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做动作时心里也要跟着想” 4天前,公司地下室,大汉、刘畅、杨恩奇。 “不用念口诀吗”,杨恩奇笑嘻嘻地问。 “青城山下白素贞,下凡来报许仙恩”,杨恩奇两指比作诵经状,放在嘴边念念有词。 “刘畅,你的动作和他的差不多,只是手势有些区别”,大汉转身对一旁的刘畅说。 大汉将左手比作一个C型,放在右手小臂与大臂关节处,顺着向手腕推去。 刘畅跟着照做,推过去后,小臂外壳自动分离成许多装甲片,像剥香蕉似的一股股绽开,一齐倒至手腕时,又向四周伸出一截,拼合成了一面圆形盾牌。 “你的装甲属于防御型,所以内置功能也偏向于防守而不是进攻” “记住你们各自的特性,才能在面对异种时各司其职、灵活作战” 天蛾人猛地仰起头,重重地朝坑中刘畅砸去。 “铛!!!” 有毛病吧,这么晚了还敲钟。 山下,一名刚下班的男子走在回家路上,听见这响声,心里暗骂。 竟然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冲击力,刘畅原地做出一个冲拳动作,盾牌便顺着收回到手臂上,自己也趁机钻出了坑里。 刚一冒头,一张巨大的翅膀迎面扇来,刘畅来不及挡住,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但也只是被打得身子向后退了些。 “你头不痛吗”,刘畅忍不住说道,趁机再次打开盾牌,摆出防御架势。 此时,天蛾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未像刘畅所预想的那样继续发起攻击,而是张开翅膀不停扇动,这场面使得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刘畅这才看见,天蛾人的一边翅膀少了半截,伤口处正流着看不清颜色的不明液体,或许正是刚才杨恩奇在5楼时砍下的。 刘畅不敢松懈,始终端着盾面向天蛾人,二者胶着间刘畅又忽然想到什么。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天蛾人身后,那人从教堂门口探过脑袋往里看,借着余光,刘畅费力想看清来者的脸。 一个寒颤瞬间布满全身,刘畅的眼睛里,一道复杂的亮光在跳动。 刘畅放下端着盾牌的手,丢了魂似的跑过去,跪在那人面前,一把抱住大腿。 “爸?” “爸!” “你怎么没死啊,我和妈妈过得好辛苦”,刘畅忍不住嚎啕大哭,和那人冰凉颤动的手紧紧地互握着臂弯,好像二十年来的委屈与艰辛都积攒了下来,在此刻尽情的宣泄。 “爸,你换个工作好吗,我和妈妈不想再失去你了”“呜呜呜呜呜...” 颗颗泪水滴在眼前砂砾上,两旁是自己一双伏地的手,刘畅的装甲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爸,你说话啊” 刘畅抬起头,望向那人,确实是自己的父亲刘云龙,长相、身材和家里那张相片一模一样。 只是眼前的父亲像是雕塑般,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低下头看着刘畅,一言不发。 “兄弟,你认错人了”,那人张开口,竟是杨恩奇的声音。 刘畅看见,父亲的脸像摇晃的果冻般扭曲变形,逐渐成了杨恩奇的模样。 这一刻,刘畅幡然醒悟,自己在刚才打斗时吸入了天蛾人的鳞粉,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 “呜啊啊啊啊....!!”,巨大的落差感使刘畅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加之幻觉消失后的头昏脑涨,干脆躺在地上成一个大字,掩面泣不成声。 “喂,快起来,回去再哭”,杨恩奇伸出手。 情绪渐渐平复,刘畅撑起身子自己站起来,原先的悲伤此刻化作了心中的怒火,沉默着朝大堂内走去。 “出来!!”,刘畅站在正中,大吼。 看一眼身旁的坑洞,刘畅俯身一拳打在洞口边缘,将坑砸得更大了些,又伸手掰住木板,使劲一拉,连片木板被掀起来,露出下面的空洞和一些木箱子。 “操你妈!”,刘畅仍不解气,转身又是一拳打在背后承重柱上。 这一拳下去,承重柱发出崩裂的响声,整根柱子从受力处向上断开,脚下开始剧烈摇晃。 “我操”,杨恩奇见情况不妙,冲上去一把拉住刘畅的手臂向外拖,奈何自己的力道实在比不上刘畅的装甲重量,而刘畅仍站在原地不肯动摇,只听耳边传来一连串的巨响,顷刻间,教堂像溶化了般,半边建筑全部塌陷了下去,将两人掩埋其中。 烟尘散去,杨恩奇从废墟中探出头来,挣扎着钻出身子,朝四周看了看。 “刘畅!!!” “刘!!!畅!!!” 哗啦,身下传来砖头碰撞的声音,一面盾牌从杨恩奇脚边顶了出来。 “这下咋办”,两人站在废墟上,看着眼前一片狼藉。 “先把那两个送出去吧”,刘畅走上前,一只手提起一人。 