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大营位于兖州府内滋阳山附近,算上是齐鲁之地中相当重要的军营,此次杨恕专程来一趟就是为了给大营留个能撑事的将领。 韦润在这一届武举中算是出挑的,杨恕领他来兖州瞧一瞧,若是他当真适合这个地界,杨恕也就不用再费心挑别人了。至于柴赓,领他来不过是让他长长见识,杨恕不舍得把他外派到地方上,毕竟是自己的亲学生,还是留在京城好好拥托的好。 柴赓压根就不关心这些事,他只管哄自己怀里的杨臻高兴就是了,只是怎么哄都不见这小家伙高兴罢了。 “小叔叔,初阳哥哥家到底是怎么了?”杨臻耷拉着小脸,一副你不给我讲明白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 “方先生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嘛,江大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柴赓抱着杨臻跟在正视察军营的杨恕和韦润之后说。 “多么不该的事,才会把一家子那么多人都砍了头呢?”杨臻不肯罢休。 年前他跟着杨恕去了趟苏州,后来杨恕说京城有事就将他寄放在了苏州,等转过年来回到京中再去学堂之时,却已经不见了他初阳哥哥的踪影。起先别人只道江家人离京探亲去了,后来他自己偷偷跑去江家宅子,看到的却是到处的查抄封条。 柴赓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不再难过,绞尽脑汁地寻思了许久之后才逗他道:“别想这个了,咱们是出来玩的,待会儿我陪你去夜市玩吧!” 杨臻的小嘴越撅越长,又不肯说话了。 前头走着的两人中,韦润回头看了看柴赓和杨臻,有所迟疑地说:“将军,小公子他……” 杨恕的一声叹气听着实在无可奈何:“小孩子家的,过段时间淡了也就好了。” “小公子着实聪慧呀,您大概也听说了,前些日子与人对对子的事。”韦润说。 杨恕的眼睛动了动,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浅却也很暖的笑:“是啊,这孩子像他母亲。” 韦润听了这话只能附和道:“王相爷家的千金自然是才华超群的,但将军您也是武将中的文状元呀!” 杨恕的笑僵了一下后便放下来,转言道:“你觉得这兖州大营如何?” 韦润赶紧识趣地跟着转了话茬说:“不愧是重镇之地,此处的将士们个个满面精神,瞧着很是提劲儿!” “若是将这大营交予你,你可有把握包揽?”杨恕问。 韦润有所犹豫:“学生自知甚明,同科的柴赓与段泓等人才能皆在我之上,将军为何会选学生我呢?” “带兵之人最该将手下之兵人尽其才,你若当真最适合此地那就是你的本事了。”杨恕说。 “可学生初出茅庐,凭我一人之力怕是有些难为。” 杨恕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待会儿你与我去见一人,日后便由他帮衬你统率大营了。” 傍晚之时,杨恕已把兖州大营的管事方副将介绍给了韦润。方副将在军营布局图前给韦润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番后,趁着韦润自顾研究之时,分出话问:“将军,听将士们说您这次来还带了小公子?” 从前去京城答话时,他在将军府中见过杨恕的那个小儿子。 “小儿贪玩,跟着柴赓去夜市了。”杨恕看着军营图说。 “末将也是许久未见小公子了,不晓得小公子还认不认得我。”方副将笑道。 杨恕也笑:“这你放心,他的记性好得很。” 方副将笑得更欢实了,但笑过后又正色道:“不过将军也要小心,末将听说最近兖州不太平。” 杨恕皱眉:“怎么未见上报?” “末将也只是听说罢了,近来有不少百姓往知府衙门报了孩童失踪案,可这是兖州府辖下的事,他们不上门来找,末将等也不好过问。”方副将说。 “这确实不归咱们管。”杨恕点头。 “话是这么说,可那些丢了孩子的爹娘们怕要担心死了。”方副将说。 韦润分了些神问:“咱们不能跟兖州府商量一下一起查吗?” “大人有所不知,”方副将为难道,“那些文官大多不愿意与咱们来往,得朝廷派遣还好,咱们若是主动找上去的话,他们怕是还会多心咱们在拿手里的家伙吓唬人呢!” 韦润一听就懂,却也无奈它何:“这些文人心眼儿太多。” 杨恕指了指案上的布局图说:“说说你对大营的看法吧。” 韦润拱了下手按着图布说:“大营倚山而建,这个滋阳山虽然不高,但却算得上陡峭,咱们虽不能全然把它当做屏障,却也要对此地有所防范。” “说详细些。”杨恕点头。 “平野起孤山,若是被贼寇占下就成了难啃的骨头,尤其是山上林木茂密,遇事方入的话,咱们的将士们怕是会吃亏。”韦润说。 杨恕问:“你想如何做?” “学生认为据守东峰凤凰顶最佳。”韦润指着图布上的山说,“此二峰似分似连,中间的鞍位并不宽阔,可稍作缓冲。” 来人与方副将禀告了一声,方副将便道可以开饭了,三人将布局图收起来往外走,在门口处迎上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的柴赓。 韦润本想招呼他一块去吃饭,但离近了却发觉他的神情不太对。 “臻臻呢?”杨恕率先发问。 柴赓明显是着急坏了,慌张道:“刚才我带他去夜市玩,可不知怎么的就找不着他了!” “迷路了?”韦润问。 柴赓连连摇头,直道凭杨臻那小脑袋瓜绝对不可能迷路,他换了几口粗气后说:“我在夜市找遍了,怎么都不见他,夜市上的人跟我说他们这里最近没了不少小孩儿,老师我……”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向杨恕交代了。 杨恕的脸色着实不好,方副将在边上瞧着他的黑脸,小声问:“将军,咱们……” “你先把你的亲卫派出去找,我去兖州府衙问问。”杨恕边说边快步往营外走。 柴赓连忙跟上了去。 “这……”韦润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同大人去调度亲兵吧。”方副将提醒他。 韦润答应着,和他一齐往大营后帐走。 兖州府衙中并没有柴赓想象中的为了忙碌破案而焦头烂额的样子,相反,府衙中看上去简直是太平盛世。他们二人并未戎装,衙役看着大晚上站在衙门口的杨恕和柴赓,扛着棍子便过来赶人,没说几句话就被人高马大的柴赓一脚踹翻了。 “把你们知府叫出来!”柴赓嘹亮地吆喝道。 衙役滚了两圈爬起来后更凶了:“怎么?寻仇还是打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兄弟们!”衙役招呼了一声,十七八个拎着棍子的衙役从衙门里窜了出来,在衙门口一字排开。 柴赓也是恼了,他刚要上前痛揍这群衙役们却被杨恕拦住了。 “告诉你们知府,杨恕找他。”杨恕说。 “杨树?大爷还是榆钱儿呢!”衙役嘲笑道。 杨恕倒不生气,从怀兜中取出块铜金令牌朝他们一举说:“那你换个法子,说平右将军找他。” 衙役们一呆,领头那个凑近了挤着眼看了看后扑通一下便跪下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杨将军恕罪!” 领头的跪下后,其余的衙役也立马跪下纷纷跟着告罪。 杨恕收起令牌不再说话,柴赓朝他们喊道:“赶紧去传!” “是是是……”领头衙役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衙门里。 没一会的工夫,里面便出来了个领着一帮随从的人。 “杨将军大驾光临,下官范承律有失远迎,望将军见谅!”来人一个深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