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两人在那天不欢而散,糜屠觉得一号胆小如鼠,处事这般瞻前顾后只会错失良机。 一号则觉得糜屠冲动鲁莽,有点小聪明就开始算计这算计那,早晚会因为这个而吃教训。 毕竟,于一号来讲,他并不需要太过稳固的关系,像白芨这样的若即若离是最好的。给足了他喘息空间,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只是坏处也有,他不知道白芨这么做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又想得到什么,一日不知,这心里的不安便伴随一日,生怕善意的背后是更深的深渊。 可是他现在除了这条命外,已经再没有什么能失去了。 —— 又是一星期的踩点,糜屠已经确定,每天晚上十点整,白芨都会准时的走进二楼右侧尽头的房间,第二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但晚上肯定会有这么个举动。 糜屠没有莽撞,再三确定好,并无意外后才开始行动。他没有跟一号说,而是选择在这个阴天的夜晚,等白芨一进去,马上追上去敲门。 “白芨小姐,是我,糜屠。”嘴上打着招呼,但人已经推门“闯”入。 屋内没有开灯,只能看到月光从窗外撒入,一室沉寂。 屋内的摆放简单随意,甚至可以说毫无章法。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不明所以的长画卷,长至拖地,在整面地板上像地毯一样平铺开,有的被压在桌椅的下面,因为不平,一些桌椅都是歪的。 正中间是一张醒目的大圆床,被子里鼓出个人的形状。 是白芨吗? 糜屠想,那应该就是白芨。只是不知为何要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还有这房间也是,陈设各方面都非常怪异,看着直觉别扭。 暗暗给自己鼓了劲,喉咙不自觉的吞咽几下后,糜屠缓缓朝床走了过去。 “……白芨小姐,您睡了吗?” “白芨小姐,这么晚真是打扰了,我有些事想找您,得跟您离近点才能说。” 糜屠每一步都是踩实的,但不知为何,就是走不到床前,两人之间的路好像在无限延伸,又好像一点没变,只是糜屠自己在原地踏步。 “白芨小姐,您醒着吗?” 无人回应。 糜屠心里略感不耐,他停下脚步缓了下,调整好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才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这次的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原地踏步,四五步就走到了床边。他下意识又吞咽几下,然后一只腿跪上床沿,伸手揪住被角,慢慢抽开。 “白芨小姐,我,我来帮助您。”糜屠此时也很紧张,他浑身止不住的轻颤,真到了这一步才发现,原来他自己心中充斥着恐惧。 很复杂的感受揉杂在一起,说不出是对他要做之事的恐惧,还是对后果的恐惧,又或者是对可能惹到白芨不喜,因此被杀了的恐惧? 成功了会如何?他能得到什么?和他失去的能否等值? 失败了会怎样?他还能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吗?还是说白芨会将他送回? 被角抽开的地方,露出精致小巧的脚,和那莹白的脚腕。 糜屠的另一只手摸上去,手心是湿的,声音是抖的,脸上似有什么在滑下,“我也是第一次,我很干净的,之前没有干过这些事,但被教过,如果我做的不好,请白……” “你今年多大了?” 糜屠身体僵住。 是白芨的声音,但却是从糜屠的身后传来。 “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糜屠不敢转身,也不知怎么开口。这段时间里他非常仔细的观察过房子里面居住的始终只有他们三人,可现在白芨站在他身后,那被子里的又是谁呢? “六,六岁。”糜屠放下手里的被角,跪坐在床沿,不敢回头,“对不起,白芨小姐,我不是故意冒犯,还有打扰您的朋友我……” “什么朋友?” 这次的声音,是从床上响起的。 白芨平躺在床上,发丝随意铺展开,她掀开被子到胸口的位置,微微抬头,一双黑眸死死盯住糜屠,见糜屠整个人僵住不答,又一次开口询问:“我的朋友?在哪?” 糜屠没有回答,他猛地转过头,背后什么都没有,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但他又无比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错觉。 