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手控缰,一手扬鞭,策马飞奔的意气少年是那样的英姿勃发,自信飞扬,仍旧留在灾区的萧凛和萧扬内心里都不免生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来。 显赫的家世,俊美的容颜,出众的能力...... “五哥,你说像关内侯这样世间罕见的男子,将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萧凛侧身,看了他一眼,以同样打趣地口吻说道,“不管什么样的女子,他终归是成不了你我的女婿!” 萧扬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哈哈地笑了起来,“也是,也是!” 莫说他现在也只不过是比容烨只长了那么两三岁的年纪,他还未达弱冠,更没成亲,女儿也还不知何年马月才会有,自然是没有能让他成为自己女婿的机会。 再说五哥,他虽有一女,但是就那病恹恹的身体,整天都只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连院子都不能出,像个纸片人儿似的,简直比老六还不如,就算老五有那个心思,人家也未必就看得上他家的闺女。 “五哥,听说明天荣郡王要来,您说父王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放心我们两个在这里么?”随即,萧扬便转了话题。 “八弟,慎言!”萧凛呵斥着,跟着就提醒道,“那小王公公还在这里呢。” 那小王公公跟他的师父老王公公一个德行,说话行事滴水不漏,他都明着暗着试探过他好些回了表示欲意拉拢他,可他就是不为所动,而且还明确地表示他这一生只忠于陛下,简直是把他给气死了。 萧扬就快速地朝那不远处正与县令说着话的小王公公瞟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啊?本来就是,你说这里都已经有我们两个皇子了,可父皇却还派来一个宗室子弟,他这是寓意为何啊? 可不就是不相信我们俩的办事能力么?难不成还怕我们俩在这里贪污受贿不成?这个穷地方,连县令家都没几粒粮食了,我们还能贪污受贿什么啊贪污受贿?” 萧凛就瞪了他一眼,“越说越离谱了啊?这样的牢骚你也就在哥哥我这里发发罢了,可千万莫要到外人面前去发,当心传进父皇的耳朵里有你的好果子吃的!你没听到那关内侯说么,荣郡王是带着将作大匠来的,人家是来帮着修建房子的。” 萧扬仍旧不服气地嘟囔道,“那将作大匠谁领着前来不是领,而且他们也可以自己来啊,这里距离京城又不是很远,干嘛还多此一举地让个荣郡王来,我看父皇就是信任个宗室子弟也比信任咱们这些皇子强!” 这话可就戳中了萧凛的心窝子,只见他立时就冷了脸色,“好了,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待了你就回京去,五哥不会拦着你,也会在父皇面前给你说好话,就说你感染了重风寒,不适宜继续待在这里,需要回京去医治修养。” 萧扬就道,“那可不行,父皇既然让我前来赈灾,那我自当完成任务,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说我还没有受爵呢,我还指望着这次挣点功劳回去让父皇也指我一块封地呢。” 萧凛顿时就被他的话给气笑了,还真是个夯货! “罢了,那你就好好的当你差,赈你的灾,别再那儿胡思乱想的了,就算父皇不相信我们,我们也要做出让他相信的事情来,用事实说话,岂不是更能让人信服?” 萧扬就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五哥说的是!” “好了,去忙吧,五哥也要去忙了,”说完他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策马狂奔,容烨一行人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周至,不过到了周至之后他们并没有就即刻地冲上山去剿匪,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容义,你拿着我的印鉴领着两个弟兄速换上便装去将这里的县令请来,我要了解下这里的具体情况,”说着容烨就将自己关内侯的印鉴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喏!”容义一拱手将印鉴接了过去,跟着就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转身就出了营帐。 当地的县令姓柴,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他一看到容义亮出来的印鉴立马就拱手道,“哎哟,不知关内侯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他虽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是极不情愿地急道:哎哟,这个时候关内侯怎的跑来了这里,这么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吗?他可没得时间招待他啊! 容义就道,“我不是关内侯,关内侯是我家主子,现正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之中,柴县令,我家主子此次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剿匪的,有些情况他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故命我等前来请县令大人去营中一叙。” 