对自己的发言不以为意,因为说完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她又接着往下说她接下的教学计划:“到了夏季,我们会学习水晶球。” 她瞥了一眼正在和乔治讲悄悄话的弗雷德,然后猛地凑上前去:“你最近会非常不幸——男孩——韦斯莱家的男孩——”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在十一月到来之前都沉默寡言——” 弗雷德被她吓了一跳,上课走神被抓包让他感觉有些尴尬,他僵着脸点了点头,教授就像一只失了魂的幽灵一样飘走了。 她将大家两人分成一组,但每个人都要领取一个茶杯,然后给大家的被子里倒满了茶,要求大家把茶水全都亲自喝完,然后留下茶叶的渣子。然后用左手把渣子在被子里摇晃三下,把被子倒扣在托盘上,让他们互相解读。 “第五页和第六页…”赫勒斯低着头把他们两人的书都翻到了《拨开迷雾看未来》的第五页,“让我看看。” “十字架和…人…”她反找着课本内的解释,“你将遭受‘磨难与痛苦’,但会被人群裹挟着无路可退…” “人群不应该代表力量吗?”克劳尼无语地盯着书本,她开始觉得这门课有些超出她的预想了,这些解释和麻瓜们通俗的意象根本对不上。 “我还没看完呢!”赫勒斯拍开她蠢蠢欲动的手,把茶杯调转了一个方向,“哦,现在变成了一个…额…一把刀?正在切肉?” “你正在饱受凌迟的痛苦?肉体,将会遭遇什么——血光之灾?” 赫勒斯抬头看向突然变得悄无声息的女孩——她正僵硬着脸蛋,发现她投注过去的视线之后,女孩反应灵敏地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 “唉,莱尼,你说那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或许都是假的。”克劳尼赶忙开口接应,“反正它的很多解释和我的想象截然不同。放眼望去都是不详!!可恶!现在到我啦!” “哦,一颗大树!”克劳尼惊叹道,“一颗阳光下的大树。” “你正在为你的成长感到巨大的快乐,而且你将会继续向前发展。”她调转了一下茶杯,“这样看是一把弓箭和射头,你将会明确你的目标,用自己的行动实现它。” 特里劳尼教授伸长了脑袋:“不!不!不对!” 她拿起了赫勒斯的茶杯:“是一只躺倒在地上的鸟!你将面临自由的考验,未来的束缚将会让你无可奈何地放任理想死去——” “这是最可怕的预兆!你的朋友当中有一人会死去!” “嘿!教授!”弗雷德欢快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打断了特里劳尼教授的发言,他把他的长腿一伸,插到了她们的面前,“那乔治是不是要从爆炸中死去!” 他兴奋地举起托盘,上面的茶叶炸成了一坨烟花形状的画。 “那弗雷德要掉进水里被章鱼吃掉!”乔治也举起了他的托盘,“我看到一只邪恶的怪兽要把他吞噬!教授!” 特里劳尼教授满意极了。 “这一点儿也不准。”等特里劳尼教授走远了,弗雷德和乔治偷偷向他们耳语,“查理说了,特里劳尼教授最希望学生们预言到他们自己的死状,越残忍越恐怖,她就越满意——因为她认为只有这样才是真实的预言。她每年都会预言一个学生死去——” “我们只是觉得很有趣——但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们耸了耸肩,互相打趣儿,“但我们还是决定玩几次——” 克劳尼觉得尴尬极了,因为她答应那两位对她投注了许多关心的教授,这节占卜课后会尝试和特里劳尼教授私下谈一谈。但她现在觉得这门课就是一个笑话——至少他们学的这些东西是笑话。 但课后,她还是留了下来。 “祝你好运。”赫勒斯安抚地说,“别太担心了,莱尼。我觉得至少这次格兰芬多们说的没错。” “或许吧。”克劳尼的眼神飘忽不定地应答着,“我回去和你说结果。”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特里劳尼教授把她拉到了一张方形的长桌面前:“西弗勒斯和我说了你的事情,女孩,很早之前,但我认为我们得亲自见一面——让我的天目——直接观察你。” 她的眼珠子不断地来回转动,从克劳尼的头顶滑到她的鞋底,再从她的左肩滑到了右边:“我的天目告诉我,你被迷雾遮挡了。” “噩梦或许是一种迷人的天赋。他通常可能代表着很多含义的暗示。”她说,“你看上去似乎不太有洞察力——” 她不等克劳尼回答,就接着评价:“所以我决定让你抽一抽塔罗牌——或许这样更容易让你理解。” 这位神神叨叨的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打相当破旧的牌,牌面看上去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正对着她的一张卡片上画着一只无知无觉的小人,正在昂头挺胸地向山崖边缘走去,他身后的狗正尝试着将他召唤回来——但他的眼前只有更加遥远的远方。 克劳尼感觉这四处都弥漫着不详了——她的直觉不断地敲响警钟,一股鲜明的气流从她的肚子里滚到了她的脑后,让她一阵一阵地发憷。 