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田夫人想请梅含笑去宁远城里最大的酒楼去,但她们却远远地看到陈公公进入了另一家酒店。 田夫人是个很有好奇心的人,她拉着梅含笑也进了这家酒店。 南方这边的民风要比京城开放的多,在这里,什么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并不严格。因而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这一说是不存在的。 就比如这家酒楼里,大厅坐着的客人,男女都有。所以田夫人和梅含笑进来吃饭也并没有什么。 如果要说什么最特别的话。那就是这两位夫人和后边的两位侍女都穿着骑装。 尤其是两位夫人长得又漂亮,再穿上骑装,更显得英姿飒爽。 所以大厅的人们,不论男女还是都被她们吸引了。 田夫人那双桃花眼在大厅里扫了一个遍,没有看到陈公公。 掌柜的很有眼色,他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田夫人要去楼上吗?” 田夫人说:“周掌柜的,我想问一下,刚进来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上楼了?” 周掌柜有些诧异,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这位田夫人在宁远城里名气很响,表姐是康王妃,太夫是宁远城守将田将军。而且这位夫人也是一个泼辣的性子,只要让她碰到有欺负人的事情,她就一定要把那个人胖打一番,所以宁远城里的人不但不觉得她太招摇,反而都觉得她很正义。不过正义归正义,这位夫人也只有田将军那样的人敢娶她。 就像现在,如果是别的妇人打听一个陌生的男人,掌柜的会觉得很突兀,但换成了眼前这位田夫人问,掌柜的就会觉得被他打听的那个人或许不会是什么好人。 这就是田夫人在宁远城人们心里的印象和影响。 梅含笑不知道这些,就不着痕迹地拉了一下田夫人,意思是让她别这么直接。 却没有想到掌柜虽然惊讶,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他压低声音问:“田夫人,他去了二号间,小的看着那人面生,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田夫人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笑着说:“那就麻烦周掌柜的帮我安排相邻的包间吧。” 周掌柜的也不再多问,他连忙说:“隔壁那间正好空着,请您和这位夫人上去吧。”说着就亲自引着田夫人和梅含笑一行人上去了。 二号房间里,陈公公的对面坐着一个长相儒雅的人,此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 他的眼睛锐利地看着眼前这个声音尖细的太监说:“陈公公,有话直说吧,你叫陈某到这里来做什么?” 陈公公笑了:“陈太傅还是那么直爽,不管怎么说,咱家也姓陈,想当年祖上可都是一家人啊。“ 陈太傅鄙夷地说:“我们陈家没有当太监的人。” 陈公公的脸皮就是再厚,这种污辱性极强的话,也让他着实很难堪。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重新绽开笑脸:“陈太傅说得是。不过我们长公主一直就非常欣赏您的为人,钦佩您的才学。这不,这次咱家来宁远,长公主特意嘱咐咱家一定要来探望陈公公。长公主可是很看重陈太傅的。”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 陈太傅看了一眼,那竟然是一张银票。上面明码标价10万两。 他冷笑:“没想到本官这么值钱,长公主这么舍得,是想要本官做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不用拐弯,直接说目的。” 陈公公转了一下眼珠子叹气说:“哎,您大概听说了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吧?现在公主的日子可太难了。” 陈太傅面无表情地说:“那又如何?皇家的事情,我这个远在宁远的外人又能做什么?” 隔壁的房间,田夫人拉着梅含笑贴着墙面,支棱着耳朵费劲地听着。 那边的声音时高时低,她们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词。 陈公公看了门口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长公主一直觉得康王爷是个好主子,听说这些年康王爷把宁远这地方治理得特别富庶,公主这些年来一直也没有和康王有什么来往,就想着让陈太傅在康王面前美言几句。” 陈太傅面无表情:“美言什么?既然皇上都处罚了长公主,我们康王又如何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陈公公想多了吧。” 陈公公笑道:“陈太傅是康王爷的老师,您的话在王爷面前还是很有分量的。咱家觉得像康王爷这样的人才怎能长久地甘居一方。我们长公主虽然失势了,但她的根基毕竟在京城,也还是有些底子的。” 陈公公这话已经不是在暗示,而是明白地告诉陈太傅,他要做什么了。 陈公公的面色却是一凛,正色斥道:“姓陈的,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康王爷向来忠心皇上,你却在这里信口雌黄,大胆之极。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抓进大狱?” 他的声音因为生气有些高亢,脸上的胡须因为生气有些抖动。 陈公公一听心里有些打鼓了,难道是他想错了,康王真就想在这一方天地做个土皇帝? 那他现在还要不要继续游说陈太傅,让他在康王爷的面前再加把火。 想起长公主的嘱托,他又笑了:“陈太傅,如果咱家没有记错的话,你当初是被贬谪此地的吧。三十多年了,你都没有机会回京城见你的家人。您就不想回去看看吗?哎,要说呢,以您的才华,如果先帝真重用您的话,现在也许都能进入内阁了。您甘心吗?” 陈太傅仍然在生气:“有什么不甘心,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先帝只是让陈某来到此地给王爷做太傅。陈某乐意得很呢。” 陈公公笑:“可您那是被贬谪的啊。再说了康王爷是个有能力的藩王,他难道就肯甘心吗?” 陈太傅冷冷地看他一眼,站起身,冷冷地:“今天陈公公这话就当本官没有听到。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怪本官不讲人情了。” 说着,陈太傅也不拿那张烫手的银票,拂袖离开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