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入大堂左半边的枢机主教院后,青年人只觉得五脏六腑好似春晨乡米花铺门前大锅中炒制的干玉米粒,要膨胀爆开一般,倘若没有然后准备,他就要当场爆炸,只是他也已经有一些方法,将自身内力不断于五脏各处回转,与外部周遭渗入体内的真气不断搅拌融合,又配合主干经脉真气大轮回,与自身的炁混合完成,约莫一炷香时间,他已经适应了这环境,且按照估算,他体内所含炁量,已是他要修炼七十年才能勉强达到的了。 现在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按理来说,天地精炁确实无处不在,但往往是凝结于生物中更多,而聚集浓厚的炁,往往是生物自身放射出的,但他看不见任何生物,这里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在彻底将整个大堂跑遍,找到地下室入口后,一个想法自脑子闪现:这是靠生物运输进来,然后封锁在此处的。 至于是什么依据支撑他的这一论点,那便是这个地下室入口在打开的一刻喷薄而出的炁。 换上新符,钻入地下室中,狭窄逼仄的通道让人感到不适。这太奇怪了,明明没有任何光源,内里却如同有白日照耀般亮堂,一块块石砖铺在四方,没有任何不同,让人产生了这地方没被颠倒过来的错觉,已不容得分神细想,此处炁的浓厚程度已经是一个大麻烦,如果把修炼的人比作求财的人,那没有人会想在山洞里被钱压死,被自己想要并掌控的东西杀死,这种死法可太丢脸了。 所以他开始运功屏蔽大部分炁,必须要“节食”,然后尽量压缩这些让自己当下又爱又恨的“宝贝”,得亏自己在小时候就学到的一套利用炁催谷自身快速修补损伤的绝学,否则还真是无法抗下这一切。只是这套功法会有些许副作用,那就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比刚才高大了一半。 而这也有好处,那就是自己逐渐适应了这一切,对周遭的感受逐渐从痛苦转为舒畅,只是地道狭窄,加上视觉上的眩晕感,总让人有种想吐的感觉,太恶心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多少路程,有种原地踏步的感觉。 直到一个转角过后,这段路途终于是好像要结束了。 眼前出现的,是另一道门,一道和入口一样的暗门。 但根本没有什么结束,他感到一只硕大而有力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是真的,他只低一低头就看到了那只硕大漆黑的手,即便四周有光,但映不出皮肤纹理,只能凭指缝边缘看出它的干枯瘦削,他想回过身去,无论是反抗,打一架,还是交流也行,但他已经被定住无法动弹。 “回去,不是时候,去收藏室大厅,去保禄三世的水晶棺中,拿上莫林·坎乐的短刀,进入地下主教墓园,挖出藏在庇护口中的红火石戒,再回来。” 那你是谁?! “春晨,凝露,树梢。” 他的心中泛起巨大疑问此刻淡了些许,这是春晨乡儿歌,大概是自己人,或许是之前他们说过的另一批接应。 那我要收回这些“文”吗? “不用,留着,走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罢,那只手不见了。 回过身来,地上只有一张纸,他想捡起来,却发现拿不动。 时间不等人,快几步走为上。 回过头再冲出去,原来路是那么长,那么远,幸亏自己画多了一份符,不然真的不够用。 又不知过了多久,从这密道中钻出,一路穿堂入室,终于靠着记忆走出了这半边的寝室区,翻身一跃,跳过现在可以称之为“圆钵”的圆拱型天花,宗教画中“为了守护天国圣洁财富甘愿舍弃财富”的使徒“西门赛斯”正左手捧着一枚榅桲,右手伸出食中二指为传说中的先知作指引,遥遥指向那“天国宝藏的大门”,后面的故事我们都知道的,那便是要先知也需掏出三十块银币,换取西门赛斯手中的榅桲后,吃到里面的金钥匙才得以打开大门进入宝库,最终在无花果树下见证圣子从快将落地的果实中诞生。 