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院出来,张简便直接赶回了港口的船上,一路上吕庆功见他心事重重一脸杀气硬是一个字也没敢多问。 一回到房间张简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并吩咐吕庆功守在门外谁来了也不见。 幽暗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窗外海浪冲击的声音直击张简的心窝。半年来张简无数次想过该如何复仇,可却没想到今日在这南海二人又相见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张简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初在南章大牢张简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齐观为什么会和杜均搅在一起,回到临川后对于杜均为什么要对痛下杀手赶尽杀绝更是不解,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羞辱了他么? 直到这次从建康回来后,吕青远交给了自己两份书信,这才让张简豁然开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信中虽然没有明说齐观乃是江陵王卫节的人,但其中罗列的一庄庄一件件却无不是将最后的答案指向了卫节。 如果说齐观是卫节的人,那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甫州之乱、南章诬告,齐观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起先张简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如此昭然若揭的事实大家却都戛然而止,后来吕青远的一句话让张简顿开茅塞‘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对呀,他是或不是都只能防着他,没有人能承担和卫节决裂的后果,结果自然而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实力决定一切,古今皆如此。” 张简拿出姒晴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寒光,“齐观,我们这就开始了。” 隔日一早,张简让吕庆功召集各船的管事到自己这来议事。 苦等了一夜的房宁等人一听到张简肯露面了,急匆匆的来到了张简的房间。 “张主事,你这一夜都没有露面到底是因为什么?昨日你去赴南海王世子之约到底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房宁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张简不紧不慢道:“昨日南海王世子卫宇邀约了不少前来购粮的商贾,在别院中让众商贾竞价购粮。” 房宁一听立刻急切问道:“最后是个什么价?” 张简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六’,房宁眉头略微一邹又叹了口气:“六十文虽然高出正常粮价两三成,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如此了,还好临行前太守给我们准备的钱财充足。” 张简笑了笑:“最先商定的是六十文,但方才我已命人去给卫宇送去了新的报价,我要将南海王府能出售的粮米一口吃尽。” “什么!” 张简话音未落,屋内众人已是一片哗然。 房宁愤然高声道:“张主事你知道南海王有多少存粮吗?就算是我们这十九艘船都装的满满的也运不回晋安,哪怕我们有办法运回去,但这钱怎么办?要知道这次的粮价可是高出往日三成,一下购置如此多的粮米,我们是不是要禀报太守定夺,你这样独断专行后果谁来承担?” 张简道:“一次运不完那就两次,两次运不完那就三次,至于钱的事我们可以先付定钱剩下的交粮之时再付。” 房宁见张简言语坚决,只好劝道:“张主事,此等大事不是儿戏,我希望你能够三思。” 这次南下从州府到郡府虽然都是秉承着未雨绸缪之念,可像张简这般孤注一掷的做法可不是在开玩笑,如此做法一个不慎是有可能拖垮晋安商号乃至于王府的呀,更何况这事压根也没向贺弼禀报,要是上面怪罪下来那还得了。 张简冷冷的瞅了一眼房宁,大袖一挥道:“我意已决无需再议。” 房宁看张简不听劝,立时拍案怒道:“张简你不要狂妄,这次虽然太守任命你为主事让我辅助你,可我也有权利不同意你的做法,你如此莽撞一意孤行我要禀报太守夺了你的权。” “呵呵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可是南海不是晋安,你能奈我何?” “你!你个无信无义之徒,太守对你如此信任并将重担托付于你,可你却如此辜负太守,我这便赶回晋安向太守陈说你的狂妄无礼。” “房主事此意正合我心,我也要写信向贺太守呈禀此事。” “哼!” 房宁冷冷的扫了张简一眼,大袖一挥,转身而去。 如此一番折腾各船的主事再没人敢说话,一个个也随之散去。 张简见房内的人都走光了,这才咧开嘴笑了起来。 “庆功,你这就去城中张罗车马,别管是什么牛车驴车,只要能用我都要。” 吕庆功迟疑道:“公子,这...您不会真的要...。” 张简沉声道:“你快去吧,我要给贺太守写信了。” 话说张简这边闹的不欢而散,卫宇这边也在和卫盛商议着此事。就在刚刚卫宇收到了张简送来的书信,张简在信中说愿意将价格出到六十二文,而且还要南海王府所有可以出售的粮米。 卫盛听儿子读完张简的信不禁大笑道:“这个张简应该就是二哥安排的人,如此气魄没有二哥在背后我是不信他会这样做的。” 卫宇道:“临川王如此大肆囤积粮草所为何意?难道他就如此笃定天下大乱将起?即使如此又为何不直接与父王直说?” 卫盛长叹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摆在台面上说的好,哪怕是亲兄弟。不过他也提醒了我们确实该留后手,府中存粮拿出三分之一售卖,我们日后也可以有所依仗。” “儿臣奉命,只是怕北边真的战事大起,陛下下旨催粮我们岂不是到时也避无可避。” 卫盛冷笑道:“交广偏远若是早有谋划尚可,现在孟君已然起事老头子仓错之间如何来得及,此番他召去了江陵和临川二王可有诏我?” 卫盛父子正说话间,殿外寺人忽然禀报又有书信到。 卫盛疑惑地接过书信只见署名正是齐观,再看内容不禁哑然失笑,“父王,这次还真是有趣,那个齐观也开了高价并且也要全部粮米。” “哦?”卫盛一听不禁坐起了身子,要知道这个张简的背景虽然没有详细到骨子里,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背后是临川王府,可这齐观自己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这个齐观是什么来路,竟不惜代价要与张简一争?” 卫宇想了想答道:“据说这齐观原是甫州巨商,后来甫州又是闹灾又是匪乱的,他便将商号迁到了南康,二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不一定,我想这里面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这个齐观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一个纯粹的商人,那张简如此还说得过去,因为他本身便不是纯粹的商人,可这齐观又是为何呢?” 卫宇目光闪烁道:“父王的意思是这个齐观背后也不简单?” 卫盛已经将其中奥秘揣摩清楚,收敛笑容道:“他是什么背景无需去管,你这便给张简答复,告诉他南海所有能出售的粮米都已经被齐观购得。” 卫宇不解道:“父王这是为何?” 卫盛笑道:“本王最爱看两虎相斗了,大虎斗小虎更是有趣。” “大虎、小虎?” “只要斗起来,谁大谁小又有什么关系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