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商跟着范全儿老头一一看了,其中一个厂房在闹市,十分干净,窗户也明亮,地方也十分宽敞,只是年租要五两银子; 另一个位置在城外,位置偏僻,虽然地方也不小,采光也足够,不过破破烂烂,让人担心是否能挡风遮雨,不过只要一两就可以租一整年,房东怕他们不租,还特意放话说免费再送他们三个月。 李素商心里十分喜欢第一家厂房,圆圆的眼睛巴巴地眨了眨,奈何荷包不允许,只能忍痛舍弃,租了第二间。 “大不了请人修葺一下。”范全儿安慰她道。 也只能如此了,不然李素商担心到时候不是风雨淋坏了棉线、布匹,就是工人被头上的烂瓦片砸破了头。 请人修茸这件事理所当然被人头熟悉的范全儿包揽下来。 两座厂房隔得远,李素商跟着跑下来竟到了饭点,范全儿自然热情的请她去家里吃饭。 既然已经是合做伙伴的关系,李素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欣然答应。 途中路过八珍小吃,排队的人竟拐了三个弯,几乎快把道堵上了。 范全儿看见李素商的目光,解释道:“他家鸭货卖的好,这阵子突然火起来,还有一种鸭油酥饼,也是香酥的。” 李素商欣慰一笑,毕竟坑了,哦,不,赚了人家一笔钱,还是希望大家双赢的嘛!。 吃过午饭,李素商也是时候归家了,范全儿送她到城门口,却不想短短一顿饭功夫,异变突生。 城门封了,除了有丰源县户籍的,其他人许出不许进。 几人连忙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知道,前面打起仗来了,到处都是逃难的。 如今流民已经涌到城门口了。 李素商到城门边上打探情况,却见城外果然遍地流民,他们大多穿着破落,蓬头垢面,想来一路舟车劳顿也没有精力打理自己。 不过外面流民虽然看着衣衫破旧,但仍十分守秩序,李素商并未发现有抢强口粮钱财的事情发生。 许多流民都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没有落单的,他们或者背着行囊,或者推着手推车,看起来倒没有面黄肌瘦,挖草根吃树皮的。 果然如同顾三哥所说,人有吃的就没那么可怕。 而且流民虽数量庞大,但大都是妇孺和老人,想来,青壮男子都被强征去打仗了。 可是战火却波及了战士的故乡,使得父母妻儿流离失所。 城门紧闭,外面流民们的一张张脸上都写满了想进城的渴望。 李素商问边上的城门将:“大人,这些流民怎么办?” 那守城的小将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见李素商和他搭话,还未开口,脸就胀红了。 要是让四狗见了这幅景象,想必已经龇牙准备咬人了。 但是幸好守城小哥见了李素商的妇人打扮,微微失落,收敛了心神。 “县太爷下令,不得放流民进城,但是从明早开始在城外施放粥棚,开仓济民。”小哥解释。 李素商听完心里暗暗称赞,这县太爷当的明白,既不让流民扰了城中居民的安全和宁静,又不至于使流民饿死。 可这些流民看着不像是缺衣少粮的,他们缺的是容身之处。 想到刚刚租下的厂房,她心头慢慢有了计划。 于是她转头和范全儿商议一番,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便有了计划。 由于之前租厂房只花了一两银子,李素商手里还剩一两可供她花(hui)销(huo)。 目前厂房还很破,修葺的人这不就出现了吗?而且保准便宜。 未来的纺织工人也有现成的了。 而且还需要给这些未来的纺织工人修建宿舍,这都是需要人手的啊。 这仅仅是流民吗? 不!这妥妥是行走的廉价劳动力啊! 李素商摸着下巴,望着城外的人山人海,脸上浮现了奸诈的笑容。 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这一幕。 一个看着也就十几岁的小妇人举着牌子站长流民堆外,这当然是李素商。 多数流民根本对旁的不感兴趣,只有识字的和有其他的想法的在关注着她。 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弱的老头,他后头跟着几个妇孺和半大少年,明显这老人是这群人中的主心骨。 老者向李素商走近,一个少年紧紧地跟着他,警惕地看着李素商,好像生怕她会伤害这个老人。 老人上前仔细看了牌子上的字:招募工人,管吃一顿,一日十文。 这才向李素商缓缓行了个文人礼,李素商见状侧身不受,道:“老人家不必多礼。” “请问夫人,不知这招募什么工人,去什么地方干什么工作呢?”老人说话有些慢条斯理,声音也因为多日跋涉劳累而微微沙哑。 “好叫老人家知道,我招人来帮我盖房子,打家具。有经验的人优先,力气大的人优先。”李素商解释道。 听完这话老人家有些犯难,李素商看他身后,尽是老弱病残,随即了然。 他们这群人身后也有几个好奇来跟着看热闹的,其中便有一个中年汉子高兴喊到:“我力气大!我力气大!招我吧!” “是啊!我们力气大,招我们吧!”又是一个壮年男子道,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他们一群大概有五六人,看着倒都是青壮,也不知为何没被征去打仗。 那老人身后的一群人表情有些难堪,对比之下她们确实没什么优势。 妇人中走出一个半大少年,对李素商道:“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力气大,之前也帮着村里邻居盖过房子,家具我也会打!” 有一个中年妇人向那边汉子们啐了一下,跟李素商说:“他们一群都是强人土匪,这一路上欺男霸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边汉子们听见不乐意了,凶神恶煞反驳道:“你这寡妇胡说什么呢?莫不是自己男人死了跑这编排我们来了?” 说罢一群男人便满怀恶意地笑了起来。 李素商也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口角,她不认识这两方人,也不会偏听一面之词,道:“你们有何渊源我不管,我只是招几个临时工,也管不着你们原来是干什么的,谁要来只管报名,只是名额有限,先到先得罢了。” “我我我!”几个汉子连忙争先恐后地报了名。 那几个妇孺和半大青年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接着说:“我们也报名。” 李素商将这几人都登记上,并嘱咐了他们注意事项,明日去哪集合等问题。 这些被命运戏耍,流离失所的人们做梦都没想到,这将是他们摆脱悲惨命运,人生走向正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