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之森。 三天暴雨,使得森林里遍地水潭,之前被兽潮啃的光秃秃的树木,再次抽枝发芽,为丛林重新披上了绿色的外衣。 某水潭深处,水下宫殿。 潭寨。 双脸画着腮影的青面老者,鱼非子,坐在鱼骨大椅上。 “竹泉宗目前是什么状态?”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名神色戚戚的土蛇少女,土仙子。 “陆长老很强。” “这不废话吗?” “柳宗主想要生孩子。” “我要你去打探这种八卦?竹泉宗的防御布置,有没有陷阱,陆长老的背景、来历和杀手锏是什么?” “没有,没有防御,没有陷阱,陆长老没有背景,也没有杀手锏……我的建议是,不要进攻竹泉宗。”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场雨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 鱼非子顿时火了,他总感觉土仙子去一趟竹泉宗回来气质都不太一样了,变得低落,缺乏对人类的恨意。 “投敌的下场你总该知道吧?” 土仙子: “……” 这时候,一个身高瘦长,双手垂膝,形如蜘蛛的中年人走进了大殿。 “别为难她了,我已经得到确切情报,这次的异常天气是整个仙界的问题,与竹泉宗无关,应该是深渊界的气候原因。” “还有,我已经有万全之策,你不必去竹泉宗了。” 鱼非子: “嗯?” …… 东浮城。 雨后初晴,主街上一片汪洋。 东浮城的主城区已有一万年没改建过了,排水系统早已废弃,三天暴雨一下,东浮城真成了一座漂浮之城。 李无邪一身云袍加身,与黑石撑一扁舟在街上漂流着,视察东浮城各街道店铺的受灾情况。 与李无邪的悲悯相反,黑石倒是觉得庆幸。 “如果没有这场暴雨,你的复职公文也不会这么快下来,东浮城如果出了问题,彩云仙庭也会有连带责任……还好,这场雨是全仙界的问题,差点以为又是那陆涯搞出的事情。” “未必不是,虽然仙界很大,难以统计全部,但我目前听到的消息,我们东域似乎只有东浮仙区下了三天暴雨,其余地方只是幽冥频发。” “或许他借了什么力量吧?这个人很古怪。” 黑石又道: “还有个问题,朱神真人已经知道徐应龙的事情了,听说他勃然震怒,但目前为止尚未公开表态,可能是在等你的行动。” 李无邪板着脸。 “我能有什么行动?现在东浮区这么乱,还轮不到他。” “朱神真人在彩云仙域的势力非同小可,我改日去城主府给徐年道歉。” “徐年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夫人许氏。” “都怪这陆涯……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黑石点了点头,沉默许久,叹口气道。 “自从陆涯来到东浮仙区,各种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你路过兽潮之森时,到底什么情况,潭寨又想搞什么鬼?” “我只是路过发现陈道哉被困,才过去看看的,连陈道哉这样的高手都差点折在里面,这些灵兽恐怕已经不是一般灵兽了。” 黑石蓦然惊滞: “你是说——” “嗯,如果这些灵兽盯着竹泉宗,就算陆涯能自保,最多也只能保护竹泉宗那几人,青鸾城一万仙民恐凶多吉少。” …… 竹泉宗。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由于浮空山有陆涯设计的八条通衢,疏通积水,使得灵田里的仙麦仙谷不但没受影响,反而在灵雨的灌溉下,一夜间提前熟透了。 村民们都在忙于割麦子,脸上无不洋溢着喜悦。 “瞧这些麦子长得多俊!” “听宁长老说,这是陆长老祈的灵雨!” “同样是暴雨,上次虚鲲召的暴雨差点毁了灵田,这次陆长老祈求的灵雨可太润土了。” “不光是灵谷、灵麦,河里的鱼也多了,你没看俩虎仙大人,天天蹲河里抓鱼,抓到鱼就去换糖葫芦吃。” “田里的田鸡、土蛇也多了,前天我看到一只土蛇有蟒蛇那么大,抬头看着暴雨发呆,我过去一看,这蛇竟钻土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钻土的土蛇。” “祥瑞御兽啊!” . 演武场崖边。 一众兽仙如今只剩下一半在训练。 其余没有战斗天赋的兽仙,有帮宁中子管理城务的,有帮忙带孩子的,有外出做推广的。 酒狐仙坐在巨葫上,看着雨后初晴的天空。 “李无邪说暴风雨要来,我还以为是兽潮什么的……想不到真是暴风雨,这人说话怎么一点艺术性都没有?” 一袭崭新的橙色狐袍套在她娇小有致的身上,久违的缺襟少袖,于胸口处浮出一抹雪山深谷。 全身上下,意外被暴雨浇灌、冲刷的干干净净,再无之前的邋遢。 这一场暴雨让她参透了许多。 她的手里握着一枚暗黄色的狐形玉佩,半透明的黄玉中隐约有九条尾线,其中四条隐隐发光。 这意味着,她即将要开启四尾模式了…… “哼,陆涯这混蛋,等我开了四尾,非把你揍成土狗。” 在她身后某个角落。 小鼬仙瑟瑟发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酒狐仙,宛如在看个智障。 . 青鸾城。 青鸾城是新建城市,地处浮空山边缘,排水系统比东浮城好多了。 城市崭新如洗,连续大雨不但没有影响客流,反而更增添了乐趣。 七艘仙船全部涂装完毕,在牛马二仙的指挥下,用以免费接送客人,相当于带着仙庭的面子拉客。 两百间店铺也全部建成,已经开始装修,单排街终于变成了双排,城市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除了鲲肉继续畅销,传说李无邪的女儿也生活在青鸾城,相当于青鸾城的发展被东浮仙庭盖了章。 哪怕租金翻倍,两百间店铺也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全部租了出去, 宁中子的收租工作就是这么枯燥又无聊。 日子一天天在变好。 宁中子伏在城主室的长案前,翻弄着药典古籍,宽豁的胸襟被案边挤压出一抹丰韵的弧度。 可惜这些药典早已经被她翻烂了,她的药理知识很难再进一步了。 扭头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不禁心叹道: “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到底是师兄太强,还是我药下的太猛了?” 她决定,回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