一听说关内侯是前来剿匪的,柴县令的态度立马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唉,唉,好,好,容卑职换身衣服,这就随你们走!” 哎哟,太好了,太好了,这几天他可是担惊受怕得连觉都睡不安稳,就怕那些天杀的土匪又下山来祸害老百姓,这下朝廷的剿匪大军到了他可总算能舒一口气了。 只是一想到关内侯还是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他就又有些犯难了,毕竟这里是山区,可不比草原,草原辽阔,一马平川,在草原上他能追着敌人打,但是在山林之中......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可是也没有办法,人来都来了,且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人家也是陛下亲封的关内侯,就身份地位而言那也是自己不能怠慢的。 容义身子一侧,“请!” 柴县令很快就换好一身衣服出来,几人跟着就打马离开了县衙,不及半个时辰,柴县令就随着几人来到了军营。 “主子,柴县令已请到!”帐外,容义拱手朝帐内朗声唤道。 “请他进来!”跟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就从帐内传了出来。 “喏!”容义一打帐帘,柴县令道了一声谢进入到营帐之中。 容烨背对着他们站着,正举着一盏油灯望着墙上的一张县志图。 望着眼前身姿挺拔如苍松的少年,柴县令拱手行礼,“下官柴荣见过关内侯!” 容烨微侧过身子看向他,“柴县令不必多礼,此时唤你前来,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柴县令立马就说“不敢,不敢!” 抬眼间这才看清了容烨的长相,他修眉俊目,面容冷峻高华,虽才十三四岁的年纪,但身量却颇为修长,样子也极为的沉稳和大气。 一身黑衣穿在他的身上,不但不显得他的身形单薄瘦削,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地威严和霸气,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之感,果然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 “柴县令,我等虽是奉命前来剿匪,但是对当地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所以还得麻烦你给我们细说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柴县令立马就道。 容烨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说,柴县令谢过,跟着就过去落了座,容烨也在案几前坐了下来。 柴县令就道,“其实我们周至这个地方以前民风一直都还是很淳朴的,很少有山匪出没,也就是后来姚家在这边购置了大量的土地,然后又在这边建了庄子,还有经营了几家比较大一点的铺子,许是这个招了一些人的眼,然后慢慢地就有人上山落草为伍了。 但是姚家的人很会来事儿,在他们的铺子和庄子被人小抢过几回之后,他们便主动地找上了那些匪蔻,然后跟他们达成了个协议,那就是他们每年子向那些匪蔻们提供多少的粮食和银钱,而那些匪蔻们呢则是就此不再骚扰他们在这里的产业。” 容烨就道,“所以,这种行为你们衙门也就放任没管?” 那柴县令就道,“管,管来的,最初那姚家被抢劫的时候来报过案,我们衙门里也出动过人几次马上山剿过匪,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周至这个地方地形地貌比较复杂,在山下看不清山上的情况,但是他们在山上呢却能将咱们山下的情况给看得是一清二楚,往往我们出动的人马才刚出发他们就收到了消息跑得没影了。 你们也都知道,我们衙门的人手有限,不能一直都将人马派出去剿匪,也还是有其他些事情需要处理的,所以在几次剿匪无果之后,又加之姚家的主动从中斡旋,那些山匪们呢后来也果真守信的很少再下山来滋扰百姓,所以这民不告,我们官府也就没再怎么追究了,就做当于他们是一群居住在山上的隐居者。 哪知最近他们却又屡次地下山来骚扰百姓,不但光天化日之下在城里打家劫舍不说,还强抢民女民妇,更可恶的是陛下都已经下旨将姚家的那些产业悉数收归国有了,他们却仍然我行我素,不但将庄子上的那些财物洗劫一空不说,还砍杀了些老百姓,这死伤的人数足有三四十人,就连我的几个衙役兄弟们也没能幸免于难,这简直就是在挑战我大魏王朝律法的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到他说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容烨就问,“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马?驻扎在哪个山头,可知?” 柴县令就叹息道,“哎哟,他们的人马可就有点多哟,起码有上千人之众!” 容义就吃惊,“这么多人?这么多人你们之前都没有上疏朝廷么?还让他们继续发展壮大?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了!柴县令,你莫不是嫌你的脑袋长得太牢固了!” 柴县令脸就一阵红一阵白的,既有羞愧的,也有被容义的那翻话所吓到的。 “之前,之前也没这么多人,都是因为这灾年闹的,有些是当地的老百姓们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所以才上山落草为寇的,也有些是从外面流落到此的匪蔻和难民。 至于驻扎在哪个山头,其实几个山头上都驻扎的有人,其中人数驻扎的最多的山头要数太白山,那是个老山寨,很多年前就有人驻扎在此处了,因为那里山势最高,也最为陡峭,易守难攻。 