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后续的部队人员赶到,医院里的怪物都被麻醉控制,伤员陆续受到治疗。 人们从噩耗中脱离出来,重新期待未来。 只有那些留守队员还呆在原地,对自己的失望丝毫未减。 更有甚者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承担这份责任。 面对他们的沮丧,长官言辞犀利,不带有感情色彩地说道:“这一行就是这样的,如果你们无法接受就离开吧,与其之后在崩溃时被一些不知名的危险杀死还不如现在就走掉。” “难道就因为我们是普通人,就应该无能为力吗?” 看着眼前的人,长官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他并没有立马作答。 待大家的情绪逐渐稳定,才缓缓开口:“事实如此,怎么样都需要在某些时候平静地接受身为人的无力,或是智力上或是身体上的缺陷,我们能做的只是用出全力去做我们能做的。” “那如果什么都没做到也要这么安慰自己吗?” “嗯,如果那就是你的全力。”长官给出肯定的答复,“但是这次并非什么都没做到,如果不是你们在外面,里面的战友又怎么能够全力救援呢?看那边,医院依旧矗立着,里面也肯定有人在接受治疗,怎么能够说什么都没做到?” 闻言,他们已然贫瘠开裂的心被灌了一番,热血、希望正奋力破开荒芜。 他们沉默,“真的没问题吗?” 见无人应答,长官拍过他们的肩膀说着:“别被自己困住了。”随后径直离去。 另一边,在医院的树旁,风吹乱了头发,它们盖在唐纤逸脸上遮住了表情。 张肃看他靠树旁没有动作,踌躇一会开口道:“我们不是去中途跟部队的讲了他的位置吗?说不定他还活着。” ...... “那纯属没办法......” “打住,真是有点过于担忧我了。”唐纤逸叹了口气,平静道:“你搞错了,我并不自责,真冲上去我才觉得自己疯了,只是作为一个人类看见另外一些人死去有点难以平复,仅此而已。” “走吧,看看他还活着没。” ...... 短暂询问后,他们来到307病房,透过门上的窗户看去,靠窗的床边坐着一个落寞的背影。 这里的血渍已经被清理干净,易磊被特别允许可以呆在这。 窗外风和日丽,窗帘在风中微微摇摆,他却只是低着头。 唐纤逸在思考了一会后,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易磊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保持着那副死气。 “还好吗?”唐纤逸问道。 易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不想活了吗?” 虽然易磊之前也没想过此类的问题,但毫无疑问,和易硕的未来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而这唯一的理由就足以点亮他的整个生命,但随着易硕的离去,世界带走了那唯一却是全部的光,他变得疯狂,迷茫起来。 听到活,易磊瞬间冷声笑了起来,咳嗽了才停下。 “活?我失去了所有亲人,既没钱也没势,我能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吗?能活谁想死呢?可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他沙哑的嗓音中充满了幽怨。 他对那个打伤易硕的内城人恨之入骨,现在遇到一个主动找上门的内城人,他又岂能保持理智?一想到那个人,他就有些失控,用冷漠的话语发泄出他对内城人的蔑视。 转头看向唐纤逸的脸,是一张平静的脸,与先前一般。 “还是一如既往啊,也对,一个外城人对你来说算什么呢?” 然后感叹道“内城人就是好啊,衣食无忧......” 看到这一幕,唐纤逸似乎看到了四年前的许多人。 他静静地听着易磊的话语,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让他自己选择,但是要让他在深思熟虑后理智地做出自己的选择。 过了不久,易磊的喉咙就支撑不下去了,声音也停了。 看着这个刚刚还在面前喋喋不休的人,唐纤逸没有多说些什么就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开门声再次响起,唐纤逸拿着水和食物走了进来,见易磊又平静了下来才开口说道:“我不会劝你活下去,但我想跟你讲清楚......” 不等唐纤逸说完,易磊冷笑道:“假惺惺,我需要你劝吗?” 被恶语相向唐纤逸依旧不以为然地说着:“能否听我讲完?如你所说一个外城人对我来说算什么?我并不是在劝你,我只是让你想清楚,死也得是认真地,没有遗憾的死去...生者何况无措,死者何以明志?死了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命是我们自己的,但是否活着却往往不受我们控制,会有牵挂你的人因为你而伤心的,想到他们的悲伤,死亡就要比活着难多了。” “那如果没有人牵挂呢?” “会有的,我写了一些东西,你最好看一看。”唐纤逸说完便掏出一张纸条,连同着水和食物一起放到床上,之后径直离去。 等脚步已经远去,易磊才拿起纸条看起,上面写道:相信你肯定在病房看见了一只怪物,那其实就是你哥,你也别觉得我在骗你,如你所说,一个外城人的命跟我没关系。 唐纤逸兀自感叹道:“真是有点可怜,意料之外的事,总是让人没有能力劝解自己。” “生命的确难能可贵...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怎么对你呢?”张肃调侃道。 “不知道,我不后悔就对了,看见了不帮一下会很难受的,反正也是徒手之劳的事。” 医院外,什么人的欢声在耳边回荡,好像是那些防卫队员们。 也许并不完美,但他们的功绩确实值得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