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的死还是在南章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不过为了不让百姓胡乱猜测,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官府对外一直宣称是李本畏罪自尽的。 为了能够调查清楚李本的死因,张简带着梁氏交上来的账册来到了太守府,现在事情的矛头直指武库,可张简自己却没有动手调查的权利,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常伦能够配合自己一同调查此事。 常伦拿着张简带来的账册煞有介事的看了一会,最后长叹一声无奈的摇着头告诉张简此事非同小可,他是做不了主的,最好还是等虞松虞太守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看到常伦出言拒绝,张简自然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想要调用一下之前杜均在位时的武库军械出入明细,还好这次常伦很爽快的答应了。 事办完后张简自然也不想多呆,这边前脚一走后脚南评便从后堂走了出来,看着张简消失的方向南评不禁发出感叹:“我们做了那么多,本以为张简会恼羞成怒失去理智,没想到他居然能忍得住,看来他也不是尽如昔日那般轻佻鲁莽。” 常伦有些担心的问道:“李本虽然已经死了,就怕万一查到我们头上,如此一来......” “呵呵。”南评不以为然道:“我们是答应过李本只要他能守住秘密就能免他一死,可那些承诺都已经随着他永远的消失了,参与此事的人也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细细想来却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将李本之死嫁祸给董要,若是张简没完没了的查,难保不漏出什么破绽。” “常兄无需多虑,我们只需把自己的手脚搽拭干净,剩下的张简自然会按照我们设计好的路走下去。” “仲治就如此笃定如此胸有成竹?” 南评得意笑道:“李本留下的账册和我们提供给张简的武库账册,只要不是痴傻之人就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端倪所在,到时候李本之死便成了有心之人杀人灭口,至于到底是不是董要这些人所为还重要吗?就算董要矢口否认,张简又岂会相信于他?” 常伦听罢不禁拱手笑道:“仲治好一招诛心手段,看来我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不过我们又如何能笃定这张简一定会彻查到底呢?” “常兄你可别忘了,李本可是死在了郡尉署,若是张简连这都能忍,那他以后也就不值得我们再去大费周章了。就算张简甘心去当缩头乌龟,董要这些人又岂能不去猜疑,说到底两边都不是相融之人,既然难以相容那便会针锋相对。眼下我们只需再在这堆干柴中加上一把火便可让这堆干柴大火滔天,一会我们就命人悄悄将张简调查武库的消息传出去,我倒想看看董要他们还能不能坐得安稳。” 南评说的没有错,李本可是要犯,却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郡尉署,于公于私张简都不可能将此事敷衍过去,而这也正是南评想要的结果,一边是步步紧逼,一边是狗急跳墙,岂不美哉,哈哈哈! 这一切都是南评设计好的,张简自然也就走的顺顺利利,待到将郡署的账册和李本的账册稍一核对,一切谜团也就随之显露出了真相。 “怪不得,怪不得!对于李本被杀一事我还一直想不通,如今看来应该是有人怕李本会在死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被杀人灭口。” “大人,依照这账册比对,看来这武库贪弊之事已非一朝一夕了。而且这李本想来还不是紧要之人,看来这账册怕是李本为了保命未雨绸缪之举。” “只可惜呀,这本账册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命,反而还害了他。真是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勉感觉到了张简情绪的变化,他怕张简会冲动行事,于是急忙出言相劝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牵扯绝对不会小,属下认为还是谨慎行事为好,特别是武库令商贤和武库丞罗群都是本地大族出身,更兼二人官位在身难以轻动,仅凭眼下李本这来路不明的账册就想去摇撼这颗大树,难保那些受牵连之人兔死狐悲,一旦这些人抱成一团生乱,最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就很难说了。” 张简又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他当然也明知道这件事不简单,而且他不相信这么久这么大的事之前的吴云和现在的虞松会一点都不知道,既然他们都对此事视若不见,自己又为什么非要冲在前面去当这个大冤种呢。 可是眼下的处境却是让张简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李本可是要犯,州府的裁定还没有下来人也没有被明正典刑,可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了自己的郡尉署,于公他张简有失职之责,于私这种羞辱和蔑视若是都忍了,那这官还做个什么劲谁又能再把自己放在眼里,倒不如回家种地也省的丢人现眼辜负他人的期望。 “先生之言我都明白,可此事已经不仅仅是武库贪弊之事那么简单,人家都已经杀到我的府上了,如果我张简还是做缩头乌龟总想要息事宁人,那日后我又有何威信立足于南康。” “额。”王勉欲言又止,因为张简说的却是没错。 张简手里仅仅攥着账本,目光凝重语气坚定,“李本之死绝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敷衍过去,我要让这些狂妄之徒付出代价,人情世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纲纪国法断不可废,这人心一旦散了再想拢起来可就难喽。” 王勉本还想着再说点什么,可张简却摆了摆手,现在他只想独自待一会。 时隔两年张简又再一次站在了那个庞然大物的对立面,相比上一次的泰山压顶措手不及,这一次张简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利弊。 “连吴云和虞松都望而却步不想沾手,可想而知此事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人我是不是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张简怕了,又怕又不甘,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比起后世暗地里的吃人,现在的明吃或许更直观更让人恐惧。 不过这次张简确实有时间去考虑,但时间却不是很多,而且这次牵扯到的人远远要超出张简的预料。 从未有过的彷徨和矛盾,已在弦上蓄势待发的利箭,一场席卷整个南康军府的贪弊大案随着李本之死也渐渐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