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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无常(1 / 1)

天明,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开入唯一空着的停车位。正在打瞌睡的门卫眯了眯眼睛,不耐烦地走到车旁,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一个年轻男人探出脑袋。门卫问道:“登记过没有?” 男人指了指车窗边放着的一个牌子,门卫侧过身一望,看清了那是小区发放的通行许可,便不再打扰。 莫孤沉关上车窗,继续望向西侧的那间别墅。他打算这两日一直呆在车里,饭食都从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来解决,一刻不停地注意别墅的人员出入。 简直就像是警察跟监一样,莫孤沉心想。 那件别墅就是前任警察局局长候申全的住处。 候申全已经退休有一段时日了,今日他的女儿带着孩子来访,让本来有些冷清的家多了几分人气。除了他们祖孙三代人,这件别墅里还有一个女仆负责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除此之外,再没有人来访过了。 选择这个停车位,便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别墅的全貌。这个三层的别墅装修并不豪华,占地面积也不大,共有两个出入口,一切尽收莫孤沉的眼底。 名单上剩下的人不多了,而就近日被杀死的人看来,许学启的目标确实是那些参与过器官买卖的人,既然如此,那候申全就必然在他的报复行列之中,毕竟此人位高权重,极有可能是器官买卖的主使者之一。既然许学启神出鬼没,行踪难以掌握,那么在候申全的附近守株待兔是最好的选择。 许学启。 想到这个名字,想到那些惨死的人,想到他们身上被刻画下的十字。莫孤沉双拳紧握,最后却无力地松开。 …… 夜。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像是铁制品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莫孤沉睁开双眼,活动身体,发现自己正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躺着,手边是干草坪,眼前二十多米处是一处沙坑。 这是哪里? 莫孤沉心生疑惑,起身查看,目光在四周流转,看到的只有一圈四百米左右的跑道。他缓缓向前走去,一步一步,步伐合着远处传来的蝉鸣。 这是哪里? 奇怪的声音再次传来,莫孤沉转身看去,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孩手握着一个长柄铁钩,推着铁丝圈向前走。但这个孩子玩得并不顺利,经常没滚多少米,铁丝圈就不受控制向前偏离了方向。 莫孤沉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孩子笨拙地玩耍。孩子像是看不到他一样,慢慢推着铁圈,一路上不知道失误了多少次,但他眼里只有这个会滚动的玩具,专注得宛如世界上只剩下他和自己的铁圈。 孩子超过了莫孤沉,但玩得还是不顺利。莫孤沉看着孩子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似乎也玩过这个游戏。在天渊时,尚且年幼的自己无法像平常孩子一样玩到电子产品,便只能接触这种传统玩具。 自己那时好像也是如此的笨拙,可之后自己有什么么学会的? 当他想到这个问题时,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他回头望去,却丝毫不见人影。 “二……师兄?” 无人回应,只有滚铁圈的声音在此处回荡,一轮又一轮,一圈又一圈。 …… 远处似乎有点点猩红闪烁,莫孤沉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刚刚睡了过去。 “怎会……” 他心敢疑虑,自己这两年并未疏于训练,怎么可能连一夜不睡都支持不住。 不好。 他一抬头,望向候申全的住所,刚刚眼眸中映照着猩红便是由此而来。他赶忙下车,靠近几步后才发现那是火光。 怎有可能,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着火了。 莫孤沉顾不得责怪自己的疏忽,跑至别墅门前,发现两个出口竟都被锁住,难以硬闯,以罪焱直接焚烧铁门的痕迹过重,他一时间难以抉择。直到看见一根暴露在外,直通房顶的水管。莫孤沉顺着水管一路向上攀爬,翻进二楼阳台处。 一打开玻璃窗,火星和浓烟便喷涌而出。好在莫孤沉早有预料,进入的一瞬便燃起罪焱,将房间中的火焰全部吸纳。 房间中的地板全是木制,极易燃烧,且烧起来后质地脆弱,难以落脚。