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城距大柳村三四十公里，那是走大路，实际上，还有一条近路，翻过城南那座山，一个多小时，便能到大柳村的地界！ 而，那座纵深十几里地的大山，先不说会不会遇到野猪，老虎，豹子什么的，就是那满山的荆棘林，一般人他都过不去！ 以前的老猎手，进去了也很容易迷路，经常有人里面转悠十天半个月出不来的，所以，一般最少要七八人一起，才敢组队从那里过！ 近些年禁止捕猎，更是很少见有人往里面走！ 林有彬走到山脚下，抬头看了眼山上的密林，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山间荆棘密布，山脚下还好，外围因为有人常来，隐约还能找到路，越往里，越难走！ 林有彬一手抓住荆棘，一手抓住树杆上的枝丫，脚在岩石上用力一蹬，借力一跃，跌进荆棘丛里！ “嗯！” 荆棘上的尖刺刺单薄的衣衫，扎进肉里，林有彬闷哼一声，扯掉身上的荆棘条，尖刺带着血肉，生生从肉里扯下来！ 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前面密不透风的荆棘林，咬牙继续往前走！ 大柳村离长山公社七八里路，陆北野本来准备到牛棚借头牛，拉上板车去！ 可刚才这丫头，霹雳吧啦把人揍了一顿，他这会在回去牵牛，怎么着，也不合适！ 他倒不怕被人说嘴，就是，… 这丫头打起人来这么唬，想来走七八里山路也不是问题！ 走着去，走着回来，来一会，怎么着也得到下午了，半天时间，这边的事也该了了！ 免得回来早了，还得听他们吵吵！ 抚摸着手下鼓囊囊的挎包，钱是好东西，怎么能全霍霍了，野菜，蘑菇，榆钱，配上杂粮，蒸个窝窝也能吃！ 这年头，谁家舍得整天大米白面的造！ 也就乔家宠这一头，啥好吃啥！ 可进了他家门，就不能在惯着她了，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得花在刀刃上不是！ 至于钱那来的！ 都是一家人，需要分这么清吗？ 阿奶可是把大孙子都赔给她了！ 七八里山路，两人晃悠着就走到了！ 长山公社，说是公社，也不比大柳村大多少，以前也是个小山村，主要是在几个长中间，来回走动方便，才被划成了一个公社！ 国营饭店，粮站，邮局，供销社，都建在一起，远远的就能看到！ “先去供销社，换点盐巴！” 两人走进去，供销社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售货员坐在柜台旁边织毛衣，听到声音，头都没抬！ “要点啥，本带了吗？” 林有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过去！ 女售货员抬起眼皮扫了一眼， “称几两！” “半斤！”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李文丽抬头，看到那张俊俏的脸！ “你来了！要半斤是吗，我这就去给你称！” “先来后到，那小丫头你到外头等会，一会才轮到你！” 女售货员临走时冲乔小麦喊了一嗓子，就掂掂的跑去里间拿盐去了！ 乔小麦！ 她咋不知道，买个东西还得到外头等着！ “你们这还有这规矩？” 陆北野！ 他也不知道好吗！ 家里换盐巴啥的，都是老二跑腿，他淘换东西都是去上阳城，这里，还真不怎么来过！ “要不，你出去等会，我称了盐巴，咱们就去粮店！” “蠢货！” 乔小麦白眼都懒得翻，人姑娘明显就是对有意思，嫌她碍事，才想把她打发走！ 这货还想半天！ 娘的，想打情骂俏滚远点，别耽搁老娘时间！ 早点买了粮食，还能赶上吃午饭，中午她想吃小老太做的手擀面！ 乔小麦走到陆北野身边，一手扯住挎包的带子，一手解开上面的绳子，手正想往里掏，尖叫声划破耳膜，乔小麦拧眉！ “你好这口！” 陆北野！ “你这小同志，说你呢，怎么能跟男同志贴这么近，还去翻人家挎包！” 李文丽没想到，她去拿个盐的功夫，那丫头不但凑到林大牛跟前去了，还在翻他的挎包，偏那个陆大牛还跟死了似的，任她在那乱翻！ 男人都犯贱，那小手都摸到他腰上了，还不知道躲，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让人家小姑娘摸他！ 意识到这一点，李文丽彻底恼了，亏大姨还夸这人老实，老实个屁，男人都是贱骨头！ 前几天去大柳村相看，她还只敢隔着墙头偷瞄他，早知道他这么喜欢女人凑上去，她还矜持个什么劲！ 他十八，她十九，明就让她娘去大姨家，让她帮忙说亲去！ 至于这丫头，毛都没长齐，跟她抢男人，还嫩了点！ “半斤盐，领了这一回，下次得三个月后才能领！” 李文丽说着，把包盐的纸包递过去！ 能当上售货员，她有的是资本，才不屑于跟一个小眼头在这磨牙！ 等这男人落到她手里，有的是法子收拾这些个小贱人！ “啪！” 乔小麦把一沓钱票甩到柜台上，小手一指， “两斤大枣，两斤红糖，一斤硬糖，一瓶老陈醋，一瓶老酒，两盒烟，剩下的副食票都换成糕点！” 乔小麦票子一甩，接着报出一大流东西，售货员愣怔半天没反应过来！ “同直，为人民服务，帮忙把我要的东西都拿来吧！” “什么东西，没有，咱这就是个小地方，一个月都没这么多指标，真当跟城里似的，票子一甩，要啥有啥！” “捡起你的臭钱，那凉快那呆着去，没事别在这找不痛快！” 张口就要大枣，红糖，糕点，当她是谁啊，还一斤两斤，她怎么不干脆直接把供销社包圆了！ 陆北野一手抓起桌子上的那沓钱，塞进挎包，一手从售货员手上接过纸包，拉着乔小麦逃出了供销社！ 乔小麦任由他牵着从里面出来，整个人都蔫了！ 她能说，甩票子甩习惯了吗！ “你要的那些这边供应的少，一般都是分配给老人，孕妇，跟体弱的小娃儿的，要队上开了介绍信，才能拿本子来换！” 陆北野怕她不明白，掏出小册子，打开给她看上面盖的章，“食盐半斤”！ 乔小麦！ 看着上面一排排的工章，盐，油，醋，几斤，几两，写的清楚明白！都说一个地方，一个规矩，今是长见识了！ “粮呢，” 乔小麦仰头，看着陆北野，等着他回答！ 敢说有票也买不到粮，她保证一拳干不死他！ “走吧，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陆北野拉着人，进了粮站！ 跟供销社一样，一间门面房，里面放着几个袋子，都系着口袋，也不知道里头装的啥！ 柜台上放着杆秤，外间没看到人，陆北野直接进了里间，乔小麦没跟进去！ 很快一个大娘从里走出来，乔小麦瞅了眼，眼熟！ “乔知青也来了，称粮食是吧！” “这个月的份额今早上刚到，富强粉，精米，小米，玉米面，黄豆，绿豆，瞅瞅要点啥！” 乔小麦讪讪的笑了两声，瞅了眼地上摆着的布口袋，处了一个口袋开了封，其他封口都没开！ “每样一…” “面粉二十斤，大米三十斤，黄豆，大豆各十斤，三十斤玉米面！” “婶子看着称，刚走的及，忘了拿袋子，你先找几个袋子分开装起来，回头我把袋子送您家去！” “行，那大牛你跟乔知青这这等会，我去找袋子！” “好，麻烦婶子了！” 见那婶子进了里间，陆北野走到乔小麦跟前，拉住她的小手，到门后角落处，示意她看了眼那几个布口袋！ “精米，面粉，绿豆都各只有一一袋，正赶上农忙，村子里的人都会来换点回去，买多了不合适！” 这操蛋的鬼地方，还真是有钱都没处花！ “不行，明我在请一天假，找村长开个介绍信，咱们去上阳城！那里东西全乎，你想买啥都行！” 老娘那两袋粮食就是在上阳城买的，会不知道那里有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