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长刀自下而上,斜扫成弧,挡住了来自视野死角的两柄枪刃。景夕猛甩左臂,顺势稳稳接住了从袖口处滑出来的一把军用匕首,在兵刃交错尚正在擦着火星的刹那时刻里,他左手握匕成弧,猛地划向右方那名还正在与他拼刀的敌人。 “铛” 短剑与匕首相格,金属高速碰撞摩擦而过,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尖锐啸音。兵刃既拼,在飞溅的火花里,景夕看到有三只彩色的骷髅面具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刻印在上面的图案纹饰绚烂而缭乱。 方才那一刀显然并未奏效,敌人们借着对刀后的作用力向后弹开,再度隐没在了黑暗里。 敌人的气息……又消失了。 景夕收刀横在胸前,反握匕首做预备挑刺状。 在这种伸手即不见五指的混沌状态下,听觉可要比视觉更有用,所以景夕现在干脆闭上了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耳上。 空间型图腾的术者制造出用来封锁目标的牢笼,然后再与隐匿型图腾的术者释放出能隐藏他们气息的阵法相结合后的产物么?无法被选中的目标……那自己图腾所附带“必然命中”的效果,放在这里也算是无用武之地了。 他们看起来很了解我的图腾,看来事前准翻阅了不少关于我的资料。 景夕一个侧闪,躲过了从天而降的数发暗箭。 新一轮的攻击大概是在十秒左右,他们并不贪图一招制胜,很谨慎的战术风格。想要从他们攻击的间隙里找到破绽,难。 如果是有预谋性的拖延时间,那另外两个二货,想来应该也是遭遇了同样的境地……而阿柯那小子现在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又被猎异会的那帮疯子们所追杀,他的身边再缺少着帮手,种种最坏的情况全部都叠加在了一起…… 又糟又差,很烦。 另一边,与景夕这里隔着五座山头,某不知名雪山,曲折且弯绕的山壑沟渠内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还是想问一句,就猎异会的那帮疯子们里……为什么还会有蜃死尸??” 粉色卫衣男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他勉强抬眼,仰头看向那三位正漂浮在半空中的不速之客。视线上下环扫了大概有几秒钟后,他重新低下头,用力地吐出了一口血沫。 还是大意了,十秒钟前,那附带着术法的长枪从天而降,直接就洞穿了他的左胸,而且还拖带着他滑行了数十米有余,直到狠狠地把他钉死在岩壁上才得以停下。 蜃死尸是死物,没有生机,从他们身上夺取不到“生”,因而图腾也就无法开启。 被摆了一道啊……猎异会的这帮疯子们,还真是把我吃的死死的。 虽然有点问题,但是好在不大,凭借着自身图腾赋生的暂时性自愈能力,这种程度的伤应该还是死不了的。 粉色卫衣男缓缓地抓住了枪柄,他深呼吸,狠狠地咬了咬牙,忽然猛地发力! 墨色的鲜血淋漓地溅满了他的上半身,剧痛让他几乎脱力,眼前也尽是一片漆黑,直过了约数秒过后,他的视觉才逐渐恢复。 粉色卫衣男将那把长枪随手扔掉,在注意到自己早就被黑血给整个浸染了的上衣后,他眉毛微微扬起,许久之后才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怪不得雏衣会如此厌恶我,瞧我现在……半死不活还带着大缺口的残躯,以及还有这洒了一身跟墨水般似的黑血……就这模样,说实话,世人如果仅是把我归在蜃死尸那一类里,就已经算是够抬举我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扶着岩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敌人数量……三个;敌人的神通,未知;危险等级,未知;天赋武器,未知;他们暗中有无帮手,好像还是未知。 嘁,真烦。图腾也用不了,武器法器什么的我也没带,难道就仅凭着肉身跟那些有着神通护身的蜃死尸们硬钢么? 粉色卫衣男挠了挠头,咳出了口黑血。他抬起头来,仰望着悬浮在天上的那三位。 又糟又差,很烦! 与此地相隔十数公里,不知名群峰,某盘山公路 一发火箭弹带着啸音而来,游萱老远就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那发炮弹离膛时所发出的冲天焰光。她怒骂一声,猛踩刹车加猛切方向盘进行闪避,炮弹斜落在车的左侧方爆炸,燎天的巨焰与刺鼻的硝烟瞬间便笼罩了那辆越野吉普车。 “我靠,只是为了对付老娘一个人跟这么一辆小型越野车,还不至于用到这近乎重型反坦克版的武器吧?!” 