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他俩叫醒过来磕个头吧。” 虽说一会要把牌位收回空间带走,但一码归一码。离家久不归前,后辈确实该来拜别一下。 于是何言信转进旁边那屋叫兄弟俩起床,宋叶箐去厨房看正在煮的粥。 即将五点,天还没亮,到了昨天约定好的时间。 吃完早餐后何言信先去了隔壁,看他们的进程如何。 吴家众人都准备好了,大门口已经摆了些行李,并不多,看得出是简装出行。 就着火光,他看清每人身上穿的都是灰扑扑甚至打着补丁的厚实衣服。 何言信一哂,来之前自己还想着提醒他们穿得低调点,毕竟这一路上是要逃荒去。 可没想到人家比自己有经验多了。 他没看到吴二郎夫妻俩,他们的孩子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 既然他们没主动说起,那他自然也不会问。 “走吧。”牛车已经停到了外面。 几人把家当搬到板车上绑紧,吃的放在最中间,用被子遮挡住,最外围还放了几把菜刀,柴刀。 每个人都默默做着事情,一时无言。 气氛略微有些沉重,毕竟是远离家乡,想必此时没一个人开心得起来。 何言信跟宋叶箐都不是那种为了外人委屈孩子的。 所以那辆带车厢除了行动不方便的齐娘子坐着外,还把何家兄弟俩放上去了。 “你们乖乖的,不能在上边打闹碰到三婶,知道吗?” 宋叶箐教两人叫人后,跪在底下垫着的柔软褥子上,低声叮嘱。 然后她又看了眼齐娘子的肚子,犹疑着要不要把东西放出去多留点位置。 车厢宽敞,坐两个小孩和还未成年的齐娘子绰绰有余。 只是里侧还放了她包好的吃食、被子。 “没事的嫂子,我身子没那么脆弱。” 齐娘子笑的甜美,脸上还有几分尚未褪去的稚气。 她靠着身后的车厢缩起脚,尽量给何承则宋承思让出空间。 “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婶婶哦,婶婶帮你们。”语气极为温和。 然后又对宋叶箐说道:“放心吧嫂子,我会看顾着孩子的。” 宋叶箐闻言,想说你还是照顾好自己,但话仿佛卡在嗓子眼里。最终还是没说,下了车。 她果然不适应对不熟悉的人说出关心的话。 不过…她又掀开车帘。“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 虽然妇科她不擅长,但好歹也算半个医者,空间也有药。 “好,我会的嫂子。” 车厢昏暗,只有外边即将落下的月亮映射进来的淡光。 所以宋叶箐没发现,齐娘子的脸上除了笑容外还有些怯怯的紧张。 齐盈知道自己能坐车是沾了光的,所以只能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实在是没办法啊,她摸摸肚子。 小娃娃呀,给娘争气点,千万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呐。 整装完毕,牛车走了起来,朝制定的路线开拔。 走了半个多小时,宋叶箐借口有东西忘了,独自返回到安山村附近。 她每天跑步锻炼,身体差不多习惯了。所以抄近路跑着,没特意叫众人停下来等。 “呼,咳咳…”此时胸腔里仿佛积攒了一团火,可呼出来的却是寒气。 “哟,这跑的,缓缓气。”葛大娘有些担忧,轻拍她的后背,又把身上竹筒装的水递给她。 宋叶箐摆摆手,从车辕那取出自己的水囊。 “您留着喝。” 现在水资源缺乏,到下一个取水点还不知道要多久。 吴家齐家有十个人要喝水,从家里带的也不知道够不够。 而她不同,离开时特意用了次净水设备,还装了井水,目前并不缺。 何言信买了五个一模一样的水囊,没了还可以偷偷把满的置换出来。 “是忘了啥呀?我喊你大哥帮你去一趟你还不愿意。”葛大娘有些好奇。 “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宋叶箐不擅撒谎,只得这么说。 好在此时何言信过来了,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放慢步子,留到最后。 “没事吧?”何言信其实问的是她。 “没事,一切都顺利。”宋叶箐以为他问的是飞无人机的事。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就是不知道安山村的人们信不信。 何言信沉默片刻:“那就好。”又说:“要不要上车歇会?” 宋叶箐呼吸已经平稳下来,摇摇头:“后边再看吧。”等实在走不动又去。 走远路最忌讳的就是逞能,死撑着继续走的结果只会是第二天完全跨不动步子,更加拖后腿。 于是她凑近一些,侧过身在他耳边说: “你跟他们说说,千万别逞能,走累了都去车上坐会。” 何言信身体一僵,随即恢复下来继续走,笑着开口逗她。 “你跟他们说嘛,就在这大声喊几句就成。” 然后悠悠的给身体做着伸展,状似疑惑的问:“你该不会是怕吧?” 宋叶箐:…… 他这个贱贱的小表情,真的很想让人打一顿知道么? “有一类人,非常怕在大众面前表现,就连上台讲话脸都会红,磕磕绊绊。” 何言信偷偷看一眼她的神色,又继续道: “不会吧,宋天师。你该不会就是这类人吧?那我还挺期待看到你……”红着脸的样子的。 她再看不出这人是在故意逗她的话就是蠢了。 期待看到她什么?讲话磕磕绊绊的样子? 呵。她才不会呢。 于是难得起了些少年气性,放快步速追到前边。 此时天已经大亮。葛大娘看她追上来,揶揄的朝她笑了笑。 其他人也都带着一脸我理解的善意笑容。 怎么了?大家干嘛笑的这么,诡异?宋叶箐不明所以。 她回身看了眼何言信,他也是笑着的,只是那笑似乎还带着鼓励的意味? 低头思索片刻后,她开口道: “你们若是走累了就坐坐牛车,千万别跟我们客气,保存体力很重要。” 只要开了头,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宋叶箐继续说。 “白天咱们尽量赶路,中午就只能随便吃些干粮,到晚上扎营时再烧火做饭。” 或许是她表现得极为稳重可靠,那沉沉的嗓音此时也安抚了众人有些惶惶的内心。 所以没人觉得听从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的安排叫他没面,纷纷应好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