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本阵。 汉军的坚守还是出乎吴军诸将的意料。 从火烧连营的成功开始,吴军众将都以为自己又能立不下于白衣渡江的功勋。为此不惜释放魏国七军与关羽旧卒,打算以兵力优势歼灭刘备大军。 可是马鞍山顶飘扬的“兴复汉室”的大旗无情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眼下,魏国七军和荆州士卒死伤甚多,陆议为首的吴将哪怕再用之无厌,也不能让他们再去攻山了。 徐盛战死,以徐楷的威望无力统领。陆议只好将徐盛部转到自己麾下,以填补刘阿、谢旌部的损失。 而谢旌的战死,令陆议在全军中找不到一个可以接替他行督护诸将的人。 陆议在闭目思索破敌之策时,营中一阵喧闹吵得陆议无法思考。 陆议只好叫上骆统等军中长吏,陆氏亲兵部曲一同前去弹压。 大帐辕门,蒋懿、周胤带部曲围住原徐盛麾下一名校尉和他的扈从。但那名校尉虽在人数上处于劣势,面对人多势众的江东武勋之后,却丝毫不惧。甚至在对峙中,气势远在蒋懿、周胤等人的部曲之上。 骆统本想喝止这场争斗,但却被陆议阻止:“公绪且静观。” 不知谁将那名校尉旁边的一名亲随击倒,竟引得校尉暴起。随即争斗不可控制,双方开始大打出手。 只见那名校尉,先是冲上前一拳击倒一人,然后用手臂勒住另一人的脖子,大喝:“起!”校尉以人为兵,直接将蒋懿、周胤的部曲扫倒。然后校尉将人高举,扔向后面的蒋懿、周胤,将二人砸倒。 校尉也不多话,直接走过去蹲下,冷声道:“还要再打吗?” “慢!” 陆议大喝,亲兵部曲立刻将这混乱的场面围住。骆统等长吏立刻将在旁边看热闹的士卒赶回帐内。 陆议走到前去查看,发现蒋懿、周胤的部曲狼狈不堪。那校尉的扈从反倒毫发无损。 蒋懿、周胤仿佛看到了救星般,连连哀嚎:“大都督,丁校尉违犯军法,请大都督严厉处置。” 陆议厌恶道:“收拾好到大帐说!” 吴军大帐。 蒋懿将情况禀报,说徐盛麾下这名校尉有私纵蜀军的嫌疑。若不是这校尉插在蒋懿、周胤两部中间,蜀军骑兵不会就此逃回山上。而且,他们麾下有军吏看到,那名校尉在战场上与蜀军骑将搭话。 那校尉冷哼:“丁某本统属建武将军麾下。将军战死,我等失去统领,为蜀军追击。非丁某收集散卒,大溃矣!任由溃兵乱走,后果不堪设想。” 那丁姓校尉突然画风一转,盯着蒋懿、周胤道:“丁某当时收拢溃兵,阵型未成,让蜀骑走脱。但尔等围住敌骑伤者数十人,竟被人全部救走。莫非尔等私纵敌军,栽赃丁某?” 蒋懿、周胤被丁校尉如此诘问,哼哧哼哧说不出话,脸色涨红,怒视对方。 陆议拍案,脸色不耐:“就此打住!蜀军肆虐荆州,尔等还在相互推诿。蒋懿、周胤,还有校尉丁……汝名为何?” 丁校尉拱手道:“末将丁奉,字承渊。” 陆议听完,又想起赵统在吴军阵中来去自如,不由怒道:“尔等三人各领十军棍。蒋懿、周胤罚俸三月!丁奉接替谢旌,暂为镇西假司马,代本督持古锭刀,督护诸将!” 蒋懿不服道:“这丁奉本庐江奚子,如何得行督护!” 蒋懿早年随父蒋钦征战,在军中威望很高,只是陆议愿用江东大族之人,而且还是吴王姻亲谢夫人同族的谢旌 谢旌战死后,在军中的江东士族的资历没有一个能够比的过蒋懿,轮也该轮到了。结果陆议却用了同是江北人,但资历远不如自己的丁奉。 蒋懿再怎么愤怒也没用,丁奉以校尉行镇西将军假司马,一跃成为军中高层。 陆议在处置了军中之事后,又看向马鞍山顶。 当夜,东里衮等魏军将校求见于禁。 东里衮以南阳太守在于禁七军中担任军司马,属于军中高层。 东里衮道:“蜀军自关羽败亡后,兵将素质大跌。若自己统兵,不至于受阻于此。” 浩周等军吏纷纷赞同。 于禁却不屑道:“若非吴军故意消磨我等实力,又担心魏主南下,才会故意顿兵在此观望。” 东里衮道:“现在七军两万五千人损失万余,又有不少人无法忍受降卒待遇,纷纷改投吴军。各军麾下不到三千人,又缺器械粮草。将军如之奈何?” 于禁似乎没听清东里衮的话,对各军吏道:“现天下鼎足三分,寒门毫无用处,诸君当折节结交名士,保后代平安。” 于禁自樊城战败投降后,在江陵待了近两年,感慨万千,又在夷陵被陆议裹挟从军,精神不比从前,常出癫狂之举。众人见于禁面容枯槁,发雪须白,以为他受不了打击成这样,并不在意。陆议也从来不听他的建议,只用其名号,号令魏国七军。 于禁毫不理会众人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汝等再遇赵姓蜀将,能走则走,若不能则降。切不可意气用事,枉送性命。” 于禁继续神神叨叨:“士族高门崛起已不可阻挡,卿等早作打算。” 东里衮受不了了,冲过去抓住于禁双肩摇晃:“将军,我等被迫在此,唯有击退蜀军,方能北还。请将军定夺。” 于禁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挣脱束缚,重新站在舆图前观察形势。不一会儿,便用手指重点舆图,道:“此处便是破蜀之处!” 众人上前观看,发现于禁指的竟然是马鞍山东侧,汉军冯习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