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看着洛兹的墓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即便在这个诡异的时空共同相处了几十年的岁月,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他更不会为这个人的死去而伤感,相反,博士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杀死洛兹。 对洛兹来说,这可能是个很好的结局,他的所作所为早已注定了死亡,能够没有痛苦的死去,已经是对他的慈悲,不过这个时候,博士也没有了什么诸如鞭尸的想法和兴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尝试将手放在那块碑上,试图感应碑中的信息,不过正如同洛兹之前所说,这里没有任何可能存在的信息,洛兹早就已经将他的毕生全部奉献给了博士,而大群只得到了一块空空如也的墓碑。 洛兹留给自己的信息太过庞大,想要从中找寻到一些关键信息可没有那么容易,那是比当初博士在拉特兰图书馆所见的藏书量都要大出很多个数量级的信息量,如果以阿戈尔目前的算力,完全解读恐怕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不过好在如果在碑林中的话,理论上自己有着足够的时间,从这片信息海洋中解读出一些关键的要素,也不是不可能,特别是一些有方向的切入点,或许解读那部分信息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只是在这之前,博士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那种感觉已经陪伴自己很久了,在刚到碑林的时候,就无处不在。 “洛兹已经不在了,我相信你也能够做到隔绝大群的监视,现在你应该也不用再躲藏了吧。” 一个身影缓缓走向博士,博士很确信那是一个人,如果洛兹还活着的话,他恐怕会因为碑林中出现第三个人而感到极度的惊喜。 那个人走到离博士几米远的距离处停下了脚步,用博士无比熟悉的微笑注视着博士自己。 博士似乎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惊讶:“你应该出现在这里很久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在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出现了。” “你能够将我存在的消息向洛兹隐藏这么久,你也的确很忍得住呢。” 博士摆了摆手:“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即便在这个关头我也很清楚,况且以你的能力,我相信足以瞒过洛兹,你说对吧?” 博士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 “普瑞赛斯。” 普瑞赛斯笑着回答:“好久不见了呢,尤德,上次见我的时候,你还是什么都不懂而又一脸慌张的样子,现在的你竟然如此从容。” 尤德自嘲道:“毕竟那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而且在这个碑林里呆了几十年,再如何浮躁的心境也足够安静下来了。” 尤德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你和我一样,在这片碑林中一起听洛兹讲了几十年的故事,所以我想知道,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的看法,你是如何看待洛兹的?” 普瑞赛斯面不改色:“按照我们那个时候的观点,一个偏执的形而上学至上主义者,对世界的认知过于片面,妄图以一种认知中具象化的方案来一劳永逸地解决世界上的所有矛盾。” 尤德苦笑道:“你还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呢,洛兹要是还活着,听了你这话怕不是要吐血,自己毕生的追求被你几句话给否定了。” 普瑞赛斯摇了摇头:“他的所作所为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否定的,你看到那些石碑了吗?” 尤德顺着普瑞赛斯的视线望向那些一望无际的石碑。 普瑞赛斯:“你知道在他来到碑林之后,一共解读了多少石碑吗?855678块,即便在和你相处的那几十年里,他也在带领着你继续解读石碑,他的余生都留在了这八十五万块石碑中。” 听到普瑞赛斯这么一说,尤德才突然感觉到这个数字是有多么的震撼,的确,在和自己畅谈的那些日子里,洛兹也没有停下解读石碑的脚步,这种行为几乎成为了一种仪式,在不需要吃喝睡眠的碑林时空中,洛兹几乎将他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个事业中来。 