好在莫孤沉曾经受训练,脚步轻盈地越到门口。 这个房间已被烧得不成样子,但以西还是能辨认出梳妆镜和一个衣柜,应当是一个女人的房间。莫孤沉扫视一圈,确认没有人后,便打开房门继续向前。 他一边以罪焱将火焰吞噬,一边打开旁边的一间房间。 见到房间内的状况,他瞳孔一缩。一个身着白裙,却满身是血的女子瘫倒在窗边,双眼无神,胸口处有一个大洞,像是什么被挖走了一样。莫孤沉走近一看,那女子双眼瞳孔涣散,血还不停地从她嘴角流出。她的左胸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透过这个空洞莫孤沉甚至能看到她身下被烧焦的地板。 被挖走的,是她的心脏。 虽与此人素不相识,但莫孤沉依然能感受到她死时的痛苦。正当他失身的刹那,一阵哭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成为这片火场中唯一的异响。 莫孤沉面色一变,几步走到楼梯口,望向一楼。在餐桌边,一具男尸以背面朝上的姿态卧倒在地上。透过他身体和地板的缝隙,莫孤沉竟看到了一双眼睛。 难道…… 莫孤沉悚然一惊,然而此时火势再起,星火甚至扑到了他的脚边。 哭声再次响起,莫孤沉心知,那是候申全的孙子,那个不满两岁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时间不容他多思考,在这样的环境中,孩子多呆一刻都会有性命危险。为了尽快将火势化解,他更无法像在警局一样只用一朵罪焱化消火势。 他深吸一气,身遭黑色火焰凭空而起,霎那间别墅中所有火焰尽数朝他涌去。如飞蛾扑火一般被罪焱焚烧殆尽。 一切在转瞬间结束,但就是这瞬间的消耗,已消磨了莫孤沉大半的体力。罪焱的破坏力之大难以想象,但操控它需要的体力也不容小觑。莫孤沉极少使用大量的纯粹罪焱,更多时候只用小规模的罪焱,或是使用罪焱在体内产生的热能。但为了尽快救起孩子,他不得不以消耗大量体力为代价一次性用大量罪焱化消火势。 他匆匆赶到一楼,搬开候申全的尸体,尸体下是一个神色懵懂,不停哭泣的孩子。也许是上天的眷顾,这个孩子除了脸被熏黑,不停地哭泣和咳嗽之外,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孩子的哭泣声骤然停止,神情也变得呆滞起来。莫孤沉心头一沉,却也不知怎么办,仅仅几个呼吸后,孩子的嘴角进缓缓流出血来。 那血并非鲜红色,而是一道黑血。不只是他的嘴角,鼻孔,眼睛,竟在瞬间都流下了类似的黑血。 啪。 那是烧焦的楼梯扶手摔在地上的声音,这短暂的一声后,这个不满两岁,还未好好见识过人间的孩子,便彻底没了声息。 …… 夜空中,十字吊坠反射着月光,倒映在许学启的瞳孔中。 他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首,也知道身后是谁。 莫孤沉停下脚步,站在离许学启二十步的地方。后者的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莫孤沉知道其中装着什么,毕竟在候申全的家中,他只拿走了一件东西。 许学启手一挥,吊坠被他握在手中。他缓缓转过身来,看见莫孤沉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袋子。 “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我不能这样做?”许学启反问道,“这不是她的东西,却在她那里存放了二十年。我只是将它取回来,顺便收回一些利息而已。” “在你眼里,命,可以被当作用来交易的利息吗?”莫孤沉道。 “有何不可。”许学启将吊坠挂到自己的脖子上,道:“我们这些为天渊卖命的人,不就是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组织吗。卖命卖命,卖的当然就是命,我以为你一直都懂这个道理。” 莫孤沉不再多说,在肃杀的气氛中,迈出一步。 许学启眉头轻挑:“小弟,你真想杀我?” “杀人,偿命。” “若真是如此,我,你,还有那个死得骨头都可以打鼓的老头,都应该死上几百次。”许学启摇头,道:“我明白你想杀我的原因,但我更明白,你需要时间冷静。” “冷静?”莫孤沉冷笑道:“你甚至能对小孩下毒,就为了消耗我的体力。这种手法你都用得出,还是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师傅说的没错。”莫孤沉袖中,两柄纵横刺滑出,被他握在手中,本就锋利的兵器更添几分杀意。此刻他不再是过着平静生活的图书馆管理员,而是天渊的年轻杀手。在两年前定格的场景,如今在此刻重演。 “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存在你这种人了。” 话音甫落,莫孤沉化为一道残影,手中双刀直刺许学启。 铛! “你……” 许学启丝毫未动,面色如常。在莫孤沉双刀出手的一刻,另一道身影横插战局,挡下了这凶险的一刀。 冰冷的刀上映着来者熟悉的面庞。