撞开黄铜大门,跨过门楣,一脚踩在壁画上,仰视面前硕大的水晶柜,内里的金银珠宝就像到了吃芋头季节时,大锅里的拔丝芋头一样,一样的金灿灿,一样的堆得满满当当,每到了那时候,杨老头会扎起他的头巾,站在他那平时坐的长条凳上挥动着他那竖起有一人半高的大铁铲,而这金银珠宝上,也有一把匕首直直插在上面,这匕首也被握着,是一只极度干枯的手,往上看,这具干尸就像祈教的宗教名画里的神使一样从上探下身子,一样的红衣,只是一个是从云中探出身子,一个是在白丝绒垫子上。细看之后才发觉他没掉下来的原因,这根本就是一件被镶嵌在这床上的工艺品。 “Big iron。” 双手垂直腰间,仅一霎,一手已作持枪态,另一只手则作按枪姿势,在能看见他的这动作时,他已经开出六枪了,而当他退至门后时,金银珠宝像水一样自水晶柜中泄了一地,踩着金银珠宝钻进柜里,又发现实在是一根手指也掰不动,正头痛时,这干尸的整根手臂就掉了下来,细看末端才发现这位的这根手臂是缝上去的,缝制用的线早已腐得差不多了,轻轻一搓就成了粉一样的纤维。而整根手臂略微弯曲,死死抓住寻常人可以当短剑用的匕首,合起来看,其造型若说是凿子又太大,说是大镰刀又略短小,但手臂的长度配合着这匕首的轻重,挥舞起来倒也趁手,似乎可以当器具。 正要走,想了一想,像这种名器,应该是有鞘的,他就翻找了一下,一抬眼,这位的左手被金银丝线缠在床铺上,而这左手就兜着鞘,轻轻一跳,一够,鞘就到手。他正要纳鞘时,又细想了一番,古今类似的名刀宝具甚多,刀鞘剑匣带机关的更是数不胜数,大多藏着暗器奇毒,更偏激的就像金枢楼的权力象征卫乙剑,强行拔就会让剑当场崩碎,自从百年前那位金枢楼主马上风后,继任者皆不懂如何拔剑,只敢将之挂在门梁上做个挂饰,倘若这鞘上有些什么古怪机关,一锁,或是喷出些什么毒,怕是耽误了正事,索性直接用布包好,暂且作罢。 一件事完成,还有一件事。 穿过这宝库,进入地下主教墓园。 翻找被植入的记忆,基本已经知道这路该怎么走,只是当爬上这地下墓穴群的石门前时,才发现这门已经被破坏,一推即倒。墓室原先较宽敞的走道上现在净是各种沾着灯油的石板碎块,灯盏大多掉在天花板上,再走一段后,面前便是主教墓穴。深幽的墓室中无半点活动的空气,斑斓衣的光照进去也照不尽这天花低矮但纵深宽广的墓道,哪怕它在真正意义上只有四面墙,但光已被吞入黑暗中,那就碰不到墙壁。按理来说,从里至外由上至下按等级存放着自创教始至现今已故的主教,但此处什么也没有,没有一条任何尸体,一条手臂一条腿都没有,真的会有什么红火石戒指吗?有,肯定有,只是需要一点点小帮助。 继续调动“Big Gun”,此次将子弹换下,“dangdangdangdangdangdang!”朝前方开出六枪,那些“子弹”自枪管中脱出后朝着各方向飞去,搜寻工作开始。 六颗子弹中的其中一颗自此空间右前侧发出爆响,是找到戒指的信号。 在眼前的龛位铺着一张粗糙的麻布,戒指静静地躺在上面。戒面看来较为平整,这种石料一般较软,粗看起来与含有较多杂质的硬水铝石无异,玻璃光泽,而戒托则是山银,一种常规的宗教法器用金属,这颗四克拉的宝石就嵌在这山银戒托之上,要验明是否为红火石,最简单的方法则是点火,将宝石靠近明火,红火石的鉴定方式有两道,第一道鉴定环节是用火光映照时,火彩会呈现出略带橙色的白光,此时直视宝石,“杂质”在橙光下好似静态的火焰。 而第二道,则是将红火石直接置于火上,火焰会被宝石“吸取”,待吸取后,整颗宝石连同饰品会异常地冰冷。 实测正是如此。 将戒指揣进衣服里,正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地下通道,黑暗中,方才射出的一粒子弹擦过衣襟,直接将原处的墙壁炸穿,墙上的大洞发出奇怪光芒,似乎是那密道! “怎么会是连通的呢?” 当他跑到被炸出的大洞前,秘文线就在地上,明显正是密道! 时间紧急,他就直接冲进密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