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军的速度比庞涓预计的快了十天。 半月之后,魏国的八万魏武卒精锐便直逼赵国邯郸城下。 在城外十里之地,大军开始扎营做饭,打算展开一场拉锯的攻坚战。 魏军中帐,一名身穿绯红龙服的男子正跪坐在一张桌案前,在桌案的另一边,则跪着四五名身穿将服的将军。 “启禀大王,江乙从楚国回消息,他携重金回乡,已取得楚宣王信任,且用狐假虎威之事,离间了楚王与令尹昭奚恤,现如今楚国内乱将起,却无北上之兵力。” 绯红龙服的男子点点头,又朝另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问道,“秦国如何了?” 黑甲将军低首道:“回禀陛下,龙贾将军已经率领河西的魏武大军抵达边城,韩国的辅兵也已经抵达,秦军即便进攻,短时间内尚不可突破大军防线。” “嗯。”绯红龙服的男子嗯了一声,“魏国境内如何?” “钻荼将军帅一部魏武卒在魏国境内大城巡逻防御。”又有一名将军回答道。 “大善,秦楚两国不能出兵,此了却本王心之大患,那齐国此番如何?” 见大王询问,那个负责齐国的将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老实道:“回禀大王,虽已派出游士说客前往齐国游说,但齐国宫廷之内,对我魏国出兵赵国一事,尚无明确答复。” 听到这位将军的回答,绯红龙服的男子叹了口气,这其实也不出他的预料,赵国向来与齐国交好,此番他亲帅魏军,大举攻赵,目的就是为了把赵国灭国,如此这般,齐国怎会轻易同意,虽然齐国不敌魏国,可这个东方大国的战力也是绝对不容小觑。 “陛下还请放心。”这时,在那几位将军中,忽然有一人站了出来,看他留着一尺美髯,头戴隼冠,长得倒是十分英俊刚毅。 “庞卿,有良策?”魏婴好奇的问道。 “也算不上良策,只是末将已经做好准备,在荏丘驻扎了四万魏武卒精锐之兵,一旦齐国介入战事,末将定会用最快时间,将齐国的支援打散,依我魏国强兵魏武卒之威,齐国技击定不能敌。” 魏婴听完庞涓说的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庞涓不愧是鬼谷弟子,思虑还算周全,将四万大军埋伏在荏丘,确实可以保证一边增员围攻邯郸,一边监视齐国是否出兵。 “将军倒是有心了。”魏婴呵呵笑道,“既然各方都已准备妥当,那便准备攻城把,本王希望,尽快攻入邯郸!” “末将领命!” .... 魏国的攻城计划开始了。 最开始是奴隶们先用肉身消耗了城楼上大量的箭矢,随后便是藤甲兵发起的攻城冲锋,后排的魏武卒用弩机进行一轮轮齐射之后,藤甲兵们便会推着冲车和云梯车来到城下。 那些带有锋利抓钩的云梯牢牢咬住城墙,而云梯、城墙和地面也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使得赵人很难将其推开。 大量的魏国军士纷纷如蚂蚁般爬上城墙,冒着城头的箭矢和石块进行有去无回的攀登进攻。 邯郸城被赵国作为国都经营了这么多年,且是赵国最重要的核心之地,面对侵略战争,全城上下,齐心协力,士气也是相当旺盛。 由于邯郸城本来就面积不大,在拉锯的攻坚战中竟相当具有优势。 滚木雷石、开水火油,攻城的与防守的,都留下了大量尸体。 从入春开始,攻城每天都在持续,一直打到入夏,整整攻了两月之久。 邯郸城内,已经是饥寒交迫,赵王连续休书三封,求援齐国和楚国,而这两国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丝毫动作.... ... “该出手了。” 历下城,城主府内,田忌一拳头砸在一面挂在墙上的地图上,那里,正演示着此次魏国大举进攻赵国的路线图。 现在的赵国,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不仅南面被魏国小弟宋国包围打下来三座城池,东边也有宋国在不断骚扰,不能集结兵力驰援国都邯郸。 而邯郸城,则正遭遇着八万魏武卒精锐强烈的猛攻,不知何时便会被攻破。 “听说,赵侯给陛下寄去的求援丝帛上,已经沾了血,已到了泣血求援之境,若是再不出兵,邯郸一破,再救援,也无甚意义了。”田忌忧心忡忡地对面前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子说道。 “再等等,邯郸城小,尚能坚持。”孙膑盯着地图,声音出奇的冷静。 易承很欣赏孙膑的忍耐力,尽管这些历史大事和他并没有太大关系,他在齐国军中也只是个人人皆知的闲职,可他有时候却也忍不住热血上涌,想要尽快出兵,看一场齐国与魏国的大战。 在这个信息十分匮乏的时代,能获取的信息太少了,谁都不知道第二天战局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尽管多拖一天就对齐国有利一天,但如果一旦拖到邯郸城破,那么齐国所作的一切,便都没有了意义。 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孙膑这个军师仍要求田忌继续忍耐等待,这让田忌这名主将浑身的力气使不出去,只能像是一只困兽一般在城主府来回踱步。 “报!楚国的消息!”正当田忌急得抓耳挠腮之时,一名小厮忽然来报。 比田忌更快,孙膑推车就来到了门前,声音罕见地有些迫切道:“楚国如何?” “回禀军师,楚国现已北上出兵伐鲁,尚不得分兵支援,楚宣王派遣使者表示从道义上支持赵国,并且承诺日后会出兵魏国。” 孙膑的眉头舒展了起来,转头朝田忌道:“楚国已无出兵可能,那现在我们可以出兵了!” “可以出兵了?!”田忌大喜过望。 “虽然可以出兵,不过一切都要按之前所定的战略行动,如此才可避免与魏军主力正面交锋。” “定当如此。”田忌攥了攥拳头,便朝孙膑与易承道:“本将先去召集六部人马,让他们立刻按计划行事!” 田忌走了,火急火燎的走了,空旷的城主府,只留下孙膑和易承两人,孙膑转头看了看易承,见他正好奇的看向自己,也有些好奇道:“文弟在看什么?” “在看妖孽。” “哦?”孙膑却没反驳易承的话,只是笑道:“文弟不是一直想看膑指挥大军作战么,现在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