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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1 / 1)

萧姨娘起身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正被施刑的梅姨娘。她竟流了泪。我向前走到她身旁,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姨娘怎么了。”我看着她 她也不看我,只说“我以为,我看到她这般会很开心,但是此刻我却不开心,甚至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人,纵是机关算尽,却算不到自己的下场。” “姨娘,怎么不知有一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可不是慈悲的时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看着庭前奄奄一息的梅姨娘,对萧姨娘道。 她转头看我“我晓得的,只是可怜她的那两个女儿,从此没有亲娘的庇护,到底也是可怜。” “话倒是不能这么说,凭着梅姨娘的性子,我的那两个妹妹长久的养在她的身边,难保不会养出那种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的个性,还好此时还未定性,没有这样的娘亲在身边倒是好的很。”我也看向她。 她略思考,点了点头。 “若是,我那两个妹妹养在像萧姨娘个性的娘亲身边,想必定是很好的。”我扶了萧姨娘的手。 她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三十鞭子打完,梅姨娘背上的衣服早已印出了条条血印子。此刻,血腥味,汗臭味,更兼那尿骚气冲面而来。我急着用手捂住鼻子。 打完了,父亲只让小厮把梅姨娘抬回雅苑的,只字不提送往庄子的话,我只觉得不好,拿眼睛看向萧姨娘,事情经过由我来说,只是因为我是受害,更兼牵扯其中,现在若由我的口说送梅姨娘去庄子,反而不合规矩,那里有自己的儿女,去处理父亲的妻妾的,说出去总是不合理的。 虽然父亲气梅姨娘狠毒,但到底是自己疼了十多年的人,又生育了一双女儿的人,眼看现在如此这般情形,心里竟是有些不忍。 梅姨娘心领神会,往父亲母亲走了几步“老爷,这个梅月娘到底是狠毒了些,虽然说是受了家法,但到底是在风头上,若是被那些个有心的人说出来,到底是有损府里的名声,老爷的官声的,老爷虽然疼爱梅月娘,但到底也得顾忌着些才好,要不先把梅月娘送到庄子上避一避风头才是。再者说,这件事到底是梅月娘做的狠毒,如今只是受了家法,送到庄子上去,老爷您打眼望去,任凭是那家的妾室姨娘的,敢如此谋害主母的早就打死了,挫骨扬灰也是有的,就连个牌位也是做不得的。” 父亲沉思,手上青筋暴露,用力拍着一旁的矮几,只震得几上的茶盏散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只阴沉着脸说道“好啊,真是好啊,我宠了这些年的人,竟是这样的蛇蝎心肠的人,还罔顾礼法毒害主母,不堪为人。” “李德,今日天黑便把她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吧,至于玥儿和瑶儿便送去萧姨娘那边养着吧。至于鹏儿,他也该进学了,就搬到依兰阁侧边的小院便好。” “至于那个王婆子和那个丫鬟··” 还未等父亲说完,萧姨娘只说“王妈妈到底是服侍我一场,她到底是有原由得,是一个苦命的人,还求老爷放她出府便是了,至于那个小丫鬟到底是刚入府的,不然依旧只让她出府去便了,但是梅姨娘身边的妈妈倒是忒坏了,老爷一定要重重处罚。” 父亲点头李德吩咐下去。 李德一一应道。 我看所有的事都已尘埃落定,起身便向父亲与姨娘行礼,只推说母亲吃药的时间到了,便离开。 我走出厅堂,此刻已是午间时分,现下是典型的春日晴时无雨的好时光,春风和煦的吹在我的脸颊上,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那些年,母亲的遭遇,始终都像是在我胸口里沉积着的一股子怨气,我多少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梦到我变成了母亲,就如母亲一般的被男人抛弃,郁郁病死在榻上,而今我终于能够扳回一局,此刻就让我即刻死了也是值得的。 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比这难的多的正在我的未来向我招手,但是我此刻的心态却不一样了,我知道无论是什么梅姨娘,凭他是什么权势滔天的人,他们总会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存着她的弱点。 每个人都不是从生来就是聪明机智,无所畏忌的。而我只需要做我自己,正如有一句偈语所说“欲从欲中来,生从生中去。有欲不可刚,世间色利欲,终化空无色。” 我笑着迎着春阳和春风,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生机盎然的好景。我想这便是心境决定外景吧。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茜云在院子里专心致志的熬着母亲的汤药,她看见我来了,忙忙着行礼。 “小姐,刚才夫人醒了,喝了一些山药红枣粥,气色看起来要好了许多,还问了小姐去哪里了,奴婢不敢告诉厅堂里发生的事,只说您去前厅用饭了。夫人望着窗外醒了一阵子,又睡去了。现下正在煎大夫新配的药,等着一会子夫人醒了正好吃。” 我笑着点点头,只说“谢谢茜云姐姐了。” 她低了头只说“折煞奴才了。” 我走进房里,母亲依旧沉睡着,虽然脸色还是稍显病容,到底也是有些血色了,不像前几天,苍白的如一张白纸,我坐在床榻上,轻轻抚了抚母亲额间散落的碎发,又接了一些温热的水,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母亲的脸颊。 等一切收拾停当,就拿了一小方巾,坐在床前的绣花凳上,绣着一幅母亲许久之前描摹的《南枝春早图》一幅小小的绣卷上,红梅翠竹,残雪未消,寒雀刷羽枝头,神态生动。我只一针一针的绣着,绣累了就斜倚在窗前的矮榻上,随意抽出一本书略略的看着。 