这怎么还有一具尸体,杨恩奇刚伸出手想接过其中一人,看见一旁的地板颜色有些不正常,似有些隆起,又像个人型,只是稍大点。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人毛骨悚然,那具陌生的尸体竟缓缓站起来,这才看清,是天蛾人! 天蛾人的半边脑袋成了糊状,混杂着血肉与碎骨,仅剩的一只眼睛还在发出红光看着杨恩奇。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有如此伟力能将它伤及至此,但基本可以肯定不会是教堂塌陷造成的。 终于来了,刘畅松开手放下两人,在装甲内深呼吸一口,大步走了过去。 天蛾人发现身侧有人靠近,猛一扭头,甩出一坨脑组织溅到杨恩奇脚下。 呼!几乎是一瞬间,刘畅在天蛾人扭头的刹那猛地向前冲刺,蓄出一拳朝着天蛾人肋骨打了过去,或许是装甲检测到了刘畅的进攻动作,手背喷出一股气体,推着这一拳以更快的速度挥去,带出呼呼风声。 就在这一击只差分毫时,天蛾人的皮肤忽然绷紧,躯干部位的肌肉纤维急剧收缩,发出轻而短的兹啦声。 一本书从楼上倾斜的书柜里滑了出来,落在地上。 刘畅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使出全身力气,天蛾人却只是被打得一个趔趄,摇晃几下后,又挺直身子嵬然不动,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嘿”,天蛾人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光刀的残影在空中划作一抹荧蓝,天蛾人刚一回头,便停住动作,紧接着头部像从斜坡上滑下的冰块般缓缓落地,砸在地板上翻滚几下后,硕大的身躯也跟着瘫倒下去。 教堂外,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二人背着另外两人走出大门,拿起一旁对讲机向公司汇报情况。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头,午夜的湖水像锃亮的明镜,轻轻拖动浮漂,湖中心泛起一圈涟漪。眼镜男端着鱼竿坐在一人高的芦苇丛中,听闻对讲机那头的叙述后,面无表情地按下挂断,湖边沉默已久的青蛙又开始有节奏地叫起来,眼镜男缓缓摘下眼镜,拿在手里端详片刻,又仰起头对着天空,一只眼睛的瞳孔向眼球周围扩散,不一会儿,三道清晰的红点浮现在云层中,呈三角形排列依次亮起并熄灭,闪烁几下后便消失不见。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它杀死的吗”,杨恩奇和刘畅并肩向面包车走去。 “不想” “你打那一拳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它的侧面瞬间变得像石头一样硬,我就在想,如果是偷袭的话,它应该反应不过来的”,说到这,杨恩奇的语气满是得意。 “嗯” 不远处,面包车司机正从车厢里拿出一块牌子,手里捏着一个圆形胶带状物体,正当刘畅以为又要杀人灭口时,只见司机将牌子墩在地上,拉出胶带粘一头在上面,牵着向教堂走去。 走近看,牌子上写着“古旧建筑翻修,暂不对外开放”。 终于绕过一圈,司机走至二人跟前,默不作声将胶带尾端粘在牌子上,把教堂封成一个包围圈。 “你俩,帮我把那小孩搬上来”,司机指了指那头躺在地上的黑眼圈。 一切安置妥当后,刘畅站在车外出神地望向天空,上面什么都没有,一阵风吹散灰色的云团,露出一颗极光明的星与刘畅相对,整个广漠的天幕上只有这一点在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 下山的路上,透过车窗看,沿途陆陆续续有货车向着山顶开去,后面还有一队跟车小跑的“登山客”,对于眼前的场景刘畅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全神贯注地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车又向前开过一程,快到山脚时,一辆黑色摩托出现在路旁,刘畅看见激动得忍不住站起身。 “我马上从家里出发,你会开车吗”,几小时前、刘畅接到眼镜男电话后的一分钟。 “不会” “但我有摩托” 刘畅有些不相信,迟疑片刻后继续说道。 “好” “那你注意安全” “O~K~” 挂断电话,刘畅又陷入了一种莫名复杂的纠结,这样做可能会害死无辜的人,但就像常听到的那句话一样,在重大利害面前,个人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想到这,刘畅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祈祷。 你可千万别出事。 杨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