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俘的消息终是传入京城,满朝哗然,皇上气的一病不起。大玉的朝政被赵玉龙把持着,三皇子一党的势力风头正盛。皇后娘娘在连日以泪洗脸,憔悴不堪之后,忽然有一日容光焕发,跑到皇上面前,不知说了什么,皇上的病情竟好转了起来。 近几日已然能主持朝政,并以三皇子连日辛苦操劳为由,准予休假几日,让一时势头正猛的三皇子一党很是震惊,就连赵玉龙一时也不知道父皇心中是怎么想的,府中的门客更是半点有用的建议也没有,赵玉龙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毫无办法。 云萝虽然不在深宫,可是她与三哥已是不相见一个月有余,连李岩的信件也忽然没有了,一度让云萝以为李岩战死沙场。她未嫁便做了寡妇,后来证明她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李岩的请罪折子雪花片一样呈到御前,皇上却看也不看,通通丢到地上。御书房的胖太监这几日天天趴在地上捡折子,心里已经是把李岩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云萝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比其他人早多少,自古成王败寇,这些道理三哥在她耳边说了无数次,前朝血淋淋的教训还流传在坊间。只因她迟早要作为一枚棋子,去帮赵玉龙登上王位,所以赵玉龙也愿意和她说朝堂上事情,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虚情假意的话,云萝听过,真情实意的话,云萝也知道,忠贞大义的道理,云萝更是从史书中读了千百遍,她小小年纪主意却大的很! 朝堂上已是风云暗动,长乐宫却是波澜不惊。只是没想到这一池静水,终有被搅动的一日! 云萝只在春蒐的时候,远远瞧见过皇后娘娘一眼,不曾想,哪里来的风竟把皇后娘娘吹到长乐宫。 云萝不得不接见她,她远远站着,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皇后娘娘一把扶起来,亲切的拽到怀里,满眼甚是爱怜地看着她! “都长这么大了,丽嫔妹妹泉下有知,不知道多么高兴呢!”说着拿起手帕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云萝听了这话,如坠云端雾里,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思索皇后娘娘打的什么主意,皇后娘娘却亲切地拉着云萝的手坐了下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着说道:“总想着你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也不敢来看看你,前段日子,看见你身子大好了,一晃眼也这么大了,这几日便来瞧瞧你。”皇后娘娘说完向身后招了招手。 “这是高句丽进贡的人参,滋补最好!”皇后打开盒子,果然是一支上好的佳品。 云萝犹疑了一下,“云儿谢过母后,这人参很是难得,有劳母后记挂着儿臣。”明婵听了这话,连忙接过人参。 皇后陪着云萝说起闲话,闭口不提来意,只是问了云萝如今吃了什么药,饭菜可合胃口,衣饰可有短缺,宫中的奴才可使得顺手,嘘寒问暖,家里长短闲聊了半日,眼看着日头过了晌午,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明婵连忙安排后厨又多准备几个菜肴。 席间,皇后娘娘更是频频给云萝夹菜,云萝胃口本就小,又不好拂了皇后娘娘的好意,竟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 云萝往日服药,都是饭后一盏茶时候,如今看着皇后娘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暗示明婵将药端了上来。云萝刚来伸手接药,却不想,皇后娘娘竟伸手接了过去,拿出汤匙,轻轻晃动,微微吹动热气,一口一口将汤药喂给云萝。 云萝吃了药,觉得自己再不找一个借口,只怕皇后娘娘今晚要留宿在这里,只得连连打哈欠。明婵得到示意,说道:“这药有助眠的药效,公主只怕是困了!”说完命人拿了靠枕过来。 “既是这样,那就该躺下好好休息,不然这病总不见好!”皇后关切地说。 “我这一两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了,吃了药总犯困,晨起的晚,整天昏昏沉沉的,明明睡了好长时间,总感觉未睡醒!”云萝眯着眼睛忽然说道。 皇后听了这话,面不露色,笑着说:“小孩子长身体,难免瞌睡多,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你呀只管安心的睡,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我就不再这里打扰你了”说着拉着云萝的手宽慰她,然后带着宫女太监乌泱泱的走了。 皇后前脚刚走,云萝便难受起来,午间多吃了半碗饭,没消停紧接着又吃了药,此刻她胃里正难受的很,外头的暑气又进来了。