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喊出聂所长名字的时候,在场的几个通讯员都为之面色一变! 一边装作是聂兴单位的同事稳定着老王的情绪,让他不要挂断电话。 另一边,则是有人赶去喊聂兴! 简陋的宿舍之中。 窗外呼呼而过的大风拍打着窗户,尽管宿舍的窗门紧闭着,昏黄的灯光还是有几分摇曳。 聂兴心里装着事情睡不着觉,也没有心情去跟同事们庆祝。 就在宿舍里面继续检查之前项目中的一些数据和数值报告,目光在一条条精准的数字之间游走,他的心思也被逐渐拉回于其中,逻辑无比清晰,不断验算着数据的准确性,分析其中的各项演化出来的数据分裂。 昏黄的灯光摇曳着,照耀着他的桌子。 桌子正对着窗户,时不时地被窗外的大风拍打着。 由于地势的原因,在这片戈壁滩上听到那些鬼哭狼嚎似的风声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砰砰砰!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敲击着自己的房门。 门外传来通讯士兵的声音: “聂所长,有人从医院给你打电话!!” “什么?” 聂兴打开房门,目光盯在通讯士兵的身上, 通讯士兵面色急匆道: “医院那边来的电话,你爸被下病危通知书了!” 话音传到耳朵里,就像是振聩在脑海之中。 一时之间竟然没反映过来。 聂兴上身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就直接朝着通讯站那边跑了过去! 戈壁滩的夜晚是极冷的,等他跑到通讯站那边,整个人面色通红,冷的眼泪都出来了。 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接过电话。 喉咙处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样,艰难地张了张嘴: “我是聂兴!” “好啊,你个龟孙!劳资还以为你不敢出现了呢!亏老聂把你养活这么大,啊?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TM的老聂那么一个好人,怎么就教出你这个白眼狼,一走出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想不管老聂?特么的,劳资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也不惯着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老王的声音,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一通骂道。 聂兴如鲠在喉,颤抖着声音问: “王叔,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别叫我叔,劳资可受不起!老聂被查出癌症整整一年了,恶化的这么厉害,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护着!倒是你孝顺的很啊,竟然跟他说你要去寻找你亲生父母!你个没良心的,你真说的出口!要不是我今晚感觉不对劲,过去看了一眼,老聂现在就已经没了!他...他在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叫你的名字!” 老王怒不可遏,骂道。 可说着说着泪水就流下来了,一度哽咽。 电话这头的聂兴强忍着心如刀绞一般的疼,眼泪滑落而出。 他无法想象老头子平日里独处的生活,扛着病痛,还在牵挂着自己, 甚至,在昏迷的时候,呼唤自己名字的场景! 听到聂兴半天不说话,老王的态度也有些软了下来: “聂兴啊......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聂这辈子对你真的是没的说,你...你就看在小时候,你叼过我媳妇奶的份上,回来一趟好吗?算是叔求你了,你就回来一趟吧!回来,看老聂最后一面,让他走也走的安心一点,行吗?” “王叔,我....” 聂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眼泪崩不住地往外流,强忍着哭声。 戈壁滩上的几千号工作人员,每个人来到这里就没想着怕死,他们做好了随时为国家科研牺牲的准备,也做好了将一切永远隐瞒的准备。 上不告诉父母,下不告知妻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里! 这是他们坚守的原则! 如今,即便是老头病危,他也绝不能告诉实情! ...... 挂断电话之后,他面无表情,久久地矗在原地没有动弹。 眼泪划过他坚毅的面颊,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通讯站, 几道身影走了进来。 “回去吧,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忽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聂兴背后响起! 泪流满面的聂兴回头一看,立刻擦掉泪水,挺直了腰板! 来人正是刘老! 刘老目光复杂,有些心疼地看着聂兴道: “现在可以回去,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工作的特殊,即便是回去之后,也不能泄露任何信息!明白吗?” “是!” 聂兴面色一变,连忙点头道! 随后又补充一句: “我辈,行天机不可泄露之事,做隐姓埋名之人!” “说的好!” 刘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你们为国家做了贡献,守护了我们;这是永远无法忘记和磨灭的事实!” “今晚我要坐专机前去帝都,你收拾下东西跟我一起走吧!” 话音落下,饶是这八尺男儿,也禁不住地流下热泪。 重重点了点头。 ...... 医院,老王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急救室,面色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聂啊老聂,怎么就养了个白眼狼?你这还念叨他名字,他却连最后一面....” “也罢,劳资陪你走完这最后一程!” 话气中包含着太多的失望。 站在一旁的小王,也是被父亲之前的话打动了,他从没见过父亲求人。 今天,在这个医院里,竟然求了聂兴一次。 再想想之前自己还有些理解聂兴,一时间也是化为一道无力的叹息,重重地叹出,对聂兴彻底失望了! 他走到老王旁边,面色凝重道: “爸!你放心,聂叔要是撒手了,就让我给他披麻戴孝,为他送行!” “你!?” 老王刚准备斥责他一句的时候,看着他那双坚定的眸子,只能笑着说: “好,好,亏得一个有良心,老聂这辈子没白活!” 笑着笑着,眼泪就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