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有些乱,发愣的眼珠动了动,只见林霁尘拉着林玉洁躲在角落说话。见她望过来,林玉洁小脸皱成一团。 这之后,无人来与她说话,也无人邀请她进入任何一个游戏。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晃动的人影,沈玄度深觉坚持回磐安是最正确的事情。倒不是怕这些人,而是觉得心烦。 未到亥时,众人识趣的结束了游戏,这场因着皇后寿宴举办的年轻人聚会也预告着结束了。 沈玄度没去关注谁胜谁负,等宫人领他们出了宫门,闷头上了自家马车,直接命车夫往将军街赶。 正在昏昏欲睡时,马车猛然停下,她戒备的问车夫:“怎么了?” 车夫未答话,车架一沉,有人撩开帘子坐了进来。借着月色,映出一张英俊脸庞。 “做什么?”沈玄度挣脱被抓住的手腕。 那人在黑暗中应当是在盯着她,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沉默许久,突然出声:“停车!” 沈玄度对这声“停车”没来由的心惊,手比脑子快的上前抓住他衣袖,将他半起的身体拽回,吞咽了口唾沫对车夫道:“无事,走吧。” “松开!” 听见带着冷意的声音,沈玄度有些难以接受。马蹄哒哒的向前走着,那人再次伸手抓住她手腕,见掌中唯有她衣袖纱料的触感。拨开布料,不死心的探进她袖中,入手一片光滑,手腕上早就没了发带的踪迹。 沈玄度将另一只手腕递给他,他指腹摩挲片刻颓然松开。 “绥宝,你什么意思?”沈玄度同样冷了声音。 “我说过……” “你说过什么?再无瓜葛?”沈玄度急速道,“我不同意定亲,所以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对吗?” 李初别过头去不肯言语。 “你说话!” 李初没有言语,两人就这么一路安静的到了将军街。马车停在沈府,沈玄度气冲冲的起身,微微用力踩住李初脚尖,见他连痛哼都没有,赌气的直接下了马车。 李初跟了下来,快走几步拦住她的去路,道:“所有事情到此为止,我收回你不可提退亲的话。明日让舒姨来退亲,我同意了。” 沈玄度隔着夜色抬头看他,府门前的灯笼影影绰绰,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退亲一直是她希望的,如今李初松了口,本该如释重负,但事实上却是难受异常。 “你比试完,我同刘宣单独见了皇上,皇上对你赞赏有加,听着意思是在宫里历练一二便会放你回磐安。晚宴上发生的事你也不用在意,不管他们有什么心思,以后都妨碍不到你。”李初面色像平时那般的徐徐说道,“还有,方才是我不对,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就算婚约不在,你我做兄妹也是好的。” 沈玄度眼泪莫名坠落,没来由的觉得恐慌,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洒脱人,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俗人一个。 李初从袖袋中掏出帕子递给她,叹口气道:“别这样,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让娘看见,又要训我一顿。” 沈玄度仰着脸朝他凑了凑,李初无奈的举手帮她轻轻擦拭,但皱紧的眉头告诉她,这个举动他不喜欢。 许是月光太朦胧,沈玄度有些贪恋纵容着她的李初,轻轻抱住他手臂,脱口道:“先不退亲了吧。” 李初愣在当地,见她眸光闪烁,似是再也难以忍受蛊惑,手臂微收,将她拽进怀中,低头吻了下来…… 沈玄度慌乱的钻进被子里,将整个人埋在里面。唇上温热的触感久久存在,眼前李初的脸更是散也散不去。 “啊啊啊……” 齐望舒和沈洛白一直在等她回来,见人魂不守舍的进了门,好奇的一路跟在她身后。结果沈玄度不仅没发现二人,进了屋没一会儿还发出莫名的尖叫。 齐望舒拍拍门喊道:“今今,干什么呢?爹和娘进来了。” 等了一会儿伸手推开门,见床上鼓起一团,快步过去拍了拍,喊:“今今,今今……” 沈玄度一把将被子掀开,坐起身大骂:“李初,王八蛋!” 齐望舒与沈洛白了然般的对视一眼,附和道:“对,王八蛋。王八蛋怎么你了?” “他,他……”沈玄度噎住了,嗫嚅着说,“他没事。” “脸怎么了?红扑扑的。莫不是有些发热?”齐望舒边说边摸她额头。 沈玄度甩甩头,“没有发热,是,是……哎呀,爹,娘,我要睡了,明天得进宫当值。” 沈洛白严肃的同她讲了讲宫里规矩,这一讲直接到了半夜。一切讲说分明后,三人哈欠连天的这才睡去。 