诡异…… “刚才,我……”他不知要怎么跟白芨解释,也怕说的太清楚会惹白芨不悦,幸好白芨并没有对这件事过于深究。 “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演示你的学习成果?谁教你的。”白芨坐起身来,她身上穿的是件白色吊带,露出白皙的手臂,手肘处有明显扭异的痕迹,像是刻上去的一样,两个手肘处都有。 糜屠逼着自己收回视线,老实回答:“我很害怕您会不要我,希望您能理解,我只是想让您感到快乐。” “这种事不该由你做。” “不是的!他们说我很有天赋,您相信我,我会让您感到快乐的,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伺候好您。”说着,糜屠就要上手。 〖他还没有成年。〗被糜屠这操作惊呆的系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生怕白芨这个混不吝的就这么同意,赶忙出言阻止,〖根据法律规定,十八岁才算成年,他现在还是个孩子。〗 “其实我们这男孩子十四岁就是成年。” 〖……如有需要,请务必等到十八,谢谢配合。〗 “啧,你们真麻烦。”白芨抓住糜屠伸向自己的手,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糜屠的还是说给系统,邪肆的目光盯住糜屠泪流满面的脸,有些轻佻的上下打量,“长的还不错,如果不长劣的话将来一定会更好看吧。” 糜屠以为她这话是同意的意思,忍住被这充满侵略感的视线打量的不适感,乖乖不动,摆出一副柔顺的,任君随意的姿态来。 ——尽管他心里已经被恐惧充斥着。 不知他内心情感的白芨摸摸下巴,觉得这小子这么看去确实是有点天赋在身。 但太小了啊,怎么会有人能对才六岁的孩子产生欲望? “之前的人教你的?” “嗯……” “哈……这可真是该死呢。”白芨走下床,拽着糜屠走回到门边,一只手粗鲁的擦去他的眼泪,“听着,我不知道以前的你经历了什么,我现在也没兴趣知道。你不用再做这些事情,我也是受人之托要将你们养到十八而已,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至于这些东西……也不能说没用吧,但你现在暂时是用不上的,去学点好的怎么样?我看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回屋睡觉,我明天上午会去找你们两个,太闲了可真不是个事。” 她推着糜屠出房间,懒散地靠在门框上,糜屠才到她的大腿,她没蹲下,就这么低头看他,两人此时距离很近,糜屠仰着脑袋,对她的话一知半解,面露不安。 因为刚才无意识的落泪,他双目通红,看上去非常好欺负。 “……嗯,你若是想呢,可以在其他地方向我展示出你的价值,你现在这样子真让人提不起性趣。” 糜屠还是没动,白芨已经放开了他,他便伸手想去抓白芨的裙摆。 白芨灵巧的闪身避开,退回到屋内,勾唇轻笑,样子倒不像是在生气:“回去睡觉,糜屠。明天上午见。” “还有一件事,这个房间,你再敢进来一次,我会打断你的腿哦。” 糜屠打了个冷颤。 —— …… 有些恍惚着走回到自己房间时,糜屠发现一号正巧站在门口。 糜屠不想搭理他,绕开他进了门后,转身就要把门关上。 一号快速用脚挡住,但没有进一步动作,此时就剩一点门缝,两人相望,糜屠皱眉,咬牙低语:“滚,别在我这里犯病。” “你去见她了。”借着月光,一号注意到了糜屠眼圈周围淡淡的红色,因此语气格外的肯定。 “跟你有屁关系。” 一号也开始皱眉,但不是因为糜屠的语气,他微微前倾,身体靠近门缝,“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赌输了,我们可能都会被赶走?别让其他人来为你的错误去买单。” 尽管不知糜屠去做了什么,但这么草率的行动,当真是蠢得好像没有脑子。 糜屠听的一乐,不以为意的反唇相讥:“啊~这样啊,那你知道吗?如果我赌赢了,明天开始你就又要变成个流浪孩了。” “因为我一定会把你赶走的,滚!”糜屠手上用劲,重重的把门推上,发出“砰”的一声。 一号及时收回了脚,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后,这才转身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面。 房间内的装饰摆放比他来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他努力不留下太多的生活痕迹,这样就好像他可以随时抽身而去一样。 