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女子，妈妈站在台阶上，看了看阴霾的天空，仍不住缩了缩肩膀，转身便往店内冲，不料转身便与一人撞到了一起，两人同时进入店中。 “你从哪里过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妈妈扶着肩膀，呲牙咧嘴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体态偏圆，一身褐色大衣穿在身上，越加显得肩膀粗宽，腿上的皮靴紧绷着腿肚，走起路来却也是风风火火的。 “我打那边过来！我也没料到你突然进来呀！”女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夹道：“我家老桂在你这不？” “没有！今儿小年！他不回家团圆？你怎么会想到他在我这？”妈妈揉搓完肩膀，抖动了两下试了试，往吧台后走去。 “那个老鬼有哪一天在家的？”女人一只手拿着瓜子，另一只手连说带比划，一面还不忘不时的往嘴里塞进一粒瓜子：“刚从儿子拿接了两千块钱，我一猜他肯定是来你这！” 话尤未了，一个瘦长身影的男子，端着个水杯，从马路对面缓缓走来。 妈妈一眼瞅见，想要出言提醒，可惜为时已晚，女人顺着妈妈的目光看了过来。 “嗨！来了！”女人将手上的瓜子壳，往吧台上一倒，拍了拍手，拉着妈妈藏到了玻璃门后。 “你这有其他人没？”女人回头看着妈妈问道。 “没有！”妈妈苦着一张脸答道。 “一个小区也就是这个老混蛋！没事爱在小媳妇面前蹭！”妈妈握了握拳，磨了磨牙槽。 话未说完，男人已经迈上台阶：“红艳…”话刚出口，冷不丁的从店内冲出一个女子，拧着衣领拖到了店外：“你来干什么？！嗯？儿子好容易回来一趟！你不在家烧饭干什么？！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在这！”男人反应过来扭身挣脱，水杯掉在地上，妈妈跑上前去，从地上捡起水杯，一面劝慰：“别打了！这大过年的！快别打了！影响不好！” 男人气鼓鼓的站到一旁，从妈妈手上接过水杯：“别在这闹！一会你婆婆就回来了！”男人看着红艳说道，接着转向女人：“老萧还有老赵老李一会都会过来！” 妈妈一怔：“是你约他们过来玩牌的？” “不是！老李是我叫的！”男人拧了拧水杯，试了试漏不漏水，又斜觑着女人说道：“你先家去！你不愿意做就算了！告诉儿子，晚上我们在饭店！” 女人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把脚一跺：“我看你这日子是不想过了！你怎么的？你看上红艳了！？还是看上她婆婆了？你跟我说明白，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去去！过个年，我请儿子吃顿饭！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男人一脸嫌弃的瞥了眼女人，说着往店里走去。 女人越加火大，正要追上前去，妈妈忙从后面拉住：“祝姨！祝姨你别！你快别！哎呦！”妈妈抱着女人，脚下一个踉跄，两人双双跌倒，女人挣扎着起身，将妈妈甩在地上，指着妈妈喝问：“你家的事老鬼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妈妈扶着后腰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姥姥从店内赶了出来，上前拉着女人的手臂：“姊妹！你这是怎么了？这一大把年纪，在一个小辈面前闹，岂不是丟了脸面！”女人抬眼看了看姥姥，猛的一拍，将姥姥的手臂拍落：“你们不过是想方设法骗几个钱而已！只有老鬼这种xing球，才会被你们眯了眼睛，没事总往这里跑！” “祝桂英！你这是又在跟谁吵架呢？不记得在农村时的教训了！？”突然一行三人走了过来，三人虽也都人到中年，却还腰杆挺拔，看起来十分硬朗。 “呦！这是村支书！你怎么也来了？”女人见了男子，气势上顿时弱了下来：“你看，我家老鬼到县里来，人都变坏了！孩子回来也不给做饭！”女人指了指店内：“这两个女人还不让我进去！” 萧叔拉了女人往前走了一步，指了指姥姥：“这两个老乡也是我们朱仙镇的！这个大姐好在镇子上卖菜！”说着又严肃的看着女人说道：“老鬼一个好好的村医不干了！这好不容易进城了，你就放他自在自在！” “这能怪我嘛？你不干了，我家老鬼的村医也给弄掉了！现在村卫生室建的那么好看，里面净是些年轻孩子！”女人说来便是满肚子的怨气。 “也得给年轻人让位置呀！”萧叔说完抬腿往店里走去。 “嫂子！你也别闹了！我们得跟上时代！老桂让你来饭店吃，不也是怕你在家辛苦吗？”老李在女人面前站住，忍不住劝了几句。 “拿着孩子的钱请客，也不怕臊的慌！”女人低头翻了翻白眼，仍是埋怨。 “老鬼没有工资呀？你净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他能乐意在家？！” “就他那一点工资能够啥？！” “好了！谁家没个难处？！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老李双手背在身后，抽出右手拍了拍女人手臂：“回家陪陪孩子，晚上过来吃饭！” 女人抬眼看了看店内，又看了看老李，姥姥忙开口说道：“要不进去喝杯热水，看他们玩会牌？” 女人将头一扭，转身离开了。 “这一个小班子在县里又聚齐了！哈哈！”几人一落座，有人爽朗的笑了起来。 “老赵！你怎么也来县里了？那天在集起上遇见你，我吓了一跳！”老李随即也坐了下来。 “都是跟着孩子们走！我们这老了，不干了！留在农村养老！可孩子们不能留在农村呐！哎呀！”老赵忍不住低头发出感叹，一时却又抬头看向老萧：“老萧！听说你家老大在南方发展不错？” “那在我们村是首屈一指！”老鬼双腿交叠，慢慢拧开杯盖，却又引而不发。 “说说！”老赵瞥了眼老鬼。 老鬼含笑低头扭了扭脖颈，萧叔右手夹烟笑道：“那孩子我让他走官场！他不愿意！非要经商！在南方开了家进出口公司！” “老萧家小儿子也不错！”老李跟着接口道：“县里仁和医院的医生！” “对！”老萧弹了弹烟灰：“前段时间刚结婚！”说着将烟叨在嘴里，动手将洗好的麻将摆到面前。 “红艳家嫂子在给老萧家当保姆！”老鬼忙接口说道。 “刚才问你你不说，这会又说了！”老赵瞥了眼老鬼，扭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麻将：“都是好样的！不像我们家孩子都只在单位上个小班！” “上班不好哇？”老鬼忙连忙分辨：“以后说不定都是大领导！” “那谁能说的定？！”老赵摇了摇头。 “行了！打牌！老鬼你去跟红艳安排安排！”萧叔嘴里叨着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晚上还有点事！” “行！我去看看！你走了，红艳她婆婆顶上！”说着老鬼出了棋牌室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