天色未亮,沈玄度自动醒了过来,梳洗更衣后,到前厅时桌上便摆好了早膳。不一会儿沈洛白也到了,两人这才举筷草草吃过。 出府便见备好了马匹和车辆,沈洛白是骑马上朝的,车是给沈玄度准备的。 沈洛白跟了马车一路,陪着闺女到宫门口后,见宫门还未开,便也钻进马车内,又絮絮叨叨的将重要事项嘱咐了一遍。 “沈兄?是你吗?今日怎滴乘着马车来的?”外面响起问候声。 沈洛白起身下车,招呼:“李兄,你也到了。呦,阿初今天怎么这么早?” 马车内的沈玄度骤然坐直身体,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答:“昨日先生留了早课,今日便去的早些。沈叔叔,今今是今天就进宫当值吗?” 沈洛白冲着马车喊:“今今,今今,是李叔叔和阿初。” 沈玄度握了握手掌,起身下了马车,行礼道:“李叔叔,也来的这般早。” 李为谦伸手虚扶了扶,笑道:“小阿度如今也长大了,凭本事挣得了官职,李叔叔替你高兴。” “谢谢李叔叔。”沈玄度说着话,眼珠一错不错,丝毫没瞥李初一眼。 说着话的功夫,宫门前聚集了许多官员。有人上前同沈洛白寒暄,顺带着夸赞沈玄度一番。 轰隆隆宫门打开,官员们陆陆续续向里走去。李初故意挡住沈玄度去路,拖拖拉拉的将人堵在最后,小声道:“昨夜……” “闭嘴!”沈玄度顿觉面皮发热,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初听话的闭了嘴,时不时的扭头看她。来回被她瞪了几眼后,脸上露了丝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颇有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神态。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一眼,我瞪你一眼的进到里面。临分开之际,李初道:“有事你就差个人来太学寻我,我在宫门等你放衙。” “知道了知道了。”沈玄度糊弄道,想快步跟他分开。 李初却阻住她,认真道:“近日莹河花船上出了好几条命案,死的全是年轻女子。虽然刑部结了案子,但谨慎些为好,你听话,等我接你。” 沈玄度心里淌过暖意,低低的应了声“嗯”。 被带到裴玄面前,沈玄度行礼拜见。裴玄没有为难她,指使人给她拿了侍卫衣物,又讲了轮值规则,未等她说话,带着人巡视去了。 沈玄度进到内室换了衣物,跟着其他人替换下上一轮的侍卫。她站的位置在大殿门口,眼瞅着各路官员目不斜视的有序进到殿内。皇帝还未到,早朝还未开始,殿内一片祥和,除了国事未谈,其他闲言碎语倒是不少。 时间不长,随着一道尖细的“皇上驾到”,皇帝出现走上宝座,众卿跪地叩首高呼万岁。 平身后众人起立还未站稳,以苍老声音高喊:“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丞相不用多礼,起身吧,” 众人微抬眼见前面说完话才行了一半礼的老相国,无不劝自己耐一耐性子。 “皇上,全民宴已定,臣觉得应当即刻定下开宴时间。”老人缓缓道。 “相国此话有理,星官,你可有什么推测?”皇帝看向队列中间。 一白发白须的老者站出来,拱礼道:“禀皇上,臣昨夜观星,五星会聚,原本该是大吉之象。但西南方隐隐有荧惑逆行,恐有祸端,当妥善处理一应事物。后来臣又反复推演,至明年全民宴期间,忌血光冲五星。臣借着星盘,推算明年五月初十全吉,可为开宴所用。” “好,那就定在五月初十,众卿意下如何?” “皇上圣明!”众臣齐呼。 “禀皇上,臣弟已将反贼押至京中,且已在京中多日,该回去了,特向皇上辞行!” 皇上俯看南平王宋昀山,道:“表弟,没多久全民宴就开了,这时候回去岂不可惜,听表哥的,多留些时日,过了全民宴再走吧。” 宋昀山闻言想再推脱,宋宏突然道:“禀皇上,韩鹤飞在狱中得了风寒,臣已请人医治,但奈何他实在年迈,病情并未好转。” “哦?”皇帝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宋卿,你递上来的认罪证词朕看了,赶着皇后寿宴便没处置。现在寿宴一过,众卿不如畅言,韩老造反一事该当如何?” “谋逆反叛,当诛九族!”老相国突然开口道。 众臣齐声:“谋逆反叛,当诛九族!” 皇帝沉默,从福禄手中拿过一折子扔到地下,怒道:“宋宏,你身为刑部尚书,当理天下大小案件。偶有疏漏情有可原,你瞧瞧这个,莹河花船上的几条命案,你如此结案可妥当?” 宋宏跪地道:“皇上,此案前后线索及罪犯供词俱全,臣、臣实在不知哪里不妥。” “哼!看不出来?依朕看,这尚书的位子你暂时还是别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