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虽是发觉窍门,但却也不敢冒然妄进。 只得在肺腑能承受的范围内尝试运转,两道阴阳之气就像是两条怒龙一般横冲直撞,再次咳出一缕鲜血后少年便只得暂停修行。 他明白再强迫下去,第一个破裂的绝对是自身的双肺。 翻身下房顶,从窗户滑入,不惹起一丝声响。 张芊不久后渐渐苏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自顾自的从书架上翻下来一本小书。 习惯性的就要坐到窗边的木桩上去,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少年也同样在这看书的模样。 少年无言,只得收好两册秘法,将手抵在张芊的书上。 这番举动才让张芊意识到屋内不止她一人矣。 不过她也并没有什么慌张的模样,很是小声的问到。 “吃什么...” 少年嘴角微微抽搐,转眼又想起来自己已经不住在泽海坞安排的大院里了,先前已经习惯了大院安排的吃食,这一下子还真觉得有些茫然了起来。 “这有米面什么的吗?” 张芊一边看着书一边摇头,只是伸出手指,悄悄的指了指门外。 少年见状也是无奈,只得出门去寻一寻看。 清晨的海风略带清凉的鲜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香味,少年凭着鼻子一路前行,拐过街角,扑面而来的便是各种早餐铺子,蒸笼里滚烫的热气洋洋洒洒,诱人的香味从四面八方袭来。 少年悄悄咽了口口水,摸了摸怀中仅剩不多的铜板,昨天收到的红包,全都按照约定交给了张芊管理,而先前找老李借的工酬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看不得粉面蒸糕,只得买俩肉包匆匆离去。 回到家中,张芊还在那看书,少年也不多叨扰,将肉包放到她手中便赶着上工去了。 过了半晌,少年和张寻一齐到大院里用餐,毕竟这里隔得近,方便不会耽误工期。 两人闲聊片刻便继续上工去了,直到入夜两人才分开,少年回张家,而张寻则继续住在大院里。 沿途少年又花光了剩余的钱财买了一个新的枕头,舒适柔软,就像是一顶帽子一样,最重要的是能将头部完全伸入,也不用担心可能窒息,面前的部分是有个支撑的。 让少年略感意外的是,推开家门,张芊虽然依然在看书,但桌上却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少年也不确定这是谁做的,不过张芊显然是已经吃过了。 少年微微耸肩,也不怀疑是否有毒,安安然的正坐开吃。 味道咸淡适口,饱食裹腹。 少年收拾好碗筷后张芊走了过来,递给少年一本小册子。 里头写着的全是疑惑不解的地方,少年挑眉自信,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认知解答出来。 两人聊了许久,虽然大多是少年在说。 到了子时,张芊熟睡后,少年翻窗而出,到了城卫司的小院里。 秦长生取出一大堆的公文与账册,率先开口说到。 “萧师兄所说的这个温成山,我去查过了。” “整个泽海县,可以说一大半的税款都是这个人缴纳的,同时单这泽海城里,学堂就建了六所,医馆十二座,城里大街小巷的路也基本都是由他修建。” “这个人对泽海县的建设与贡献,绝对称得上是功不可没了。” 少年眉头微皱,疑惑询问。 “真就一点劣迹都没有?” 秦长生一摆手。 “要说劣迹,也就只有经常宴请官员吃席喝酒这点了。” “不过本来商人办事想要效率一些也就只能用用这些手段。” 少年眉头更加紧凑。 “虽然这也是违反了原则问题,但单凭这个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吧。” “还是太边缘了,你我都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接触到的消息只能是他们散播而出的消息。” “表面能够做的如此天衣无缝的人,背地里不是大善就是大恶,希望是前者。” 秦长生忽而招呼到。 “你准备一下,你派去锡州通益城的那个蒸蛋回来了,我今晚约了他来见你。” 少年听后立马便带好了面具,变化回了王大有的模样。 “你就这样将这家伙给带这里来了?” 秦长生点了点头。 “说不定这个蒸蛋就有什么线索呢?再说了你要是不想过多的暴露,用我的身份来遮掩不是更好吗。” 少年无法辩驳,这个北真修确实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不出多久,院门外便传来了通报之声。 “秦公子,门外有个自称为北真修的人来找您。” 秦长生应声。 “让他进来吧,劳烦了。” 等到北真修到了屋里,见到秦长生也在这,倒是很恭敬的行了个作揖礼。 而后盘坐在小桌前,意有所指的小声说到。 “王小兄弟,这位就是你背后的老大了吧,什么来头呀。” 少年左手撑脸,嘴角一撇。 “没什么,兵部秦侍郎的儿子,为了政绩来这玩玩,这里有水,自己倒。” 北真修解了解渴后似笑非笑的继续说到。 “王小兄弟又说笑了,在下可听闻如今的兵部尚书姓李,右侍郎同样,左侍郎呢则姓陆,怎么会有个秦侍郎呢。” “要说姓秦的,整个云国从三品以上似乎也只有一家了。” 少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知道了还问什么问,快说吧。” 北真修确定了之后更是恭敬的抱拳行礼,秦长生表现出来的气度,确实非凡。 “秦公子,在你的缜密安排下,我秘密探查了名叫沈逸的犯人。” “他将当天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在下,不知您想听全部还是我精选后觉得有价值的呢?” 秦长生正襟危坐,完全一副高深莫测的派头,只轻声开了口说了两字。 “全部。” 北真修轻咳了一声后缓缓说到。 “沈逸说到,本来该是他手下的伙计来泽海城进货,但负责进货那人恰巧辞工回乡,临时没有招到人,只好自己前来。” “沈逸之前并没有到过泽海城,开了这门生意也是意外之下,先前都是靠着懂进货这条路子的工人来办这件事,这回决定亲身前来也是为了学习一下,避免今后再出现像这样的情况。” “刚开始都很顺利,驾马驱车,一路从锡州到了泽州,边打听边赶路大概花费了五天左右的时间,期间还见识了不少新奇玩意,准备回程的时候再来带些回去的。” “进到泽海城时已经过了正午,沈逸心想海货应该都在临海一带的城东售卖,于是就驱车到了城东找了间近海的悦海客栈入住。” “虽然已经过了用餐时间,但腹中饥饿,于是便点了酒菜,期间沈逸问了问小二该去哪儿买海货,小二告诉他现在去市场里头,基本都只是些卖不掉的臭鱼烂虾了,小二还跟他说,等到夜市的时候,渔夫会打捞上一批新鲜的海货,其中可能还会有一些稀奇的东西。” “于是沈逸便决定等到夜半再去赶夜市,吃饱喝足之后就先去睡了一觉,嘱咐了小二在亥时正夜市开之前喊他一声。” “等到亥时正,沈逸急急忙忙就出了客栈,驾着马直奔夜市,马匹不准进入,只好拴在市外,他有样学样的跟着那些人推了个小板车进去。” “琳琅满目的市场看得他一时挑花了眼,价格也很是实惠,于是沈逸一整夜都忙着进货去了,等到了寅时初才驾车回到客栈里。” “稍微小睡了一会,辰时初吃过早饭便准备驾车回程,虽然都是新鲜海货,但也怕拖得太久白白浪费掉了。” “可就在这时,沈逸发现昨天来时的路走不通了,不知何时挂上了临时修缮的牌子与木栏,一夜之间就给封了路。” “于是沈逸又回去问了问店里小二,该从哪条路出城要快些,店里小二便给他指了条往北先行的路,见着海元街的标牌后便可一路向西没有什么阻碍。” “之后沈逸自南往北的先走了一段,周遭人慢慢变少了起来,不过马上就接近衙门所在,人稍微少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沈逸继续驾马前行,就在快要接近衙门的时候,衙门对面的一个院里忽然出来了十几二十个人,互相客客气气的模样,他想来都是些来聚会的朋友,于是也就没有在意,只是放慢了些许速度。” “哪知等到人群离去,忽然一个走路溜七拐八的人就到了沈逸所驾马车的不远处。” “沈逸刚想停车避让,可谁想这时他忽然感觉心口一痛,耳朵像是被一根针狠狠的扎了一下,所驾驶的马匹也突然发狂了起来,一个劲的就往前冲。” “沈逸除了死拉住缰绳外也没有其他办法能控制住马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那人给撞倒碾过了车下,而后马车便也跟着翻了过去,直到衙门里的人将他给羁押上公堂后他才回过神来。” 北真修饮尽一杯茶水后继续说到。 “根据我的推测,假设是有人要布局陷害,那么最重要的就是三点,第一点就是修路封路,早不封,晚不封,偏偏等到沈逸就要离开的时候才给封了路,很显然是要将沈逸给逼上绝路,第二点就是那个悦海客栈的小二,我推测可能是那个客栈小二对马匹做了什么手脚致使马匹发狂,给沈逸指路的同样也是他,第三点就是衙门对面的那个院子,我猜测马生生前肯定就是被关在这里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不知二位可有什么意见呢?” “我个人感觉,最重要的就是第一点,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是一切之因,能做到这点的人,绝非寻常。” “说不定此人便是秦公子您现在想要找的那人。” 少年点头,肯定的说到。 “你说的都有道理,这样,我也告诉你一个我们刚查探到的消息。” 而后他从秦长生带回来的书册中翻出了其中一份公文。 “秦公子查看了所有有关于温成山的信息,包括账册和其他所有公文,其中就有一条关于泽松街的修缮记录,也就是那条被封路修缮的街道。” “如果这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将沈逸带往谋杀马生的路上,那封路修路背后的这个温成山就有很大的嫌疑。” 少年给了秦长生一个眼神,秦长生立马便明白了其中含义,徐徐开口。 “既然已经有了目标,那就请北真兄去查一查这个温成山如何?我们在明,你在暗,也好相互配合。” “同时还有这个悦海客栈的小二,也交给北真兄了。” “至于衙门对面那个小院,就由我们来查探。” 北真修虽然疑惑两人为何会查到温成山的身上,但是也知道不该问的便不要开口,于是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一声,要来了温成山的信息后就离开了小院,他望着手中的画像似是有些难掩兴奋的笑意,不过两位少年也看不到了。 等到他离去,少年才无所顾忌的说到。 “这人还真厉害,一下子便从天衣无缝的骗局中找到了关键。” “可惜那个院子我上回夜里去查探也没找到问题所在。” “不过我推测马匹失控和小二应该没关系,毕竟单是下药的话不好控制时机,那小二估计也就是指了个路而已,就是不知是恰巧还是早有预谋了。” 秦长生当然明白少年在想什么,意味深长的说到。 “那你准备用什么身份去见见这位能让马匹失控的高人。” 少年深思熟虑了许久才开口说到。 “就洛白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