看着眼前的人,莫孤沉一时惊愕,就是这一时的失神,令他持刀的手腕松懈三分。来者全力以赴,抓住这个难得的空挡,单刀发力,竟将莫孤沉的双刀逼退,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 莫孤沉后退一步,稳住身形,脸上的伤痕不断渗血,但他如今的心情却复杂得难以想象,甚至无法兼顾自己的伤势。 “三师兄。” 莫孤沉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 来者虽带着面具,但莫孤沉依然从熟悉的眉眼间看出了来者同样复杂的情感,那纠结,痛苦,惋惜的感觉。 “小弟,到此为止吧。” 一句话,让莫孤沉忘却了再见三师兄的欣喜,愤懑之心却再度被挑起,而除了对师兄不明事理感到失望外,一种无力感更上他的心头。 秦无常,自己的三师兄,天渊十八部首之一。 “师兄,你要站在他那一边?”莫孤沉攥紧刀柄,问道。 秦无常脚步微移,正好护住许学启的身形,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事都不应该由你动手。” “那该如何,放任不管,还是让天渊来审判他。前者我无法做到,后者,在两年前我已经看到答案了。” “小弟!”秦无常喝到,可在这一声怒喝之后,他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为何亲密无间的师兄弟会走道生死相向的一步?秦无常满心疑问,但他并非全然不了解两人的想法,但同门相残是他绝不可能容忍的事。 见莫孤沉心意已决,秦无常不再多说,缓缓抬刀。 许学启转过身去,像是一个不愿意看到兄弟相残的兄长,缓缓离开。 哒。 脚步声响起,宣告着战斗的再开。莫孤沉运起罪焱之力,高温如怒潮袭境,涌向秦无常。受高温灼烧,秦无常面色一变,一刀对着莫孤沉斩去。 刀与刀相碰,激起灿烂火星,两双眼睛隔着刀锋对视,眼中尽是绝不退让之意。然而,受炎流加持的刀刃果然更胜一筹,秦无常应变不及,只觉一股热流自手腕处涌入,霸道地侵占自己的五脏六腑。 秦无常被这一刀逼退,不断后撤。 “用上罪焱之力,小弟,你是真要致我们于死地?” 语气中不仅是质问,更带有悲愤之意。然而莫孤沉不为所动,刀势愈坚。秦无常也不再留力,脚步加重,连踏三步后,竟是将这势不可挡的一刀接了下来。 寒流涌动,莫孤沉只觉得四周气温骤降,目光扫到自己的纵横刺上,不禁凝重起来。他的双刀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炎流之力竟被压制了。 “你的冻气,不也是用在我身上了吗?”莫孤沉冷冷回道,罪焱之力再度攀升,融掉刀上的寒霜后抽刀再进。 秦无常总是面对炎流加身,依然面不改色。刀刃挥动之间,漫天冰雪铺天盖地而来,虽是处于守势,在这场能力比拼中,确实丝毫不逊色。 “你赢不了我,这场战斗从开始时你便输了。”秦无常抓住莫孤沉刀网中的空隙,一刀侵入,被莫孤沉显现躲过,虽只用单刀,却在挥舞之间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反而压制了莫孤沉。 “一,我主守,你主攻,心态不同。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目标逃脱,心有浮躁,刀势激进,难免露出破绽。” “二,在战前,你已经用过大量的罪焱,体力耗损严重。” “第三……”秦无常一刀斩在莫孤沉两柄纵横刺的刀身中央,莫孤沉只觉一股巨力凭空而来,自己双臂发麻,欲提气再战,却出奇地难以发力。秦无常看出莫孤沉的异常,刀刃反转,用刀背斩击莫孤沉的胸口。 莫孤沉闷哼一声,应声而退。这一退,一股眩晕感涌上他的脑袋,他手一软,两柄纵横刺竟跌落在地。 他抹了摸嘴角,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血正在他的手心之中。 “你……下了毒。”莫孤沉声音沙哑,竟差点连自己都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了。 “第三,你已失了先手。” “是……刚接触时的伤痕。”莫孤沉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 秦无常收起刀刃,道:“罪焱之力,能化消大部分毒素。这毒对你来说不难解,但若是你要继续战下去,那便是致命的毒素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也不管莫孤沉有没有听他的话。 “咳……”莫孤沉喘着粗气,将地上的纵横刺拾起,跌跌撞撞地回到车上,任由黑血从自己的嘴角一路淌下去。他催动罪焱之力,感受到体内的疼痛在一点一点地被化消,但另一股令他心碎的痛苦却愈来愈清晰。 他在车内埋着头,宛如一条丧家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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