日落时分母亲才醒,我陪着母亲吃了些粥食,又服侍母亲喝了汤药,只见母亲精神头尚好,又怕她吃了饭接着入睡,积了食,便又挑着有趣的话本子给她讲了许多,又给她看了我绣的,母亲又说了那里绣的极好,那里又是敷衍了事等等,直到上更时分,我才扶母亲躺下,掖好被子,让母亲休息。 我急急地向后门跑去,我到时正逢着李德上驴车,我只得喊了一声“德叔,您且等一等。” 他当下疑惑下车,向着门口又走了几步,才借着门口微黄的灯光看清了我,只微微行礼说道“原来是大小姐啊,大小姐好,这么露深风重的不歇息着,来这干嘛。” 我当下行礼道“德叔,我想和梅姨娘说几句话,不知德叔能不能行个方便。” 李德四下打量一番,又看看天色“大小姐,还请快些,老奴们得赶着出城。” “德叔,我就和她说一句话。” 说完我拿着灯笼,踩着步梯进入驴车里。 驴车里,梅姨娘浑身被捆绑着,嘴里被帕子堵住,头发散着,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一副凄惨无比的模样。 她看着有光只是睁开眼睛,等看清是我,双目圆睁着盯着我,嘴里只呜呜的,身子向我身边滚动,但是一滚动又扯着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的丝丝作响。 我不和她多做什么言语,只是对着她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随后退出驴车,用着帕子抚着面,只走到李德面前,朝他行礼“德叔,只请您体谅一下我和母亲的处境。” 他当下一愣,扶起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让身后仆妇送我入府。他行一礼,转头赶着驴车,慢慢的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我看着那驴车走远,只微微笑着转身。突然,只看见萧姨娘领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只微微欠身“萧姨娘。” 她只怔怔的看着远方,我又说一声“姨娘。” 她点点头,只说到“她可是走了。” “走了。”我回道。 略沉沉又说“我来送送她,只怕这一世她也便这个下场了。” “大小姐安排的?”她问。 我只微笑着说“姨娘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哪里有这样的手段了。纵使,我有这样的想法,谁又听得我的吩咐呢。不过是父亲的意思吧。” “老爷?” “怎的,姨娘还不明白,梅姨娘这样的人,就算生的再惹人生怜,口吐莲花,也比不过他自己的仕途经济,官场名声。姨娘,您说是不是。”我说完,不再等她说话,只一欠身,回府门去了。 经过穿廊时,听见雅苑里净是凄惨悲苦之声,转过半圆拱门,只看他们咒骂之语,左不过是怨我狠毒,说我陷害了他们的娘亲之事。 我站在院子里只说“梅姨娘的事情,想必你们自也是听说了,妹妹们年龄也不小了,也是知晓事理的年岁了。明日,自有人接你们去萧姨娘处,学礼识字练习女工,更要好好的学习那些管家之事,此后你们也只是萧姨娘的女儿了。我不管你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若你们只一味的以梅姨娘的女儿自持,更不慎把府里肮脏事传出去,我是不怕的,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只问你们,又要如何呢。” 我说完,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西厢房,里面已空,看来弟弟已经搬去了依兰阁旁的院子里。 转身走出去,顺道去了弟弟的院子里,他年纪不大,并不懂从这个屋子里搬到另一个屋子里意味着是什么。 他小小的一只,只缩在被子里酣睡着,一只脚伸出被子来,我只把被子给他盖好,往外走,不小心惊了在外间守夜丫鬟仆妇,我只做出禁声手势。掩门走出院子。 次日起,母亲醒得早,精神了许多便起身梳洗。听丫鬟仆妇说嘴便知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我睁开眼睛,母亲只坐在床边看着我。 “母亲,怎么起来了,可是觉得身上好了些。也该好好养着才好。怎么在这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了花不成。”我笑着问母亲。 母亲只笑着看我说“淘气。” “我躺了这许久,骨头都躺的酥了,今日身上觉得好些,头也不像往日那般沉,就起来了。只是刚才,我梳洗的时候,偶然听了一桩奇事。” 我疑问的看着母亲“什么奇事,母亲只说来我听听。” “我听那些洒扫庭院的婆子说,雅苑那位生了重病,昨夜晚间被老爷迁去庄子上养病了,你到说奇不奇。” 我只装无意说“这又有什么奇的,人吃五谷杂粮,难保不生个五病六痛的,庄子上清净,却说是最适宜养病的。” “话是这么说,可庄子上终究比不得府里,又时时去请大夫,好药好汤的养着便是了。”母亲自是暗自思虑的说道。 “母亲,她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母亲病刚好,愈发不能深思的。”我作势掀起被子,缠着母亲给我编发。 “母亲,父亲大约再过几日就要启程了,虽然一应用物萧姨娘是备齐了的,母亲到底也要走一趟,难保姨娘不忘记什么。”我看着镜中给我编发的母亲说。 母亲看着我笑笑“很是呢,等一会儿,用过早饭我们一块去便是了。” ------------------------- 当日下午,茜云拿着信送来给我。 只是杜静姝来的信,用的是极佳的澄心堂出的十景纸,带着一些熏香的气息,只隐约画的西湖的三潭映月的景,好不雅致。 只见簪花小楷书着 “容儿启,你可还好,伯母病可大愈了。我近日甚是无聊,便出门闲逛,三月间,这里甚是温暖,各色的花都开了,配这城,当着是美极了。这里不像我们那儿,山水景色是分开的,这里山山水水是在一块的,一条小河穿城而过,流过千门万户,处处杨柳依依,人们出行,也少有马车,只撑着一帆小船而去。船娘撑船的时候唱的调子,当真是比黄莺儿还要悦耳。只是遗憾不能与你们一块。勿念,落字姝。” 我只是笑着给她回一封信,说些近来的趣事云云。 三月二十六,父亲启程上任。我,母亲和萧姨娘等人一同在码头送父亲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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