尤德看着这震撼的场面说道:“老实说,我做不到,他的毅力和行动力都太可怕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 普瑞赛斯:“可他在泰拉的视角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尤德:“那么也我想问,即便像洛兹这样的人,以及更多的人类所做的事,在大群的面前,存在意义吗?” 普瑞赛斯:“意义这种东西,本就是一种很主观的存在,而且我们也不能简单将大群与人类相提并论,不过以我个人观点来看,我确实是没有想到会有人类能够来到这里,要是他运气好点,说不定真的能够做到那种程度,不过很可惜,洛兹还是太过急躁了一点,大量重点数据的严重缺失与近神者生命力的快速衰竭最终导致了他的失败,而大群的进程已经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的时间了。” 普瑞赛斯看到尤德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是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尤德:“为什么会有四个,我是指大群的生代,也就是神。” 普瑞赛斯点了点头:“最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是这种情况,就和我当初同你说的那样,祂最初的状态是唯一的,但因为祂那时的力量太过强大与不可控,同时会严重威胁到泰拉的其他生命形式,尤其是人类,因此在万年以前,祂被重新改造,化为了四个部分,也就是现在你们口中的四大生代,初衷是希望能将这股力量维持稳定,将其构成泰拉底层生态的一部分。“ 普瑞赛斯的回答令尤德感到了震惊,改造是怎么一回事?大群如此强大,竟然能被改造?改造者得有多大的能量才能做出如同神一般的举动?至于这个问题,尤德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普瑞赛斯:“只是祂们并没有按照预定的那样继续稳定下去,你也看到了,算上大静谧,一万年来祂们也闹腾了三次,虽然单就对世界的破坏来看确实是远不如远古时期的那么强悍,但对泰拉众生来说依旧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尤德继续说道:“我想知道,阿戈尔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普瑞赛斯笑着说道:“是个好问题,阿戈尔对这场灾难的影响并不是非黑即白,不可否认,阿戈尔长期以来的穷兵黩武,确实是大大激活了大群的能力与敌意,特别是以阿庇安为首的深海教会,更久远的时候被叫做深海神殿,他们对大群的种种行为,已经是让泰拉触及到了毁灭的边缘,我无意评价阿庇安他们的对错,只是如果站在泰拉的立场上,他们已经站在了人类乃至更多生灵的对立面。“ 普瑞赛斯的话更加让博士确信了一件事,人类中是有一群人是想要看到人类毁灭这一结局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洛兹也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只是他没有成功。 普瑞赛斯:“不过呢,阿戈尔确实应该对这场灾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那大群,也并不安分,大群的权能分为了四份,这虽然确实是大幅度削弱了祂的力量,然而却也为之带来了多变性,四大生代各自掌控两项权能,也正是因此,他们将权能发挥到了极致,而对各自权能之外的领域的学习能力甚至进一步增强了,你应该知道这以为着什么,虽然现在的大群是比分化前要弱,然而其在精神力方面已经变得更加恐怖。” 尤德当然知道,即便大群的力量被某种原因削弱成了四份,然而现在这四部分的力量经过了万年的学习积累都变得更加强大,虽然单一生代可能没有原始的力量更强,然而没人知道最终祂们会进化到什么程度。 普瑞赛斯:“其实生代已经只剩下三个了,或者说,快只剩下两个了,当初大静谧时,其中的一个生代就已经毁灭,而那次伊比利亚的邪灵事件中,阿庇安利用了死亡生代的遗骸与洛兹富有生代信息的手意图再造神灵,失败的结局也彻底宣告了那个生代的死亡,至此只剩下三个。“ 普瑞赛斯话锋一转:“但这也意味着,算上洛兹一手促成苏醒已成定局的生代,在你前面的,依旧还剩下三个,也就是说,不过你打算怎么做,放任亦或是消灭,这都是绕不过去的坎,祂们不会因为其中之一死亡就停下前进的脚步,正好相反,祂们甚至会愈发强大。” 尤德面露难色:“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是说对人类来说。” 普瑞赛斯摸了摸下巴:“也确实有一些人在想办法,他们的计划同样大胆而又疯狂,我不确定他们究竟是否能成功,但在我看来,那样其实太过冒险,而且代价极大,你应该知道,对于你来说,什么手段才是更有效的。” 尤德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普瑞赛斯话里的意思,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应对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选择全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