黄色的越野吉普车冲破了缭绕的烟尘,斜飞了出来,而它尾后十数米的地方,在狠狠地咬有十数辆黑色的越野吉普。 每一辆越野吉普的天窗都大开着,上面站着一个持重型机枪的黑色面具混蛋。而车身除了司机那面,所有的窗户都同时打开,头戴各种颜色猪头面具的杀手们或持微型冲锋枪,或持重型火箭筒,正在对前方那辆急速逃亡的小型汽车发动着覆盖式的火力洗礼。 “我真星你们星啊,这么看得起我?” 游萱破口大骂道,她一边狂踩油门一边从汽车扶手箱内拿出了一把小手枪,透过后视镜往后乱扫一通着。 “知道我的图腾是空间传送类,不是什么具有攻击性的危险家伙后,所以他们真就不把我当人。连那些专门负责猎杀的术士巫师都懒得派了,直接让这些枪手们动手,想制造个流星子弹雨活活淹死我么?” 子弹已经打空了,游萱紧锁眉头,又怒骂一句,狠狠地把手枪扔在了后座。 情况很棘手,本来是跟那两个二货一块出来的,本想着把打架的事交给他们,反正她自己的图腾是传送系又不用动手,所以她这次就象征性地带了把小手枪才出的门。子弹就弹匣里的那13发,她也没带其他多余的武器或者弹药,因为嫌重事多,懒得带。 结果这下可好了,刚刚打得太猛了,就那么几下子弹就全给打光了。 只能开车继续逃了,希望后面的那帮疯子们出门前没给车加满油,或者是待会就被冰碴子或者石头子给炸爆胎! 游萱开着车,默默地想着。 那两个家伙现在又不在,她一个非战斗型人员要怎么跟那帮疯子们打嘛,这该死的猎异会,做事果真够狠够绝的。 又糟又差,很烦! 距离此地数公里,某不知名深山内 “你们能够摆脱纳瑟天雷的追踪果然不是偶然,方才那火焰冲击虽说我已所留手,可那附着的高温与爆炸余波也绝非普通陨魔人所能抵挡得了的。” 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道。她的目光依次扫过从火海里缓缓起身的三个人,直到最后将视线全部都落在了为首处于正中间地位的那名黑白妖猫面具人的身上。 “你们,到底是谁?” 为首戴黑白妖猫面具的人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打了个响指,附着在他身上和尚燃在大地上的蓝紫火焰忽然在顷刻间便为之覆灭。 “果然什么还都是瞒不住你啊,我亲爱的萧错,许久未见,你过得还好吗?” 淡淡的问候,嗓音带着初起朝露般的清新,宛如澄澈的蓝天般一尘不染。 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白净而清秀的面庞,黑色的额发微微翘起,带着细细的汗珠。他比了个手势,站在他身后的两位点头,他们低头微微欠身,单手抓在颊前同时摘下了面具。 “好久不见,萧错姐。” 有着一头雪白长发的女孩笑盈盈地朝着她摆了摆手,露出了一排整齐而皓白的贝齿。 “本州,丛林……我们以前,见过的。” 左脸上纹着黑色日字的男人凝视着她的眼睛,缓慢而有力地说道。 “阿衣,小田?” 被他们称为萧错的女人愣愣地看着他们,怔道。然而失态只是持续了片刻,旋即她便又恢复了正常。 “陨魔小队么……猎异会的疯子们果真够狠,竟然连所属自由人身份的他们都给征调过来了。” 萧错的目光忽然冷了下来,她缓缓后退,单手抓住慕笙柯把他挡在了自己身后。 “怎么,老朋友叙叙旧都不行?对我们,你难道就这么不信任,需要如此防备?”男人自然注意到了女人的小动作,然而对此他的反应却仅是淡淡地笑了笑,仿佛完全不以为意般。 女人的眼神阴沉不定,她的视线一直在死死地盯着男人,不敢轻易脱离半分。 “一定要这样做么?” “一定。” “完全不能缓和,没有余地?” “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商量的余地,可唯独这件事,不行。” “底线?” “嗯,底线。” 男人依旧是双手抱在脑后,没有任何异动的意思。而男人身旁的那名女孩虽然还在微笑,可是她的手却早已经摸在了背后的剑柄之上。而旁边那个男孩虽依旧面无表情,但是通过那人眼中瞳孔颜色的急剧变化以及悄然出现在他额上狰狞的黑色纹路可知,那疯子其实早就已经开启了图腾,只等待着那准许进攻的前奏。 女人额上开始泌出了道道细汗,她微微摇头,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那看来,我们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男人眯眼,却并没有作答。 暗红色的饕殄花纹缓缓地从她的脖颈处浮现,一直向下蔓延到背部。萧错眼瞳里的赤色微光也变得越来越强,直至最后的光辉夺目。 “快逃,离开这里!” 暗紫色的火焰骤然从她身上暴燃起,女人猛地回头,朝着还正一脸茫然的慕笙柯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