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是这世上最容易忽视的力量。 不论人们是珍惜着过每一分钟每一小时,还是挥霍着过每一分钟每一小时。 在浩瀚的时间长河中,时间流逝的速度都是一样的迅捷无声。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不知不觉间,易承就已经在骊山山门待了四年时间。 四年时间,易承一边做些科学实验,一边继续研究禽类养殖工作。 多年的钻研,也让易承摸到了大规模养殖的门槛。 如今在山门的后山处,易承建造了一座一千五百只鸡的养鸡场,还有五百只鸭子的养鸭场。 经过不断的摸索,易承现在养殖鸡鸭的料肉比能够初步达到三比一的水平。 每喂三斤饲料,就能产出一斤的鸡鸭肉。 这个料肉比已经很高了,易承记得在后世,那种流水线工厂生产的鸡鸭,也堪堪二比一的料肉比。 鸡的养殖周期是三个月,鸭子要更长一些,大概五个月左右。 产出的鸡鸭,普通百姓是消费不起的,其中大部分供给长安城的世家贵胄,小部分供给宏庄李家,对于量产的鸡鸭,长安城的众多贵族富户可谓非常满意。 官员休沐时要吃,逢年过节要吃,请客饮酒时要吃,大规模的鸡鸭量产之后,就是可以保证长安城的禽类供应链处于稳定的状态。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刺激了长安城的经济消费。 刘邦一开始还对易承大规模饲养鸡鸭有些好奇。 头两年还特地来过骊山山门几次视察观摩。 他本以为易承养殖鸡鸭有其深意。 可随着来的次数增加,他逐渐发现,易承似乎养殖鸡鸭真的只是为了养殖鸡鸭。 这令刘邦大失所望。 尽管如易承所说,如果禽类大规模养殖成为现实,天下人都有鸡鸭可吃,人人生活富足确实是个很好的目标。 可以刘邦依旧认为,真正的世外高人不应该总是长时间和那些带毛的畜生待在一起。 特别是这些畜生一聚集多了,还有腌臜味道。 可易承却不以为意,他说出了自己仅剩下五年寿命的目标,那就是更多的增加粮食产量和粮食的丰富程度,让天下人都能填饱肚子。 这四年来,易承也在长安周边走过了许多地方,当然,他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自己的封地。 虽然汉朝百姓的生活状态比起秦朝统治时期要好了些许。 可也只是好了些许罢了。 各地的村县,对于农人来说,饥饿是个永远也绕不出去的话题。 每天都要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甩成八瓣,又是除草又是翻土,又是灌溉又是倒肥,地里的产出依旧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去掉税收,也就保证一家人能够活着,每年余粮个一两石,都能让一家人开心不已。 一天两顿,闲时吃稀,忙时吃干。 尽管穿越的百余年间,易承已经在粮食增产方面做出了很多努力。 可随着汉朝初年休养生息,与民休息的国策,汉初人口攀升,粮食产量在膨胀的人口数量面前依旧捉衿见肘。 人活着就要吃粮食,可在古代,粮食远远达不到自由的标准。 这几年还都是丰年,普通百姓家里还那能有些余粮,可是一旦遇到灾年呢,易承都不敢想象,这么多人,一旦遇到灾年,他们抵抗灾年风险的能力可以说非常之低。 在后世,国家的战略储备粮,至少要够一个国家的国民在没有任何产出的情况下吃上一年。 可在这个两千年前的时代,粮食产量就跟后世的经济赤字一样,某些地方寅吃卯粮的情况都存在,更别说老百姓还要年年顶着税收种地。 曾经的易承认为自己是没有什么历史使命的。 多次穿越成历史上的小人物,让他这个穿越者也受到历史目光的局限,很多时候,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能过的更舒适而生活。 不论是做官还是做匠,不论是研究各种发明创造,不过都是谋生和更好生存的手段。 可随着易承穿越次数的增加,他也经历了许多这个时代‘高贵’的身份。 多种角色体验过后,易承就有种很强的使命感,历史不再是那个只装在他记忆中的历史,而是他亲眼见证,一点一滴影响着的历史。 这个历史世界归根揭底还是人组成的,而易承也无时无刻不在融入这些人群。 如何帮助人们过的更好,是易承一直以来思考的问题。 前年的时候,易承发明了沤肥法,同时提出了播种之前要垫基肥,播种之后要接力追肥和施肥“三宜”时宜、土宜、物宜的原则。 虽然从战国时期,农人已经意识到施肥有利于提高土地肥力,增加粮食产出。 除了远古传下来的刀耕火种草木灰,人们也开始有意识地利用休闲地让杂草丛生,春耕时,耕翻杂草作为肥源。 不过这种随缘的施肥方法,对于提高土地肥力还是非常有限。 易承发明的沤肥法,和提出的三宜原则,对于懵懂的农人来说,无异于是开创性的。 往日那些动物粪便,现在都收集起来打碎埋进土里,家中的夜香,统统倒进草塘泥用于沤肥,垫基肥、追春肥、施肥相宜,这些举措极大的改善了长安周边农人的施肥方法,同时追加的肥力对于作物产出的帮助也是非常明显。 仅仅两年,长安三辅周边的农作物产量又提高了小三成有余。 刘邦一开始还不理解易承的所做所为,后来听说沤肥法和追肥法提高了如此多的粮食产出,才感慨道:“粮者,国之根本也,道门理综,真乃奇门也。”遂赏绢帛数十匹,金银百两。 对于刘邦,易承这几年其实是有意避着他。 这位帝王的晚年行事令人捉摸不透,疑神疑鬼的。 自打商山四皓下山后,整个朝堂都确定了太子刘盈为下一任继任者,而在白马之盟后,汉初朝堂也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政治环境。 可刘邦却对这一切似乎并不满意,听说他经常在朝堂上训斥群臣,而群臣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生怕被刘邦一个不顺眼给杀了。 刘邦这两年渐渐变得喜怒无常,行事风格颇为乖戾。 去年刘邦生病,召御医诊治,御医诊断后说‘可以治好。’刘邦听后勃然大怒,破口大骂:‘狗屁医生!朕以一个布衣平民,手提三尺剑取得天下,受命于天!你一个凡夫俗子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就是扁鹊又怎么样?你竟然敢说朕的病你‘可以治好’,难道朕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呸!’ 骂完就让左右把御医直接拉下去赐死,等到御医被架出去,刘邦又忽然反悔,不仅收回了赐死的命令,还命人赏赐给这名御医五十斤黄金放他回去。 其喜怒无常,乖戾性格可见一斑。 不过也正是那次之后,时年已经五十九岁的刘邦,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易承听说,这段时间,他的腿脚也不舒服,甚至长时间卧床不起,恐怕这位开启中国大汉王朝的皇帝也即将走到寿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