几步来到床头柜处,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单薄的,却差点决定了他命运的纸。 “没关系的。”一号把纸按在自己的胸口,他其实感受不到任何的热度,但却非常安心,那是种把自己的命真切的握在手里的感觉。 他低头轻声安慰起自己,“我会笑到最后的,一定。” 因为是糜屠先挑事的,所以这不能怪他。 ——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白芨打着哈欠出现在客厅。 她精神不是很好,头发凌乱,但衣着整齐。纵使哈欠连天,眼下却没有黑眼圈,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糜屠偷瞟了她好几眼,从外貌上看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异常。 “你偷看什么呢?”白芨又打完个哈欠,见糜屠掩耳盗铃似的不停偷瞅自己,耸起眉梢,“那个小子呢?” 糜屠昨晚根本就没告诉一号白芨要见他们的事,但他这时当然不能实话实话,于是想都不想的开口撒谎,“不知道,也许他是忘了这事。” “忘了什么?”说巧不巧,一号正巧下楼,有些意外两人都在。 他就住在糜屠的隔壁,虽然糜屠有意避开他,但到底瞒不了太深。虽不知发生什么,但白芨也坐在那,昨晚的记忆一一闪出,这让一号有些不安。 糜屠暗骂自己运气不好,怕他拆穿自己,赶紧见缝插针道:“你快下来吧,白芨小姐有事要说,你别磨叽了。” 这个谎言很没水准,至少白芨可以一眼看穿,但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说到底她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摆正到系统希望的身份上,所以无论这些人做了什么,只要不触及到白芨的底线,她都是无所谓的。 系统这时一闪一闪,白芨无所谓不在乎的点,它却是在乎极了,〖糜屠撒谎了,他还陷害了一号,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你要趁他还小,及时纠正过来这些错误的……〗 是打定主意从小事抓起,不肯放过他们的任何一处错处,想让白芨将他们培养成三好青年,绝不能出现任何长歪的祸根。 “都来了就赶紧坐吧,跟你们说说我接下来的安排。”白芨没搭理系统,这段时间她没去管这两小只,系统就一直在脑子说个不停,白芨现在已经可以很平常的无视它,当它不存在了。 一号来到糜屠的另一侧,坐到椅子上,离两人都有点远,糜屠倒是挨着白芨坐的很近。 一号落座后先是看了眼他俩,没有作声。 “我们也认识了有半月之久,大家什么情况呢我虽说不在意,但其实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你们爹娘不爱,我是个孤家寡人。”白芨目光扫过两人,漆黑的瞳孔无光,看上去有些阴森,“之前你们各自养伤,我也不愿打扰你们,现在你们都好了,甚至还有心思搞起别的……呵,那就好好来聊聊。” 两人一时都局促起来。 “一号,没名字,人类那边连户口都没上,今年七岁,父亲三年前过世后,家里再没有人会对你好了。有一兄一弟,半个月前被母亲卖给刀疤一行人,至于原因……嗯,为了你哥哥上学,你哥哥是个灵原者。” 这个时代很乱,它既存在飞速发展的科技,又有灵力之类的玄学。普通人类为初,灵者为原,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类不敢涉足的领地,比如白芨所在的,诡物猖獗的厄林。 也是受厄林的影响,厄林附近的村镇发展都很落后,帝都城市等繁华之地里被限制管控的产业,在这些村镇里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如刀疤之流,白芨出去一趟能碰到许多。 科技的发达让普通人也有出路可走,那些灵原者们并没有高贵太多,但为防止人才的流失,一些高级别的灵原者们会占地成宗,故有世家宗门。 由于灵原者们天性好动,为避免与普通人发生冲突产生过多的意外事件,各个国家的领导人们也没有遏制此类现象,只是稍加管控,不让宗门世家数量过多。 总体看来一切正常,但白芨有系统给的未来参考书,再加上这几日又频繁外出探查,已经知道在这平和的表面下浑水搅动,冲突是日益渐长。 提及到那份未来参考书,那就不得不跟两人扯上关系。遂,白芨眯眼看向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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