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襟危坐的几位裁判也大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只是吴先生和秦先生两位乐师的笑容,多少都带点儿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王肆表现越好,对其他二人的威胁就越大。他们又怎能不急。 姿容俊俏的侍儿为几位裁判添上了茶。 王肆的曲音渐渐地变弱,转为几个温醇的滑音。 此时台下有人见他弹完了曲儿,带头鼓掌,喝起大彩来,无数人汇聚起来的声音几乎是震天响。 秦阮素来是个不喜欢喧闹的,这声音弄得他心里有些怵慌慌的,忍不住微蹙秀眉,桃花也似的清澈双眼闭了一闭。 “请乐官大人评赏!”那名敲锣的奉持此时又大声道,同时用力敲锣,以镇台下人声。 闹哄哄的声音终于平息下去后,无数双直勾勾的眼睛都盯住了两位乐官,以及已经抱着大阮站起身来的王肆。 片刻后,那男乐官和蔼地向王肆道:“后面这一段,也是云生所教?” 王肆却摇了摇头:“这一段是我自己即兴发挥,老师他听我弹过,也很喜欢。” 即兴发挥?这倒是有意思。秦阮心中暗道,这王肆在乐感上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名乐官看向身边的梅夫人,轻轻笑道:“梅夫人,你意下如何?” 梅乐官打量着王肆,唇角轻轻翘起,先自清了清嗓子,而后说:“的确不错。” 这句话的语气不轻不重,让人难以琢磨她真正的想法。 王肆向两位乐官行了一礼,然后才退回屏风后面,长呼出一口气,看上去比之前要轻松得多。 即墨安带着她的中阮出去了。 “紧张了么?”王肆看看秦阮,问,“看你这脸白的,都赶上擦粉的姑娘了。” 秦阮平静道:“是有些。” 此时即墨安的声音从云音台中央飘了过来。 “民女即墨安祝太子殿下福体安康。所奏曲目为《风华》。” 秦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记得很清楚,吴先生说即墨安该是弹的《思弦》,怎么会变成了《风华》? 他本欲看向裁判那边,却又垂眸放弃。 说到底,这曲子不还是别人愿弹便弹吗?难道他弹得《风华》,别人就弹不得《风华》?倒是滑了大稽。 秦阮也想听听,即墨安的《风华》到底妙到了何种境界。之前秦七娘说他曲意不如即墨安,他也沉下心来将曲意打磨了一番,就是不知道与现在的即墨安相比,又孰高孰低。 几个流动的琶音似潺潺的溪流。 温和饱满的阮声霎时铺满了云音台。 秦阮的心境立时就被带入了极为美妙的场景。他对《风华》的旋律何等熟悉,自然也能完全地感受到这套曲子的魅力所在。 晴风掠过高阁琼楼,引出后面那凤冠金衣,广袖如云的华贵女子。 即墨安玉手弹拨出几句巧妙的乐音,恰似那女子一双媚色如春的灵秀眼眸,临风望着远在天尽头的故乡。 一个滑音落下。是她朱唇轻启,发出的一声轻叹。 曲子继而进入第一个乐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