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拉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易承,短暂的错愕之后,便作揖道:“不知世子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位面庞清秀的男子,不得不说,史书上说:‘韩非,韩美公也。’此言着实不假。 韩非的脸型轮廓很明显,鼻梁隆准挺拔,两条卧蚕眉配上一双星目,不论按照战国还是后世的甚美,都能称得上是美男子。 易承笑了笑说:“白日里与公子师尊相谈甚欢,本侯还有些事想与公子单独探讨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韩非看了一眼易承身后,见还跟着四名护卫,便朝屋中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世子相邀,自然方便,还请世子到屋中一叙。” 易承点点头,朝身后的护卫道:“戒严这间屋子,十步之内,不得有人靠近。” 待护卫回喏之后,易承便跟着韩非走进屋中。 屋里的油灯有些昏暗,两人落座,一人一边,昏黄的烛光照在两人的脸上,给两人的面颊都镀上了一层暗黄色。 “公子写的那篇《五蠹》,本侯有幸拜读过。”易承看着韩非微笑道:“公子还未加冠,却能写出如此文章,已算的上天纵之才,我得知,荀祭酒已将道门理综的门主之位传于你,可见,你的才能确实远超于常人。” 韩非笑着摇头道:“世子过誉,师尊他老人家身体多有不适,晚年愈盛,因此不想被世俗之事所累,故将大部分职责都交给我们这些晚辈,小子只是凑巧被任为门主而已。” “荀卿弟子三百余众,比你年长者多不胜数,可还是偏偏选中你,可见你确有不同。” 韩非笑了笑,不再继续客套,“不知世子今夜前来,是想探讨何事?” 易承端坐起身子,脸上的表情也由微笑变成了庄重,声音低沉道:“现在,我以道门理综隐派门主的身份与你对话,我们接下来说的话,切不可泄露出去。” 韩非脸上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即也变得凝重,他皱眉轻声道:“天上白玉京。” “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 “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 “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 “浮云挂空名。” ...... 十四句的暗语对下来之后,韩非的面色更加凝重。 “隐派的门主,乃是秦国世子?”易承能听的出,韩非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疑虑,毕竟像他们这种宗门传承,一般都是江湖之人,世子王孙向来不会参与这些宗门之事,现在一个大秦世子忽然蹦出来说自己是道门理综隐派的门主,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你便知我所言非虚。”易承笑道。 “如此甚善。” 夜半时分,一辆漆黑的马车停在了成蟜府的大门前,一名黑衣男子已经在府邸前的大门口等候。 等到马车上的两人下车之后,在黑衣男子的带领下,一行人便直奔成蟜府后院的巨大校场。 在校场的最北面,有一座气势恢宏的二层小阁楼,这座阁楼全部采用石砖堆砌,外有飞檐流丹,传统的造型中带着些许别致的感觉。 “世子公子请进。”一身黑衣的甘罗打开了房门,朝易承和韩非施礼道。 易承也不客气,率先踏进了屋中,韩非也跟着走了进去,最后一身黑衣的甘罗也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宽敞,地上是光洁的大理石地砖,有些地方铺着一层绒毛似的地毯,屋子正中央的上方有一盏巨大的吊灯,吊灯上全是燃烧的小灯,每一盏小灯上都盖上了一层琉璃罩,琉璃罩在火焰光芒的投射下,显现出绚丽的光芒,使得整间屋子里异常明亮。 看到面前灯火辉煌的奇异景象,韩非露出一脸思索之色。 “这些小灯上盖着的,全都是玻璃,乃是我道门理综隐派格物致知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易承望着天花板上巨大的吊灯,有些感慨道:“可惜我实验了五年,动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还是弄不出来一块纯净的玻璃,这年头搞基础化学,还是太难了。” 韩非听不懂易承在说什么,他刚想询问,可易承并没有在这间客厅停留的意思,而是径直地朝下一个房间走去,韩非只好跟上。 这些房间中的家具千奇百怪,韩非十五岁出游,游历四国三年,见识过不少奇闻异事,可在这间房间里,他看到的各种新奇物件,却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个金属制成的钟摆,被装在一个盒子中,挂在墙面上不停摆动;一座嵌在屋子中的凹陷石壁,里面有一些灰烬,看着像一个火塘;一盏可以旋转的巨大琉璃吊灯,平整的大理石砖布满脚下,涂满白色漆料的墙壁连接着各个房间,还有屋中陈设的各种家具,全都是他没有见过的独特样式。 这间屋子里面所有的东西,似乎有种令人颠覆的诡异感觉。 在走到第五间房间时,韩非就看到一架朝楼上去扶梯。 易承来到扶梯前,他没有走上去,而是在扶梯的把手处找到一处连接点,然后用力一拽,一根扶手后面就出现了八个金属机扩,易承旋转机扩将其一一对应,当他旋转完第八个机扩时,就听到咔哒一声,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在扶梯后面的空地处,两道厚重的地砖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随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可以向下的暗门。 韩非探头朝暗门中看了看,那里漆黑一片,不知其中深浅。 “来吧,让我带你这个明派的门主,来见识一下我们隐派这些年的积累。”易承淡淡地说道,便率先走了进去。 韩非的神色有些复杂,自从进了这间屋子,成蟜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了,长安君成蟜逍遥侯爷之名人尽皆知,没来秦国之前,韩非也以为此人只是一介酒囊饭袋之徒,可直到白日成蟜召见他和师尊,韩非才感觉此人并不简单。 本以为这人是想要借势图谋皇权,可现在看来,此人城府之深,手段之隐,绝不似普通世子。 “进去吧,公子,只有进去了,你才能知道,道门理综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门派。”一副少年人模样的甘罗朝韩非狡黠一笑,便跟着易承走了下去。 韩非顿了顿身子,便也钻进了那道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