云萝脸色忽然蜡黄,皱着眉头,只觉得胸中闷气,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惊得明婵连忙用痰盂去接,房中忽然乱做一团。 连忙请了太医,说是有些中了暑气,加上腹中积食,已经吐出来,并无大碍,只简单开了些药。 云萝这会睡意全无,脸色略显苍白,斜倚着床榻闭着眼睛养神。过了一会明婵将药端上来,那药好苦,云萝皱了眉头一饮而尽,脸色慢慢红润起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婵在一旁摇着扇,看着云萝说道:“公主今日吓死奴婢了!幸好有惊无险!”随后又忍不住抱怨起来,“公主也是,皇后娘娘给你夹菜,你就傻乎乎地全吃了!要是吃出好歹,姑姑该活剥了我们!” “你当我想吃啊!”云萝坐了起来,颇有些无奈的说,明婵把靠枕垫高。 “也不知道哪股风竟把皇后娘娘吹到咱们这里,可真是稀罕事!”明婵有些疑惑。 “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她没安好心!”侍月恶狠狠地说,“当年娘娘就是被她害死的,她这是又想害公主!” “污蔑国母,可是大罪,你可不要胡说!”云萝出声训斥侍月,侍月赶紧低了头。 “灶上烧着茶水,你还不快去看看。”明婵找了由头支开侍月,侍月自知又说错话了,闭了嘴巴乖乖出去了。 “今日公主为何对皇后娘娘说那样的话?”明婵问。 “什么话?” “公主中毒的事情!”明婵试探着问,“难道公主是怀疑皇后娘娘?” “侍月的话也不全错,我就是想看看皇后娘娘听了这话什么反应,可她却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这长乐宫除了三哥,便是慧娘娘经常出入,她们二人决计不会害我,可是我又想不出是什么人,皇后娘娘是我记事起,第一个到长乐宫的生人,我难免疑心了一下。”云萝分析着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对明婵说道,“对了,最近盯紧会儿,若是她不再出手,那便是皇后娘娘无疑了!” “这是为什么吗?”明婵又问。 “今日皇后娘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一定不希望我出事,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对我下手,若是会儿是皇后娘娘的人,那今日之后,她便会停手,若不是,你就想法子让她开口!”云萝的目光凛冽起来。 “可是皇后娘娘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也只是猜测,三哥和大皇兄势均力敌,这次三哥有意将我嫁给位威远将军的世子,就是为了拉拢朝中握有军权的大臣,皇后娘娘自然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所以她最有可能暗中下手害我。可又以今日的情形,似乎又不是那样!”云萝也有些疑惑。 “如果真是这样,皇后娘娘自然不希望公主平安无事,可现在她又是唱的哪出戏!”若是公主想不明白,明婵更想不通了。 “我听说大皇兄被俘,这事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十有八九便与此事有关!”云萝忽然抬头看着明婵。 明婵不再隐瞒,低声说道:“这件事情姑姑早已接到消息,只不过没有来得及告诉公主。” 云萝不想追究下去,心烦意乱,让明婵退了下去。 第二日,皇后娘娘听说她走后,云萝大病一场,急忙又请了太医问脉,送了一堆补品,云萝都命明婵收了。有陆陆续续差人送了一些精巧的小玩意,云萝看了一眼,并不喜欢,随手赏给侍月了,因为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侍月欢喜地很。 说来也怪,这一段日子长春宫倒是平平安安的,连侍月也惊讶起来,原本该出现在饭菜中的噬魂散忽然消失了,云萝只是笑着对侍月说,以后都不会有了,她还是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隔三差五地便来长乐宫,渐渐地云萝竟习惯了陪着她说话聊天,有时候心里偷偷暗想,若是母亲此刻还在,是不是也是这般同她相处,虽然知道皇后娘娘是存了私心。 慧贵妃这几日听闻皇后常常往长乐宫跑,心中起了疑心,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这几日又听说云萝生病了,借此机会瞧了瞧云萝,只是愁眉苦脸的,似乎有什么心事。 云萝看着面露难色的慧贵妃,三言两语便从能慧贵妃口中得知,自太子被掳,三哥本是平步青云,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可是皇上忽然免去了三哥协理朝政的职务,并且偷偷接见了北燕的使臣,似乎是北燕准备释放太子。 云萝听后,心中了然,只怪三哥冒进,却不知有的放矢,此刻这样明目张胆的大榄朝政,只会让人疑心太子之事是与三皇子有关。 当今皇上,虽然皇位上沾满了鲜血,可是步入晚年,每每想到从前的事情,难免心有余悸,看到现在的三皇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所以他也在犹豫,王位的更替是否非要血流满地不可!