特里劳尼把卡片们背过身子,卡的背面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周围有许多奇怪的纹路:“你来洗牌,你来洗牌,女孩。” 她把克劳尼的手按到了破损的牌面上,要求她把这幅牌翻来覆去的洗乱,然后闭上眼,让她用她不写字的那只手丢出四张牌。 “如果我两只手都用呢?” “那就用不常用的那只手。”特里劳尼回答,“非惯用手。” 这些扑克放置成了一条直线,等克劳尼把他们翻开,这些牌面看上去比最开始看到的那一张卡牌还要不详:他们分别是一个闭着眼睛直立着的人,但是却漂浮在空中;骑着马匹的骷髅人;卡面通红的羊头魔鬼,旁边站着两个带着锁链的赤裸小人(那个女性的胸前甚至没有任何遮挡…);两个狮身人面像守卫在一名端坐着的武士面前;还有一位正在抚摸一只温顺的狮子的白衣女性——这是唯一一张克劳尼觉得象征着积极意义的卡牌了。但除了那张直立的人和羊头恶魔,其他的卡牌都是倒立起来的。 克劳尼正想把卡片翻转过来,她认为这样或许会更方便这位神神叨叨的教授解释。但特里劳尼教授转到了她的身后,突然按住了她准备动作的手,然后用着高亢而又神经质的尖叫大喊了一声,猛地后退——甚至撞到了旁边的摆柜。 “你!你!”她惊慌失措地指着她,“我的孩子!” 克劳尼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本来就被这昏暗地氛围影响得也显得有些神经兮兮地了,闻言她也大喊了一声:“!什么!什么!怎么了!” “不详——相当的——不详——你要注意!你要非常注意!——!” 特里劳尼坐回了她的位置上,一边颤抖着一边牢牢地抓紧了克劳尼的手——看来她还是担心克劳尼去碰这些牌。 “狮身人面兽所代表的对立的力量加强了,我的孩子,情绪可能会蒙蔽你的双眼。你正流连忘返于过去的某种情况——未解决的情绪在内心堆积——你却只采取防止堵塞的政策——制止他们决堤。” “如果是这样——情绪爆发的情况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紧接着她拿起了那张克劳尼觉得寓意十分良好的卡牌:“力量牌的倒立会导致软弱,你面对人生的勇气已经减少了!你的内心痛苦,任何可以让你逃避热情和欲望的事物都会对你产生极致的吸引力——你在恐惧,恐惧热情和欲望会摧毁你的自觉的人格——你在采取一些不必要的行动来填满你的时间——这是相当危险的!” “你正在否定生命有任何精神上的目的——”特里劳尼教授用力地指着那张魔鬼牌,牌面上那只恶魔正瞪大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让她感到十分的不适,“你选择遗忘精神的探索,否定生命上的精神目的,想要追求有形之物,打开自私的目标大门!你企图控制所有事物——甚至生命!” 她把那张骑着马的骷髅交叠到了一起:“你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因为你惧怕他而无法正视它——当你企图拒绝死亡——死亡将要找上门来——对你敲响它独有的警钟!” 牌面上,死神面前的那个妇人,正跪在骷髅的面前低声祈求着什么,她扭头跪在死亡面前,希望这个改变与她擦身而过。而一旁的小孩却手持鲜花想要将手上的花朵递上前去。 克劳尼也扭过头去,但特里劳尼教授的手紧随其后,她把那张直立着的人像倒了过来,怼到了她的眼前。克劳尼这时才发现,卡片上的人实际上是被绑了起来,倒吊着,她之前看到的也是反过来的牌。 “你将听从别人对你的期望,而非顺从你内在的声音。你一生将会利用角色的模式引导你,而非直接体验生活。如果你不能妥善的运用这段时间的话,你将会重蹈覆辙,顺从自由及其代价。但你如何确定你的引导者就是正确的呢?” “我看到了死亡和折磨——”她说,“你的朋友分析的非常到位,她或许很有天赋但是——她没有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看到的是一团汹涌的黑暗,它正向你涌来。厄运正在吞噬你!!” 说完这些,特里劳尼紧张的脸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的眼神愣愣地盯着克劳尼——她手中的卡牌还没放下呢!只见她用举着火炬的姿势举着薄薄的卡片,僵硬地开口:“新的洋流涌入了大海…失去的永远无法找回,变革的火苗汹涌向前,但燎原大火却决不在此刻蓬勃…新的秩序会再次重建——” 她语调僵硬说完这段话,又回过神似的狐疑地望着她:“你怎么还没有离开,女孩,我难道没有说吗?你要抓紧去面对这避无可避的命运!你可能会死去!” 克劳尼急忙抓起她的书包逃出了这个诡异的地方,她甚至忘记了道谢。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克劳尼还能听到特里劳尼教授的自言自语,她拿着那张最开始克莱尼看到的卡牌左右端详:“活在过去或未来的人们,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生命当中所拥有的最伟大的力量,就是我们此刻所拥有的。我们无法改变过去,通常也难以确切地掌握未来,只有此时此刻。” “伟大的牌。”她低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