发展到现在大概有四五百人之众了吧,因为前些天下山来抢劫的就数这个山头的人数最多,也最为凶残和可恶,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其次就是首阳山上大概有两百余人的山匪,其余的像老君岭,四方台,以及南面的秦岭梁都有几股小势力的土匪占山为王。” 容义就道,“哟呵,那岂不是四面八方都是土匪?” 柴县令就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容烨就点头,“好,我知道了,容义,让人送柴县令回去!” “喏!” 柴县令离开之后,容义就问容烨,“主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什么时候动手啊?” 容烨再次举着灯盏去看那份县志图,然后对着容义道,“将韩虎,还有几个千夫长都叫进来议事。” “喏!” 容义出去了,很快几个人就前后脚地进来了。 “将军!” “你们过来!” “喏!”几人走进。 “刚我从县令那里了解到了一些这边的基本情况,之前我翻阅过这边的县志,也查看过了周至的山形区域图,判断出那些匪蔻们最有可能藏匿在这几个地方,”说着他就拿起手中的朱笔在那张图上圈了几个地方。 “为了此次剿匪任务圆满完成,留五百人看守营地以做接应,其余兵力兵分五路同时进行,韩虎,张越,陈墨,容义,你们各率五百人,韩虎你主攻首阳山,张越你主攻小领子到光头山到四方台这一段山脉的土匪,陈墨那老君岭就交给你了,容义,你负责南面的秦岭梁,而我则负责太白山上的土匪。” “喏!” 其他几人都拱手领命,却唯独容义有意义。 “主子,我不同意你的这个安排!” “嗯?!”容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而其他人也都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容义。 容义就道,“我是不同意你对我的安排,我要跟你在一块儿,那秦岭梁您找别人去负责吧,那匡律,齐飞,容礼他们几个都不在,我要负责您的安全啊!” 容烨就道,“我的安全何须要你来负责?你打的过我么?!” 容义就道,“我打不过您,但我就是要跟您在一块儿!” “不想要军功了?!”容烨就问。 容义就道,“我本就对做官没多少兴趣,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追随在主子您的身边,然后保护您,在您需要的时候帮您跑跑腿儿办办事儿!” “滚犊子吧你,”容烨说完脸色就严肃了起来,“这是军令!不许违抗!否则军法处置!” 容义很想就说军法处置就军法处置,但是当对上自家主子那冷冷的目光时他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最后却道,“陈墨,要不你跟我换一下吧,我替你去剿灭老君岭的土匪,你去灭了秦岭梁上的土匪?” 陈墨就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这样?”他偷偷地朝容烨看了一眼,见他没反对,就道,“那好吧,那你跟我吧!” 容义嘴角顿时就咧开了,开心得像个吃到了糖的孩童。 容烨就道,“别高兴的太早,放跑一个土匪,为你是问!” “喏!”容义一拱手欢快地承诺着。 韩虎就问,“将军,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容烨就道,“先派斥候营的几个弟兄们去探下路,其余人等吃了饭就赶紧休息,养精蓄锐,待到丑时三刻出发!” “喏!” 丑时三刻,除了留守军营里的五百人,其余两千五百人齐齐翻身上马进山剿匪,虽说是夜晚,但是雪夜,不用照明倒也能看得清道路。 容烨领着他所带领的那五百人来到太白山下,斥候营的两个兵士就出来向他介绍道,“将军,就是从这条小道上上山,然后行至二里多距离的那处高台处便有几个值夜的匪蔻在那里守着山门,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再往后面的路程我们就没有再去探了。” “好,知道了!”容烨随即就下令,“留下一百人在这里看守马匹,其余人等随我徒步上山,另外注意隐蔽好身形,千万莫让对方发现了!” “喏!” 大家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果然就见山崖之间有一处大概有两丈多宽的高台,高台处矗立起着一个茅草棚子,茅草棚子分上下两层,上层是一条木质结构的走道,上面站着两个手握大刀的汉子,下面那一层那里也有两个汉子握着大刀在那里走来走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架着几个烧得正旺的火盆子。 容烨一打手势,众人停下脚步,容烨吩咐几人,“你们四个,从小道两侧边摸索上去,将那几人给处理掉,记住,留一个活口,让他等会儿给我们带路!” 几人朝他抱拳,跟着就沿着蜿蜒的山道两边慢慢地摸索了上去,几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羽林尉,平素在训练上自然都没少下功夫,不管是身手还是脑子,亦或是大家配合作战的协调能力那都是较普通的兵士要强上好些倍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摸索上了高台,几人先是配合着将最下面的两个大汉给无声地放倒了,紧接着又悄然地摸上了二层的木质走道之上,从后面就将那两个人给直接地扭断了脖子,然后留了两人在上面直接地代替了原先的那两个匪蔻。 剩下的两人一人看守着留下的那个活口,以免他突然醒过来喊人,而另一个则是站在山门口朝容烨他们打手势。 接收到同伴们传来的信息,容烨手一挥大家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