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啊,你心里是不是有疑问这程云宫是谁?又怎能造出如此精美的青花瓷来?”李翰林这时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沈愈挠挠头,“是的李伯伯,不瞒您说,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程云宫的名号。” 李翰林一听笑的更大声了:“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你知道才是不正常的,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彻底弄明白这程云宫到底是谁!” “啊?您也不知道?” 李翰林摆摆手:“不能说不知道,只是还未彻底搞清楚,因为到目前为止程云宫到底是谁,收藏界有着三种不同的说法。 “第一种说法,也是流传最广的,是说这程云宫是康熙初年瓷都御窑厂的一位瓷绘大师,其笔力超绝颇得古人秒法,绘制的瓷器甚至得到康熙皇帝的赞赏,同时赏赐了很多金银财宝给他。 “只是他性格内向,不懂人情世故,在言语上得罪了很多御窑厂的其他匠师甚至是督陶官,再加上一些人的眼红嫉妒最终被排挤出了御窑厂。 “这程云宫一气之下自己开窑烧制康熙青花,然后代代相传,直到清末时后人再无男丁,这一门仿造康熙青花的绝学才彻底失传。 “第二种是说这程云宫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清代光绪年间三个烧瓷匠师的姓氏。 “这三人分别姓程,姓云,姓宫。 “程、云、宫三位匠人在一起造了一个瓷窑,专门烧制康熙青花。 “程姓匠人负责瓷绘上釉,云姓匠人负责找土制坯,宫姓匠人负责烧窑掌控火候。 “因为这三人祖上都是瓷都康熙御窑厂的匠师,在一起后制瓷技术有了加成的效果,水平之高堪比康熙初期官窑水准。” “第三种,程云宫是光绪时期看守官窑库房的总管,因与督陶官交恶,也自觉不被重视就请辞归乡,后来大清风雨飘摇,索性自己找了很多相熟的官窑匠人许以重金自己开窑烧制康熙青花。 “为官家做活总不如给自己烧用心,所以程仿胜过光绪官窑。 “这三种传说都有市场,也都有可能,不过程仿的技艺超越光绪官窑是真的,只是存世的数量不多,有人计算过不过百件出头,所以颇得很多大藏家的喜爱。 “因为只是在很小的收藏圈子里流转,并未到古玩市场中去,所以程仿或者说‘程云宫’仿很多人并不知晓。 “沈老未告知与你,我估计也是因为你主学鉴定字画,不想让你分心。” 李翰林这番话说完,稍稍有些气喘,林西风眼力好马上就端来一杯温茶。 一杯温茶饮下,李翰林笑道:“老了,多说几句话都大喘气,以后对于古董的鉴定还是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林西风赔笑道:“以前七十是古稀,现在啥也不算,您活个一百多岁,那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我活那么久有个屁用,被家里几个祖宗气也要气死。”李翰林把茶杯丢给林西风后恨声道。 林西风的马屁拍在马腿上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挠了挠秃头,一副您爱咋说就咋说的样子。 沈愈搀扶着李翰林回到座位,在心里也叹了口气,“李老家里的三个儿子,除了老二外,另外两个都够李老受的,甚至可以与自己老爹比不着调。” “林老板,你这程仿风雨牧归图的笔筒是多少钱买的?”郑从远这时来到了八仙桌旁,拿起青花瓷笔筒把玩,有些爱不释手。 林西风恨恨的道:“当时谈的是十五万,但是对方不卖了,用五十万的价格卖给了那个东江过来铲地皮的,我又花了一百五十万买回来的。 “不过既然钱老与沈兄弟都看了,我也就放心了,程仿的物件怎么也赔不了,说不得还能赚上几十上百万。” 郑从远闻言想说些什么,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开口,等林西风把青花笔筒装进锦盒后,他返身麻利的在自己高脚方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副卷轴来。 沈愈见到这一幕暗暗给自己点了一个赞,郑从远带来的古玩果然是一副字画。 让沈愈没想到的是,郑从远竟然大步流星的来到了他面前,只听郑从远朗声道:“沈兄弟你常年随沈老学习字画鉴定之法,不知道古画在古时又是个什么价?” 见郑从远目视自己双眸,沈愈马上眨了眨眼,并且装作无意的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郑先生指的哪朝哪代的古画?是明清还是宋元?亦或者是隋唐之古画?” 郑从远犹豫了一下,“那就劳烦沈兄弟说说元代之前的吧。” 沈愈扫了一眼八仙桌上的卷轴,心中一动:“莫非这郑大老板淘到了一副元代之前的名人真迹?” 压下心中的疑问,沈愈脸带笑意,“郑先生,您问别的我可能不知道,但字画在古代的价格我正好有研究。 “元代大鉴赏家汤君载在其所著的《画鉴》中就说过在元代时古画的价值。 “所谓得伯时画三纸,可敌吴生画一二纸。 “得吴生画二纸,可易顾陆一纸,其为轻重相悬类若此。”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纸就是画的意思,伯时则是北宋大画家李公麟的表字,这位有宋代画师第一人,百代宗师之称。 “而吴生指的就是画圣吴道子,也就是说在元代李公麟的三幅画差不多能换吴道子的一张或者两张画。 “而顾陆又是谁呢?就是顾恺之与陆探微的合称。 “顾恺之为水墨画鼻祖,号称三绝,在《宣和画谱》中排第一位。 “陆探微是书法入画的创始人,就是一幅画上有书法有绘画是陆探微发明的,他在《宣和画谱》排行第二位,画圣吴道子的两张画,才能换他们的一张。” “由此可见字画除了其本身艺术价值外,创作年代早晚也是影响其价格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我个人看来,顾陆两位前辈的画虽然好,但肯定是逊色于画圣的,画的价值也有论资排辈的意思在里面。 “但元代之前包括元代的字画,不管是佚名画还是有名有姓的名家字画皆是珍贵无比,每一幅都值得好好珍藏。” 郑从远闻言大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沈兄弟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一事不烦二主,那就请沈兄弟帮忙看看郑某淘的这幅古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